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老国公信任我，可公子不信任我！

夜幕降临，下了一天的烟雨依然没有停下。

阴沉沉的夜晚让云华城内的气氛变得更加沉凝。

城卫军搜查宋府的事情给很多人带来了不小的压力，虽然整个过程没有发生任何打斗，但是不少人都有种山雨欲来风满楼的感觉。

特别是宋家，此时正堂中灯火通明，宋家的重要人物汇聚在一起，凝重的气氛压在每个人的心头。

宋家之主宋常，老二宋记，老四宋甄，大少爷宋承宪，二少爷宋承德。

看看宋家的这几位，也难怪宋家能够把持云华岛的两大水师。

宋常无需多说，是先天武者。

宋记和宋甄皆是后天九层。

宋承宪虽然才三十岁，但修为已达后天八层，用不了多久，也会突破至后天九层。

宋承德比宋承宪要差一点，二十五岁修为才堪堪后天五层，但放在外面，也算是资质出众。

与国公府陈家相比，宋家不但人丁兴旺，而且家族子弟中人才辈出。

这样一个家族，若说他们不服陈家也是情理之中。

也就是陈家有个陈源在上面压着，否则宋常估计早就有反叛之心。

“大哥，小国公这是想拿我们开刀啊！”

宋记低垂着眼眸，一双眼眸中充满了寒芒，心中的怒火迸射而出。

搜查宋家府邸，这是赤裸裸的羞辱。

单单是这一点，他们宋家就不该忍着。

“所以呢？”宋常摩搓着剑穗，神色平静的问道。

“他们这是逼我们反！”宋记恨声说道。

“闭嘴！”宋常猛地抬起头来，呵斥道。

一双眼眸瞪的比烛光还要明亮，身上骤然释放出恐怖的威势，堂内无风自起，吹得烛火摇曳不止。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那些心思！”

他双目如剑，死死的盯着宋记，语气中充满了杀意，说道：“如果你再提谋反之事，那就别怪我不念兄弟之情，第一个先砍了你！”

宋家不是没有造反的心思，从老国公过世开始，宋家内部就已是人心浮动，若不是有宋常压着，说不定他们早就率军攻城了。

“大哥！为何不许？大丈夫岂能屈居于人下？我宋家又比他们陈家差什么？凭什么他们是主，我们是臣？”宋记站起身来，满脸涨红的问道。

其余人眼神闪动，心思浮动，显然有不少人是认可他的想法。

宋常眼眸微眯，扭头看向旁边的宋甄，说道：“四弟，你也是这样的想法？”

宋甄心中一凛，连忙低下头说道：“我遵从大哥的想法！”

他没有说自己不认同宋记的想法，直说他遵从宋常的想法，其意思不言而喻。

宋常深吸一口气，再次看向宋记。

“你说大丈夫岂能屈居于人下？那你是不是也想爬到我的头上？”

宋记神色一滞，否认道：“大哥，我不是这个意思！”

然而他的话音刚落，锵的一声，堂中闪过一抹冰冷的寒光。

剑锋如电，在众人眼中一闪而逝，还不等众人反应过来，宋记骤然发出一声惨叫。

啪，一条手臂落在了地上，鲜红的血液洒落，在摇曳的烛光中闪着晶莹的光芒。

所用人眼中的瞳孔猛地一缩，皆是露出了难以置信的神色。

“啊…”

“大哥，你…”

宋记左手抱着血淋淋的肩膀，面露青筋，不敢相信的望着宋常。

“念着兄弟之情上，我饶你一命。”

宋常冷冷的看着他，“来人，带二爷去疗伤，从今日起，不许二爷离开府邸半步，若是他敢逃走，就地格杀！”

守在门外的士卒闻言，大惊之下连忙进来带着宋记离开了正堂。

“大哥，这…，二哥他…”宋甄想要说些什么，可是被宋常瞪了一眼，彻底僵立住了。

“谋反，取祸之道而已，若是今日不废了他，明日我宋家就有灭族之祸，难道你也看不明白吗？”宋常沉重的说道。

宋甄双手微微颤抖，虽然心生畏惧，但还是张口说道：“可是大哥也没有必要废了二哥啊，让他禁足就够了！”

“他向来莽撞，你又不是不知道，如今我废他一臂，还能保住他的性命，若是任由他行事，只会让他连累整个家族！”

宋常摆摆手，神色稍显疲惫，“不是我心狠，形势所逼。”

“明日我会请辞，你也请辞！”

“此事没得商量，你回去写折子吧！”

宋甄纠结了片刻，最终只能无奈的叹息一声，起身躬身告退。

宋常也是颇为无力的挥挥手，示意众人退下。

等众人离去，他失神的看着地上的断臂。

良久，他才缓缓开口道：“出来吧！”

话音落下，正堂后屋走出一道身影来。

“其实你没必要砍他一条手臂！”

苍老的声音弥漫在房间内，身影逐渐从幽暗中走到明亮的烛光下，露出了须发皆白的真容。

“今夜我若是不砍了他的手臂，是不是我宋家就完了？”

宋常露出露出一抹苦笑，尔后站起身来，对着来人跪下，“微臣拜见尊老！”

陈源看着他，捋了捋胡须，“主上没有让我杀人，我只是来看看而已！”

“连尊老都怀疑我，我还有什么办法，而且他确实做了一些错事！”宋常低头道。

宋记有这样的心思也不是一天两天了，他统领东岛水师，为了培植自己的亲信，暗中除掉了不少人。

此事宋常早有了解，但是他原本觉得这也不算是什么，毕竟这对他们宋家确实有利。

可现在想来，这些事却可能会成为他们宋家覆灭的理由。

而陈源之所以会出现在这里，也是不放心宋家，怕宋家狗急跳墙。

别看他平日子不喜欢插手云华城的事务，但眼下云华城动荡不安，他也不得不走出静园，为陈峥排除一些隐患。

“老国公信任我，可公子不信任我！”宋常心里委屈。

陈源笑了笑，说道：“人之常情，你也说了，连老夫都怀疑你，更何况是他？”

“罢了，你既然明白事理，我也就不用操心了！”

话音还回荡在房间之中，他身影已经消失了。

宋常猛地抬起头来，朝着门外望去，漆黑的夜晚如同深渊一般，让人看不透。

……

翌日清晨。

国公府，承运殿前二十多名云华城的官员静立着。

云华城虽然是一个小朝廷，但官员的数量并不多。毕竟云华城就这么大，也不可能养一个庞大且臃肿的朝廷。

议政府的左相、右相和六司判书，都武府的都指挥使、都指挥使同知、都指挥佥事，以及监察司、市舶司、太学院、武道院等主官，林林总总也就二十余人。

其余官员没有必要参加朝会。

“众臣入殿！”

随着一声尖细的喊声，众人分成两排，徐徐进入殿中。

“拜见主上，主上万安！”

承运殿还是很宽敞的，别说二十人，就算是一百人也能站的下。

陈峥坐在上位，看着跪拜的众人，感觉非常奇妙。

“都起来吧！”他的声音还有稚嫩，似乎是在变声期。

“谢主上！”

众人起身，陈峥的目光在众人身上一一扫过。

在前身的记忆中，他能找到这些人的印象，不过有些印象似乎已经过去很久了，不是很准确。

最终陈峥的目光落在了齐盛身上，齐盛是户司判书，虽然官位不算靠前，但这不妨碍齐家在云华城的地位。

齐盛四十多岁，看起来平平无奇，如果不是特别关注，陈峥甚至会忽略掉他。

而在陈峥打量众人的时候，众人也在悄悄的打量着上面陈峥。

很稚嫩的少年。

这是他们对陈峥最大的印象。

不过这事他们才发现在陈峥身后还多了一道珠帘，珠帘内是一道雍容的身影，虽然看不真切，但所有人都知道那是国公夫人陆氏。

不对，现在应该是太夫人了。

今日是陈峥第一次临朝，陆氏自然要来给自己的儿子撑腰。

虽然她从未插手过前朝政事，但她可是大荣皇朝的朝容公主，只要她坐在这里，就是一份威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