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星河欲曙天3

“啊？不就是离离原上草的离吗？”从前可没有人问过她。

白泽摇摇头，他比阿璃高了整整一个头，此刻微蹲与阿璃平视。

阿璃的眼睛是琥珀色的，微微上挑的眼尾使得原本灵动的一双眼眸多了几分魅色。

“是琉璃的璃，涂山有一种玉石，犹如水晶一般，润色光泽。却又散发着彩虹一般的光芒。”

阿璃眨巴眨巴眼，这个字，她没学过诶。小脑筋一转，她突然拉起白泽的手往屋内走。

到墨台前，阿璃拉着白泽，“狐仙你教我怎么写这个字吧。”

屋中很静，只有两人的呼吸声，白泽望着阿璃许久。昔日，她望着自己，也是吵着要习字，她是阿璃，但也不是她。

似乎是被自己的想法可笑到。低头浅笑，接过了阿璃手中的笔。在纸上写下了那个字“璃”

阿璃望着白纸中的“璃”字，与洵穆的字很不同。眼前之人的字，更加劲朗，竖与提之处犹如仙鹤之足，撇捺又像是羽翼飘逸。

阿璃望着眼前的字，突然觉得有些晕，抬头望向白泽。“狐仙，你闻没……”闻到一股香味……

“洵穆，你想好了？”百里毅行望着殿下跪着的洵穆，笔直着脊梁，他的身上能看见故人的影子。

洵穆抬头，脑子里突然想到了阿璃的话，眼前缓缓出现了幼时之景。

“臭小孩，坏小孩，没人要的乖小孩。”童子们稚嫩的声音说出那一声声恶毒的字眼。

他们圆润而明亮的眼里透见的是一个满身伤痕的小乞丐。

那日的云极其之低，像是要坠在地面。空气中弥漫着杂草的腐烂之气，和泥土的腥臭味。

他想要抬头望去，却被其中一个孩子扔来的石块击中。厚重的臭味弥漫开来，众人掩住口鼻，他看见他们眼中的鄙夷、嫌弃。

这样的如狗一般的日子他过了三年。而后，被一户人家收养。

他记得那日，天空格外蓝，不冷不热，是个明媚的日子。因为一口吃的，那群人又在打他。

这时，一个清脆的声音从远方响起。“住手。”只是，那群人并没有听，仍然拳打脚踢，似乎我偷的是他们的食物。

“诶诶诶，呀，爷爷爷，您松开，我立马住手，立马。”

领头的那个孩子吃了苦头，他头顶的人自然都散开了。这样他才得以机会看清来人。

她穿着一身彩衣，腰间别着一把镶着琉璃的匕首。光正好打在她腰间的琉璃石之上，让人瞧不清她的面容。

而她身边，站着一个比她高出一个头的男子，他们是那样的般配。

而他，也在那日好像，能进入她的生活。

她是个郡主，是个很好的郡主，给他好吃的，漂亮衣服。让那个大哥哥教他武功。他也不负众望，很厉害，很快，几乎没有人能伤害他和她。

可是，那年她及笄，她被赐婚，他眼看着她出了嫁。她穿红衣真的很美。

“阿穆，我好看吗？”

他点点头，看着她一身红色华衣，满头琳琅，看着她笑脸盈盈。

直到到了城门，她用她随身携带的那把匕首刺进了她的腰间。他将她搂在怀里，没有了任何的世俗干扰。

血迹和她的嫁衣相融，他眼看着她的脸色逐渐苍白，她看见血迹将雪地染红，看着她离开。

“阿穆，不要伤心，你……一定要好好活着……我…我…很开心，我只是去找…找路遥哥哥了……”

她那双满是血迹的双手艰难地伸向他的脸庞，可是，好像他们之间的距离一般。最后，终是他自己一人将那双手抚在了他的脸侧。

而后，过了好久好久，周围的人生来老去，日月交替。而他却好像被暂停了时间一般，再也没有变化。

他已经活了好久好久，久到已经忘了郡主的声音，久到甚至忘了那群扔他牛粪的小孩儿的模样。

可是，如今他好像想起来了。在那个月夜之中，在路遥大哥和郡主都在的那个高楼之上。

微醺的三人畅聊着未来。

“路大哥，你以后想做什么？”

“仗义天涯，踏遍黄沙海洋”

“那我和你一起，好不好”

他望着郡主看向路遥大哥，微红的脸颊像是初夏的水蜜桃，一双眼睛水汪汪的。

只见路遥大哥点头后，她又转过身来拉住自己的手“阿穆，你可得和我们一起，你武功那么厉害，一定没有人能打败我们。”

他瞧着她是那么开心，是那样明媚，好像忘记了所有，只记得点头。

“我想好了……若没想好，便在路上寻找吧。”

百里毅行听了洵穆的话，心中大约是明白了。轩辕幻境不仅赋予了他那段记忆，更让他想起了在凡尘中那段过往。

“好，你既已决定，一行人中自然有你的位置。”

洵穆得到了肯定的回答，行礼后准备离去，耳后突然传来钻心的刺痛。像是一块巨石压在身上一般，让他几乎无法呼吸，直直地跪在了地上。

“洵穆”百里毅行准备去扶，却发现耳后的凤尾花印闪烁着渐渐消失。

是神君！

片刻后，洵穆稍稍缓解，忍着疼痛，撑着站了起来。“无碍”

百里毅行知道缘由，自然也未多问，只是叮嘱了两句。

洵穆出了空桑殿后，望着身前长长的影子，对影成双对，一步一思故里原。

今夜的无疑山似乎格外的美，清风拂山岗，绕过树梢打在他的脸庞上，是从未有过的轻松。

回到房间后的洵穆一眼瞥见了趴在桌子上现出原形的阿离。瞬间绷紧了神经，手搭在剑把之上，戒备着望着四周。

一番查看后，才松下心。或许就是小家伙累了，现出原形就睡着了。

他将阿离抱到床上，盖好被褥后，便盘着腿坐在一旁。

阿离阿离，他已经快要记不住郡主的样子了，若是郡主还在，两个人的性子兴许会成为很好的朋友吧。

第二日，阿璃一醒来，便瞧见洵穆坐在自己身旁。昨日夜里，不知怎的，居然就睡着了，也不知道狐仙大人有没有生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