第7章 是人还是兽

韩子衿一时犯了难，他原本打算独自外出去降一个鼠妖，顺便警告下随便在人间用妖屠村养妖、获取妖丹来增长修为的修士，没想到一不留心招惹了这个小拖油瓶。

本意是想拒绝，但看着苏欲雪满含期待的大眼睛，竟也张不开口。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自己居然被这个圣女小师妹给拿捏住了。

韩子衿越是为难，苏欲雪就越是好奇他要去做什么，守他旁边软绵绵的撒娇讨好。

大师兄终是心软，想那鼠妖只是一个低等妖兽，处理起来并不麻烦，况且苏欲雪的功课也排在五天之后，留她在这不如出去见见世面，便答应了。

“谢我大师兄！我大师兄最好了！”

“你一定跟紧我身后！别跑太远！”

苏欲雪跟屁虫一样随着韩子衿出了门，遇上好事的裴恕知道了，硬是要随着他们一起，说自己上次出门还是去年冬天，在这星子结界里早快憋疯了。

“不可。”韩子衿断然拒绝：“你今日功课还没做完，上次要你炼化一个小小的火器枪你都炼化不纯净，如此懈怠不知长进，看师尊回来我不告你的状！”

“他老人家不知死哪去了，千八百年的回不来。”

裴恕讲话毫不避讳，韩子衿见怪不怪懒得理他。

师尊无了祖师在时他便如此缺心眼儿，掌门都管不了的事情，韩子衿这个代掌门更是束手无策。

“好师兄带我去吧，我也好保护咱们圣女小师妹对不对？”

裴恕飞给苏欲雪一个眼神，后者立刻领会其用意，本着拿人手短的份上连忙插腔搭话道：“要我三师兄一起去嘛，我跟在你俩中间，指定谁也伤不到我！”

两人轮番求你啦大师兄，奶乎乎的大师兄根本受不住，赌气般从口袋摸出把糖丢去他们二人怀里催促道：“吵死了，堵上你们嘴。”

随后不知从哪要他召出了一只一人多高的雄狮来。

那狮子浑身笼着金光，两只眼睛金包子一样，雪白鬃毛面条般垂顺地上，将将掩住它那烙饼大小似的爪子。

“上来！”

韩子衿带头跨坐上狮子背，裴恕抱起看呆了的苏欲雪紧跟在后，剥开糖纸往她嘴里丢了颗糖不屑道：“这有什么的，你四师兄也送了我一只呢，等它俩配个对，生的崽全给你！”

“……”韩子衿脸都黑了：“我们不生。”

裴恕嘴贱：“由不得你。”

他们腚下的雄狮后槽牙都咬碎了硬是一声没吭，报复般不等他仨坐稳就一猛子蹿了出去，幸亏韩子衿眼疾手快，不然得要苏欲雪一个后空翻拉着裴恕掉下去。

“当心点！冒冒失失的，你这样子怎么当爹！”

不配当爹的雄狮：“……”

很快他们到了地方，这是一处看上去荒废很久了的村子，野草都有半人高。

坐骑雄狮仰颈长啸，瞬间惊飞一众黑鸟。

“好臭啊。”

苏欲雪掩鼻躲在韩子衿身后，狐疑看着飞走黑鸟的爪子。

自从服过清瑶给的丹药白捡三百年功力之后，苏欲雪视力好到甚至能看清三百米外的桃花蕊上落没落着蜜蜂。

“这些鸟爪怎么是红色的？而且还在……滴血！”

苏欲雪几欲作呕，因为她清楚看到了那些黑鸟的长指甲上还挂着碎肉和断肠，在血红的落日中随着鸟翅的扇动呈现出上下起伏的暗红剪影。

“大师兄！它们吃的人还是兽？”

苏欲雪讲话都带着颤音，不可抑制的浑身发抖。

裴恕蹲下身将她揽在自己怀里安抚着有一下没一下拍着她的背，神经大条的哈哈笑起来，自以为能活跃气氛道：“真是夕阳西下，断肠人在天涯啊。”

“也不尽然，还有老鼠。”

韩子衿面无表情往草丛丢去一颗雷火球，顷刻燃了半座村子。

“老老老……老鼠！”苏欲雪猛然推开裴恕，蹲去一边剧烈呕吐起来，看势头好像是要做第二个断肠人般。

太恶心了……

火势还在蔓延，时不时会传来几声凄惨的吼叫，韩子衿双手在胸前结印复又推开，将整座村子都笼在结界之中。

裴恕极有默契的配合打出了一张金网挡在三人面前，顺手捞起脚下早就化形成一只橘子大小的白毛哈基狮塞进衣领调侃它道：“你也别闲着，找你媳妇下崽崽去。”

毕竟我们的圣女小师妹还等着要呢。

白毛哈基狮终于忍不住嗷呜一声咬在了一处凸起上，伴随着裴恕的惨叫怒吼道：“我们不生！”

同时另一边顷刻也传来了一阵刺痛，传来裴恕坐骑三花母狮的附和：“谁爱生谁生！”

裴恕痛急躬身来到韩子衿面前卑微求助道：“师兄快让它们放开！疼死我了！嘶！！它们咬我那啥！”

“该。”

韩子衿没空搭理他，看着不断撞死在那张金网上血肉模糊的老鼠群，叹了口气转身蹲在快要吐晕过去的苏欲雪身边自责道：

“不该带你来的，我原以为此地只有几只大鼠，不成想竟还有如此之多的小鼠，害你受惊了。”

苏欲雪因为呕吐的难受甚至沁出了生理性的泪水，给眼眶都涨红了，结果韩子衿递来的帕子抹着嘴边污渍气馁道：“大师兄，我很没用是不是？”

韩子衿有些不忍，拍着她肩安慰她说：“第一次见这场面很正常，别看现在裴恕处理老鼠游刃有余的，当时第一次带他除妖时，他还吓尿裤子了呢，远不如你。”

裴恕：“……猴年马月的事情你还记得？！”

“大师兄你离我远些，你没闻到骚骚的味道吗？”

苏欲雪委屈巴巴摸把眼泪恳求道：“我需要换件衣服，大师兄，三师兄，麻烦你们回避一下。”

韩子衿：“……”

裴恕：“……”

他们转身顺手给苏欲雪设了个单向结界，等她换好衣服自己出来。

裴恕教训了两只快要造反的坐骑之后则又趁着这个时间把外面老鼠尸体处理了下，至少不会看上去血淋淋的没处下脚了。

“师兄，我好了，咱们走吧。”

苏欲雪收拾完毕走出结界，她已经做好了充分的心理建设，而且肚子方才都吐干净了，她也镇定了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