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章 牛有银家的烦心事

经一番操弄,车厢里所有肉都已搬完,摞到牛有铁家窑顶,层层叠叠,码了一地,乍一看,半孔窑都是肉,又红又腥又恐怖。

肉卸完,牛进财挡好挡板,动作麻利准备走,腿刚翘上座,牛永禄急急跑上坡,把他拦住,嚷道:“进财你这娃咋这样,你急去弄啥呀?走,赶快下窑去,热热的吃些再走不迟。”

牛有金拾腿上前,忙递出一支老秦川说:“进财,下窑吃个饭吧,你辛辛苦苦跑一趟不容易。”

“走!下来下来!”牛永禄二话不说直接强扭牛进财胳膊。

牛进财三两下给弄的一脸微红,但他没急说可否,倚着老爷子手,接过牛有金的烟,不慌不忙地抽两口,然后慢吞吞说:“是这样,永禄达,我知道您……”

他话还没说完,牛永禄就知他又想走,然后就下老实了去扭,一边嚷,“你现甭说话了,先下窑再说。”

“哎哎,你……啊!呀!”牛进财给弄失语。

一些小孩好奇围过来看起热闹,大人们之间的事,表面看起就跟要打架的阵势一样,好看,热闹。

事实在表达上,男人们之间不同于女人的欲推还迎,柔情万种,往往就是这么直接,说干就干,抬也要把人抬下窑的阵势,直到大厉害人牛进财被牛永禄这半条腿踏入棺材板的老头扭下车,还弄得一点没脾气的样,这些小家伙们就激动,兴奋,看的热血沸腾心潮澎湃。

这时牛有银走过来,看父亲要强留人,便急忙劝说:“达,您别拉,听我说,先让进财回去,车里还有他家的肉,还没卸,正好我也回去一趟,顺路搭个便车,吃饭的事随来随吃,没啥,都是同个村的,抬头不见低头见,没必要这么客气。”

牛永禄辩驳道:“老二瞧你说的啥话?进财帮咱家这么大忙,不吃饭好歹回去喝口水呀。”

“喝口水能咋?”牛有银急道:“进财和我一样三天三夜没回家了,他也想赶着回去,他爱叶娘娘天天操心劳神,你又不是不知道,回来时本应先卸他家的货,他为赶时间……”

“你行啦!”牛永禄大喝一句,松开了牛进财胳膊,但脸上表情仍然不太好看。

牛进财歉意,推推牛永禄胳膊陪笑说:“永禄达,您的热情我心领啦,您现快回去吧,帮你家老四收拾收拾,今晚人多,他一个人可能应付不过来,别管我,我这就要回去哩,刚刚有银哥说的是,家里人等的也急,他爱叶娘娘天生爱胡思乱想,我要不回去她还不得追来。”

牛有金接话道:“那也行,等你忙下屋里的事再来,我们也就不留你啦!”

说完,主动将摇把儿捡起递给牛进财,牛进财客气道:“放心,我会来。”

发动机已摇转,烟筒里冒出滚滚浓烟,正这时,赵菊兰和范全秀娘俩急急跑上坡,远远,娘俩就在喊人。

“进财哥,你干啥去呀?等等呀!”

“走走,赶紧走!”牛有银跺车厢,催牛进财一句,牛进财恍惚一下,然后想也不想就赶紧驱车走,再慢又得打闹好一阵子。

......

牛有银坐车到胡同牛进财家,先搭手帮他把肉卸下,再乘车一路直达他家门前小巷,路窄,车不能进,他便一股脑背起走,肉本也不多,他这么大块头,背起就轻轻松松。

“杏芳,我回来啦!”

远远,牛有银就扯开大嗓门喊起,妻姚杏芳正忙烧炕,烟的鼻涕一把泪一把,炕上不住传出小孩的啼哭声,听到牛有银喊,她急忙起身,站窑门口往外瞅。

此时夜幕已降,看院里东西麻糊糊,一点不清晰。

“杏芳,我回来啦!”牛有银接二连三地喊,他已闻到烟筒冒出的浓浓烟味,心情激动万分。

“回来啦?呀!真回啦?这次咋这么快呀?”姚杏芳赶忙上前迎接,一边开玩笑道:“该不会是又跑空了吧。”

“你来看看,这是啥?”

“啥呀?”姚杏芳给弄的好奇,拾腿往前,还没站稳,牛有银就呼啦一下,直将肉摔地上,嘴里嚷,“这狗日可真把我累惨了。”

“呀!这啥呀?”姚杏芳一惊一乍道:“这是你打的呀?啊!不用再跟其他人分了吧?”

说着,她抹一把眼睛。

“咦,你哭啥?我头回打到这么多肉,还把你感动了不成?”

“行啦你,我刚问你,这肉全是咱家的啦?”

“是是,你快回窑拿称来。”

他已心急恨不能立刻将这肉变现,连夜赶去体育商店买杆好枪来。

姚杏芳无语,“问也不答,莫名其妙,还没拿回窑就称。”嘴里一边嘟囔,一边忙往回窑去拿称。

因为心里高兴,激动的冷静不下来,快到窑门槛时她猴的一跳,结果差点崴脚,“哎哟!”

一番称重,两坨肉都不够数,不过分肉时是估算,也没啥,原来130市斤的肉,现只有106市斤。

不多姚杏芳倒是惊讶的很。

“哇,有一百市斤呐!”

“才一百市斤?我这肉明明是按一百二十市斤算的。”牛有银不甚满意。

姚杏芳笑道:“行啦,这么多肉你还谈嫌啥,你以前可没打过这么多哩。”

“倒也是。”

牛有银心里得到安慰,冲她笑笑,然后开始在心里盘算一番,说:“我想用卖了肉的钱买杆好枪,你不反对吧?”

“买枪?我反对啥,你觉得需要就买,反正只要是打猎的事我都支持,对了,你不是说成品枪很贵吗?这些肉卖掉够买吗?”

“如果拿去集市上卖,肯定卖不到好价,但要是拿去山货岭子去卖,卖完绝对够。”

“咋去?这么重的肉。”

“我也不知道,到时看有铁咋办,他打一大堆肉,肯定要去山货岭子卖。”

“有铁也打到了?他打了多少呀?”

“呃,打的......多啊。”

“多?多少?有你多啊?”

“呵,比我多得多。”

“......”

“行啦,别聊这个了,立娟现感冒好点没?”

“好多了,对了,跟你说个事儿。”

“啥事?”

“达今天找上我,让咱把咱家的西窑腾出来,说到时让他四娘搬来,避一阵风头,直到把娃产下,你知道她家人来人往不太好。”

“也好,反正西窑闲着,搬来住一阵也没啥。”

“行,你快去看娃,我这就去给你弄饭,今儿你功劳大,我让你多享两天福。”

“你说我能享住这福不?新荣也不知啥时定婚事,眼下马上要过年,还想再进趟山哩,这几次有铁不知怎的,呃,我们运气奇怪的好……”

“你不是还有三个娃么,你还把自己逼这么紧干啥,身子要紧呀。”

“那三个贼种我能靠的住?一个个都成愣头小伙了,眼下的婚事咋办?我不给准备俩彩礼钱,靠他们出门搞的那点副业,到时剁手指呀?”

“愁啥愁,儿孙自有儿孙福,就先让在外面浪着,争取,看到时能不能像他争军哥一样在外面引个洋媳妇回来,哈哈……”

“他一个个本事大么!”

“行啦,今儿打这么多肉,咋不想这些泼烦事,柜里有瓶罐头,我现去拿,咱一起把它分的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