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烽火戏诸侯

昏庸的周幽王

周幽王是西周的最后一位君主，生性残忍暴戾、喜怒无常。成为一国君主后更加放纵，终日沉湎声色，不理朝政。他立申侯的女儿为王后，申后的儿子宜臼（jiù）为太子，拜奸臣虢（guó）石父为上卿。虢石父本来就是贪图名利的人，擅于溜须拍马，深得幽王欢心。

一天，距离周朝国都镐（hào）京三百里的岐山发生了大地震，山崩地裂，渭河枯竭，毁坏民居无数，百姓流离失所，怨声载道。周幽王听了大臣的上奏，不仅一点儿不为百姓担忧，反而笑着说：“山崩地裂，都是常见的事情。”周幽王便没有派人去赈济灾荒、救助灾民。

忧国忧民的大夫赵叔带劝谏周幽王说：“山崩水枯，这是社稷不祥之兆。况且发生地震的正是周朝祖先兴起的地方岐山，大王一定要重视此事啊。大王从现在开始应当勤于政事、体恤百姓，这样才能消除灾祸，使天下安定。”周幽王听后，十分不悦。

上卿虢石父看出了幽王的不悦，眼珠一转，坏点子就想出来了，他对幽王说：“岐山离镐京城那么远，就像一只破旧的鞋子，本身就没用，所以就算地震也没有什么影响。如今，大王贤明勤政，天下太平无事，这个赵叔带却胡说八道，污蔑大王，损害大王的威名，请大王严惩他。”

有了虢石父的这番吹嘘和鼓励，周幽王立马罢了赵叔带的官职，把他赶回家去了。

此时，大夫褒珦（xiàng）刚从褒城来到镐京，他听到赵叔带被罢官撵走的事儿，急忙进宫劝谏，他说：“大王不把上天降灾当回事，还将贤臣赶走，恐怕周朝将要大乱，社稷空虚、江山不保了。”

周幽王听了这话，顿时怒火中烧，下令把褒珦关进了牢房。

有了赵叔带和褒珦的先例，群臣再也不敢向周幽王进谏忠言了。

美人褒姒（Bāo Sì）

褒珦被抓后，他的儿子洪德终日为如何救出父亲而苦恼。

一天，洪德在褒城里偶然遇见一位明艳动人的少女，那少女眉目如画、肌肤如雪，从人群中远远望去，出尘脱俗、美艳绝伦。洪德不由眼前一亮，心里嘀咕：“闻听天子好色，我要是将这绝世美人献给天子，准能把我父亲从牢里救出来。”

这名女子便是褒姒。

洪德将褒姒买下，找人给她精心打扮一番，教她礼仪，然后把她带到镐京，献给周幽王。

周幽王见到出水芙蓉一般光艳照人的褒姒，心花怒放，立刻传旨赦免了褒珦，恢复了他的官职。自从有了褒姒，幽王的心就全落在褒姒那儿了。两人终日出双入对，坐则腿挨腿，站则肩并肩，饮则交杯，食则同器。

周幽王迷恋褒姒，特意为她建了一座宫殿，名叫“琼台”。自己与褒姒一同住在里面，一连数十天都不上朝，一连三个月没去过申后那里。申后心中怨愤无比，便带人闯到琼台，可褒姒仗着幽王对自己的宠爱，并不把申后放在眼里。

申后在琼台受了委屈的事情很快被太子宜臼知道了，宜臼为了给母亲报仇，借着到琼台采花的机会，将褒姒责打了一顿。

褒姒平白无故受此折辱，又羞又痛，哭哭啼啼地找到周幽王，没完没了地哭诉：“太子为给母亲出气，不杀了妾不会罢休。妾一个人死了，没什么可惜，可是幸得大王您的宠爱，妾已经怀了孩子，都两个月了。现在妾这一条命，就是两条人命。求大王放妾出宫，好保全我们母子俩性命。”

周幽王又喜又气，很快就将太子宜臼发配到申国去了。他十分喜爱褒姒生下的儿子，为他起名伯服，甚至有了立伯服为太子的念头。

就算宜臼被赶去了申国，褒姒还是耿耿于怀，她听了虢石父的建议，一刻不忘地在幽王面前诋毁宜臼，她对幽王说：“妾与伯服的性命，都在太子手上。”周幽王不解，她又接着说：“大王您千秋万岁之后，太子就会当上天子。到那时，妾和伯服恐怕死无葬身之地了！”

周幽王听了，觉得十分有道理。当晚便传旨：把申后打入冷宫，废掉宜臼太子之位，改立褒姒为王后、伯服为太子。周幽王同时传令，如果有大臣敢提意见，就当宜臼的同党惩处。

群臣虽替申后与宜臼感到不平，但也知道劝谏没用，反会招来杀身之祸，便都噤若寒蝉。

烽火戏诸侯

褒姒虽被尊为王后，也受到了周幽王的专宠，可是她还是不开心，从来都不笑。为了博美人一笑，周幽王想尽了办法，他叫来宫廷乐师敲鼓撞钟、吹拉弹唱，可是褒姒无动于衷。于是，他便许下诺言，如果有人能献上让褒姒一笑的计策，便赏赐那人千金。

虢石父向来鬼主意多，他向周幽王献计说：“过去为了防范西戎侵扰，我们在骊山那儿建了二十多座烽火台。如果西戎来犯，便会点起烽火，狼烟直冲云天。临近的诸侯们看见了，立刻就会派兵前来救援。但几十年来，天下太平无事，烽火狼烟从未点起过。大王不如与王后一道去骊山游玩，命人点起烽火，等诸侯带领援兵赶到，到了之后又找不到敌寇，就会如一群迷路的羔羊一样不知所措。这样的场面，难得一见。王后看到了，必笑无疑。”周幽王仅仅是听虢石父描述，就已忍俊不禁。立马听从了虢石父的建议。

很快，周幽王便和褒姒一块儿到了骊山。他命人摆下酒宴，点起烽火。

郑国国君郑伯友听说此事后大吃一惊，急忙赶到骊山劝说幽王：“现在天下太平，大王您无缘无故命人点起烽火，这是在戏弄诸侯。以后真要是出了什么事，再点起烽火，诸侯们恐怕不会相信了。到那时，大王拿什么来招集兵马，抵御外侵呢？”

周幽王根本不听郑伯友的话，反而命人将所有的烽火点燃。骊山上的烽火很快点起来，狼烟也升起，火光烧红了半边天。周幽王又让人擂起大鼓，一时间声震如雷。邻近诸侯们都看到了，以为有外敌入侵，急忙点兵备马，迅速赶到了骊山脚下。

可是，这骊山一个敌兵的影儿也没有。他们看到的是幽王和褒姒饮酒作乐，听到的是楼上传来的喝酒声、嬉笑声。诸侯们正疑惑时，周幽王说：“大家要觉得幸运，现在天下太平，没有外敌来犯。如果此刻真的有外敌，你们一些人恐怕还要搭上性命呢。大家都回去吧，别在这儿发呆了。”诸侯们面面相觑，带领兵马灰头土脸地离开了。

褒姒在楼上倚着栏杆，看见诸侯们率领一大批人马，跑这儿跑那儿，没事儿找事儿，丑相百出，便忍不住大声笑起来。周幽王也开怀大笑，说：“这一笑真是太难得了，多亏了虢石父的这个主意啊！”于是，周幽王如约赏赐虢石父千金，这便是“千金买笑”的故事。

西戎攻打周朝

古时通信不畅，申国的申侯很久之后才听说幽王废除申后，改立太子的事。他非常气愤，上奏说：“过去，桀（jié）因宠信妹喜而亡夏，纣（zhòu）因宠信妲己而亡商。大王现在宠信褒姒，肆意废立，与桀纣一般无二。夏商的祸事很快就会在周朝重演了。恳求大王收回成命，避免夏商祸乱。”

周幽王收到奏折非但不反思自己的过错，反而听了虢石父的谗言，干脆下令削去申侯爵位，又命虢石父为将军，整顿兵马，攻打申国。

申侯知道后干脆一不做二不休，联合西戎攻打周幽王。申侯向西戎许诺，攻下镐京后，周朝国库里的珠宝绸缎，任凭他们搬取。西戎觊觎周朝丰盛的物产已久，如今收到申侯的邀请，便毫不犹豫，与申国军队一道，浩浩荡荡杀奔镐京而来。

周幽王闻听，大惊失色，忙问虢石父：“这可怎么办才好？”

“大王快派人去骊山点起烽火，诸侯的救兵马上就会到了。那时，我们里外夹攻，一定能打胜仗。”虢石父慌里慌张地回答。

骊山的烽火被点燃后，诸侯们没有一个当回事，只以为幽王又点烽火戏弄自己呢，所以一个都没发兵。因为等不到救兵，镐京很快就被西戎攻破，虢石父也被西戎兵砍死。周幽王见势不好，在郑伯友的保护下，与褒姒和伯服一起乘车外逃。

周幽王的车马顺着弯弯曲曲的路往骊山上奔逃。护驾的郑伯友又命人点起烽火，狼烟直冲云天，可救兵还是一个不来。西戎兵追到骊山脚下，一个劲儿地喊：“别让昏君跑了！”

一阵狂风刮来，骊山上的树木纷纷落叶，虫鸟哀鸣。此情此景难免不让周幽王感到周王朝真的大势已去，他和褒姒吓得抱成一团，相对垂泪。

郑伯友拼死保护周幽王的安全，他手持长戈，与西戎兵搏斗。西戎兵见郑伯友十分勇猛，一个个吓跑了。刚走出半里路，周幽王身后又响起了喊杀声，西戎大队人马追来了。郑伯友领兵断后，边战边走。可是西戎兵太多，把郑伯友围堵在中间。郑伯友一点儿也不害怕，一根长戈使得出神入化，敢凑上前的都受伤了。西戎兵只好放箭，可怜郑伯友这位周朝忠臣，惨死在箭雨之下。

没有了郑伯友的保护，西戎兵很快便追上了周幽王的车马，将他与太子伯服一同杀死。

东周建立

镐京城内的西戎兵，好像杀红了眼一般，他们见房就烧，见人就砍，肆意抢夺，连申侯也阻挡不住，申侯对他们的胡作非为感到无奈又愤怒。申侯带兵在城内四处救火，把申后从冷宫里救了出来。

镐京逐渐安稳下来，申侯安排酒宴款待西戎兵，又把国库中的珠宝绸缎统统搬出来，送给了他们。申侯希望他们能够满足离去，可没想到西戎兵盘踞在镐京城里，终日饮酒作乐，丝毫没有撤兵的意思。

城内百姓流离失所，把怨恨都归到申侯一人身上。申侯无计可施，只得暗中派人悄悄联络附近的诸侯，请他们发兵救援。申侯又派人到郑国，把郑伯友战死的消息告诉了他的儿子掘突，请掘突发兵前来报仇。

不久，各路兵马赶到，大家约好时间，齐声呐喊着攻进镐京。西陲大夫嬴（yíng）开也率军前来相助，申侯喜出望外。西戎兵毫无戒备，混战一场，四散而逃。

国不可一日无君，郑国世子掘突主动请缨前往申国迎接被废弃的太子宜臼。

宜臼独自在申国等待消息，彷徨无助的时刻，忽听有人报告，说郑国的太子到这里迎接自己回镐京，宜臼心里吃了一惊。当听掘突说周幽王已经被西戎兵杀死，念起往昔父子亲情，宜臼放声大哭。他在孤独、失落、痛苦中，写下了一首诗歌《小弁（biàn）》：“维桑与梓，必恭敬止。靡瞻匪父，靡依匪母。不属于毛，不罹（lí）于里，天之生我，我辰安在。”大意是说：桑梓是父母所种，在桑梓树下，我毕恭毕敬。我尊敬父亲，依恋母亲，谁人不是父母所生？可我怎么去孝敬父母……

掘突劝慰宜臼说：“您应当以社稷为重，快点回到镐京，早日继承王位，这样才能安定天下人的心。”宜臼戚然拭泪，慢慢说：“我已担了不孝的罪名了，不能再辜负天下百姓，事到如今，也只能赶快回到镐京。”

宜臼到了镐京城，看见残破不堪的宫殿，仓皇落寞。他穿戴好天子礼服，在文武百官的陪同下，到太庙祭祀祈祷，就天子位，史称“周平王”。

因镐京被毁，公元前770年，周平王将都城东迁到洛邑。西陲大夫嬴开领兵护送。因他援救周朝有功，被册封为诸侯，封地为岐山以西之地，秦国得以建立。

周平王东迁，标志着东周时期开始。自此，礼乐崩坏，诸侯专征的序幕缓缓拉开。

读史点评

周朝统治集中在黄河流域，处于这一地区的民族自称华夏，他们将四方民族分别称为东夷、南蛮、西戎、北狄。导致西周覆灭的主要原因是：地震灾害、周幽王昏庸和西戎攻打镐京。与本节相关的历史典故有：“烽火戏诸侯”“千金一笑”“毕恭毕敬”。

周幽王是西周历史上最后一位天子。他沉湎酒色，不理国事，任用奸臣，废嫡立庶，致使太子外祖父申侯大为愤怒，联合西戎攻打周幽王，在骊山脚下将他杀死，最终西周灭亡。周幽王死后，诸侯们拥立被废太子宜臼继位，这就是周平王，东周时期开始。

烽火戏诸侯的故事，在《史记》中有记载，一些史学家认为《史记》中所载是“小说家言”，西周灭亡的原因或许在别处。2012年，清华大学整理的战国竹简记载表示周幽王主动进攻申后的外家申国，申侯联合戎族打败周王，西周因而灭亡。竹简也没有记载“烽火戏诸侯”的故事。也许，历史上根本没有“烽火戏诸侯”这个事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