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骷髅幻戏图

就算是盛夏的天气，烈火般的阳光。

在夕阳即将落山的时候，仲夏夜的微风轻拂，也会带给人一丝珍贵的清凉。

最适合和家人坐在阴凉下，享受着这宁静的时光。

但对穷苦人家来说，自是趁着舒适的时间，多做些买卖补贴家用。

西原秦凤州地宝城外，一座乡村中。

古代的村庄，石子路，两旁林立着古色古香的房屋，偶尔响起的牲畜声和喧哗声交织成一曲宁静而热闹的乐章。

石子堆积而成的小道上，有一名中年人身着鲜艳的服饰，肩挑货担，两头放着货盒，货架上满满当当陈列着玩具、农具、食物等各类生活用品，一根货担仿佛挑起了一个“便利商店”。

很快，中年人继续前行，就看见农闲时聚集起来的村民们。

一群妇女带着孩童，周围几只狗吠叫、蹦跳，高兴地摇着尾巴。

中年人不由得露出笑容，嘴都快裂到耳后根去了。

中年人整理一下笑容，从怀中拿出一个摇鼓，一边摇一边吆喝道：“糖果糖豆花米团，蜡烛玩具绣花线！”

接着又是一阵拨浪鼓。

原来中年人是个货郎。

一群孩子最先被吸引，叽叽喳喳的围了上来。

货郎和善的蹲在地上，将货担放下，任由孩子们吵闹挑选。

接着大姑娘小媳妇们也无奈的摇头，不由得放下手中的活计，跟过来凑凑热闹，看看是否有自己所喜欢的东西。

中年货郎看样子是个走南闯北的角色，货盒里有着不少稀罕物，小娘子和孩子们都喜欢的紧。

不过再觉得心动，但价钱总是个问题，妇人们发挥本事讨价还价起来。

中年货郎自是个老江湖，一点不慌。

双方你来我往，说的口干舌燥。

好不容易借着快入夜带来的清凉，压制住的火气，又‘腾腾腾’的升起。

说的天色又变黑了些，妇人们都有些冒汗了。

直呼遇到了对手。

但看着孩子们渴望的目光，做娘的心里一软，打算就此认输的时候。

一阵脚步声却从另一个方向传来。

人未至，摇鼓声和吆喝声，便先到了。

“鼗鼓街头摇丁东，

无须竭力叫卖声。

莫道双肩难负重，

乾坤尽在一担中。”

朗朗的吆喝声清脆洪亮，回荡在村庄中。

竟然也是一个货郎。

只见石子堆积而成的小道上，有一名青年不急不忙的走来。

青年同样肩挑货担，两头放着货盒，不过货盒上却神秘的盖着盖子。

他身着鲜艳的服饰，却俊雅天然，乌黑的发髻一丝不乱，耳边插着的花饰不仅不显得娘，反而让人亲近几分。

总的来说，英俊之中又带着几分不羁的气质。

给人的感觉不像是一个货郎。

更像是一个参加学会的儒生，正在学会上踱步，指点江山，挥斥方遒。

村民们好奇的观望着新来的货郎。

不仅是他那俊美的面容。

一般来说，在商品流通尚不够发达的古代，货郎们走街串巷，不仅为偏僻的乡村带来所需的货物，也带来各种新奇的见闻。

像他们这样的村庄，十天半个月才会有货郎光顾，如今却一口气来了俩，真是稀奇。

中年货郎眼中惊疑之色不定，悄悄的将手缩回了袖里。

曹醒步伐轻快的走了过来，仿佛没有负担，两边的货盒空无一物。

接着十分拘谨的四下鞠了一躬道：

“诸位瞧瞧，看一看嘞。

买针买线的，插花的、描云的、纳底的、缝鞋的、穿秦椒、缭麻包、穿锅坯、下针锥。十里庄八里铺，年年拉下的老主顾。

买不到吃亏，买不到上当。”

曹醒英俊年少，口齿清晰，这一大段话说下来，说的大媳妇小姑娘心生欢喜。

有胆大的大媳妇出口调戏道：“你这小货郎，生得一副好俊俏的皮囊，好利索的嘴唇，小郎君你累不累啊~”

最后一字拉了好长一段音，似是百转千回，小猫挠心一般。

说完一群大媳妇儿都‘咯咯’的笑了起来，小姑娘们则羞红了脸，别过头去。

但又不舍得曹醒那英俊的面庞，又偷偷的瞄了回来。

便是一旁的中年货郎也觉得心里一痒。

曹醒脸色微红，但还是诚恳道：“不累，不累，还指望诸位姐姐赏口饭吃嘞！”

“嘻嘻嘻，你这小货郎说话真好听，就是经验不成，哪儿有将货物盖上不让看的道理，我们这些买货的怎知你有什么？”

似是觉得中年货郎太难缠，妇人们把注意力都集中在了比较年轻的曹醒身上。

中年货郎神色不对，但却摸不准曹醒的来路不敢发作。

一股腥臭味不知何时若有若无。

曹醒苦着脸说道：

“诸位姐姐有所不知，这一路上辛苦颠簸，如果是一直敞着，怕是要积灰。

我这扁担乾坤大，盒中日月长，里面好物应有尽有，姐姐们且放心挑。”

见曹醒的比喻，一副有文化的样子，妇人们眼中更加异彩连连。

完全忘了另一边的货郎。

看样子只要价格差不多，妇人们也会更倾向于购买曹醒的货物。

“呵呵，好大的口气。”

中年货郎终于忍不下去了，这些是他盯上的猎物，又岂能拱手让给别人。

反正货物卖不出去，不能以邪法诱人，迟早会被摸到痕迹，不如......

中年货郎训斥道：“小小年纪走过几座山，过得了几座河，有什么见识？岂敢夸口。”

曹醒也不惯着他：“通天的大道宽又阔，我翻过山、趟过河，崎岖坎坷也走过，卖的是货物，不是辈分。”

“好好好。”

小词儿叭叭的，你咋不去科举呀！

中年货郎下定决心，装作生气的样子，故意逗弄曹醒道：“那我们就比一比，看谁的货好，谁便做这次的生意，如何？”

中年货郎享受着逗弄猎物的感觉，期待着一会儿现真身时候，小货郎惊恐的表情。

无论是真的小货郎也好，还是哪个势力派来的也罢。

敢坏我好事，今日就要将那小白脸的脸蛋一点点撕下来，尝尝是个什么味道。

周围的妇人们也纷纷叫好，明显是准备看热闹。

曹醒犹豫了一下，只能答应下来。

腥臭味不知不觉越来越重了，熏的人昏昏沉沉。

中年货郎的嘴都裂到耳后根了，低声笑道：

“嘿嘿嘿，我这扁担上有着儿童的心肝，女人的紫河车、读书人的脑子，可皆是天下一等一的美味。”

声音犹如四处是窟窿的山洞刮出来的阴风。

中年货郎两只眼睛率先变得灰白，就像是一道名菜，仰望星空上的装饰。

身体骨头仿佛错位了，凹凸不平左右扭曲，四肢长短不一，十指有的锋利犹如兽爪，有的一片烂肉露出森森白骨。

空气里逸散着近乎腐朽的味道，好端端祥和的村庄，却仿佛变成了沉淀千百年的沼泽。

周围的村民早已昏昏倒地，不省人事了。

曹醒面色古怪。

中年货郎没有看到自己想看的惊恐之色十分不满，一边戒备可能出现的埋伏一边嘶吼道：

“若是比不过，早早认输，让我取了你这张脸皮下酒。”

曹醒不好意思的低下头，有些羞涩的道：“你是说这张脸吗？”

再一抬头，只剩森森白骨，骷髅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