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卑微到尘埃里

琢磨了个大概。

回到二七剧场附近家门口的时候，天已经快黑了。

李怀刚把凤凰牌自行车锁好，身后突然传来一道熟悉的喊声。

“李怀！你干嘛去了？我等你老半天了。”

软软糯糯的嗓音，带着一丝娇嗔，仿佛是小猫用爪子轻轻挠。

李怀心头一喜，迅速回过头。

果然看见是隔壁出租屋那个微胖女孩。

“小胖，你从剧组回来了？”

李怀快走两步，眼中闪烁着欣喜。

五官精致，如同洋娃娃的范小胖还没完全长开。

十六岁的寇豆年华，留着短发。

紫色眼影配上超细柳眉，造型时尚又俏皮。

“嗯，我的戏份杀青了，明天不用去剧组了，所以早早地回来休息。”

提起工作，范小胖脸上露出甜甜的笑容。

笑容中又透露出一丝疲惫，更多的是对未来的憧憬和期待。

“恭喜啦，未来的大明星！”

李怀笑着打趣，心中却为范小胖的要强和努力感到敬佩。

这丫头韧性极强！

耐操！

尽管北漂的生活很艰辛，却一直在苦撑。

很多心酸事都不敢和妈妈讲，怕家里人担心。

李怀第一次见她时，是去收租。

范小胖饿着肚子，缩在小小的出租屋里等BP机响。

要不是刚好有条MTV找她拍，李怀都担心她会不会被饿死？

拿到600块钱报酬的范小胖第一时间把房租交了。

李怀出于同情，请她吃了碗刀削面。

把这丫头感动坏了，鼻子一把泪一把。

要不是李怀赶紧解释，差点被当成拐骗无知少女的街溜子挨顿揍。

李怀那时才知道，这丫头的经济情况一直很拮据。

家里寄来的四百块生活费，抛去房租跟吃喝，就没剩多少了。

李怀同情的问她：“这么辛苦，干嘛不回家？”

范小胖倔强道：“死也不回去！”

“我就不信了，燕京这么大，怎么就容不下一个小小的我？”

相识以来，起点并不高的范小胖一直非常努力。

煎熬了一年，几个月前终于幸运的被刘雪华推荐给琼摇。

如今范小胖也算守得云开见月明了，成为琼摇旗下公司一员，参演《还珠格格》。

今天杀青按说该高兴才对啊？

李怀狐疑的望着不太开心的范小胖。

她情绪低落的低着头：“接下来，还不知道要去哪个剧组投简历呢。”

李怀很意外：“经纪公司没给你安排？”

范小胖摇摇头：“琼摇老师让我休息一段日子。”

李怀皱眉：“你跟这不靠谱的经纪公司签了几年约？”

“八年。”

“这么长？其她演员也都八年吗？”

范小胖再次摇头：“赵微签了五年，林心茹是宝岛人，公司对她最关照。”

“而且，一开始刘雪华姐姐把我介绍过去时，是想让我演女二紫薇的，可琼摇老师说我身上缺少一种书卷气，只能演丫鬟。”

“我知道她是嫌我没学历，没背景，好欺负。”

李怀看出范小胖心中郁闷和对琼摇的不满，安慰道：“别急，慢慢来嘛！”

范小胖叹口气：“是啊！我急又有什么用呢？”

“一没后台，二没背景，还是剧组里最小的，要不是我机灵，管所有人都叫哥哥姐姐，真不知道会被欺负成什么样！”

范小胖脑子一热，索性把心中郁闷全都吐槽给李怀听：

“有时候，我真感觉，演员就不是人干的活儿。”

“一天跑两三个剧组，不断地往剧组投发简历和相片，可能争取到的机会少之又少。”

范小胖声音渐渐低沉下去，透露出一丝无奈和迷茫。

李怀心中不由得涌起一股保护欲。

他轻轻碰了碰范小胖肩膀，柔声道：“别多想了，走，到饭点儿了，哥请你吃好吃的。”

“但我不会气馁！”

范小胖鼓着腮给自己打气：“我要做打不死的小强！”

她抬头看向李怀，眼神倔强：“以后我会证明自己不输任何人！”

李怀顺着她的话说：“对对，我家小胖最棒啦！”

“呸！”

范小胖娇嗔的翻了个白眼，走了几步，又欢呼雀跃起来：“今天剧组跟我结算片酬啦，一千八一集，二十集，足足三万六呢！”

“所以，今天这顿我请！”

范小胖得意地晃了晃嫩白的小手，脸上洋溢着幸福。

李怀双眼放光，做出夸张地惊愕表情：“嘿！成小富婆啦，这回算是捞着了，来，让哥哥抱抱大腿！”

说着，李怀作势就要扑向范小胖，被她灵巧躲开。

“去死！”

范小胖心里美滋滋的，就像一朵花儿在绽放。

李怀险些摔成狗吃屎。

“哈哈哈！”

范小胖被逗笑了，脸颊上两个浅浅的酒窝，格外可爱。

“李怀，今天本富婆包你了！想吃什么，尽管说！”

李怀突然想起【未来片段】中不好的一幕，当即收敛笑容，严肃地看着范小胖问道：“小胖，你交税了吗？”

范小胖被李怀突如其来的严肃搞得一愣，眨了眨无辜的眼睛，有些不确定道：

“剧组...应该已经给交过了吧？这难道不该是税后收入？”

李怀表情凝重，皱着眉头，一字一句道：“这事儿马虎不得，我建议你赶紧问问清楚。”

见范小胖一脸无所谓。

李怀再次板起脸来：“听我的没错，有些剧组心黑着呢，故意不交税，坑艺人，你也不想被公安抓走吧？”

范小胖心里咯噔一下。

她虽然年纪小，却很早熟，也在剧组见过不少弯弯绕。

“防人之心不可无。”

李怀继续道：“小心驶得万年船，我还能害你？”

范小胖点点头，乖巧道：“嗯，我明天就问问。”

见范小胖听进去了，李怀这才松了一口气。

重新露出笑容，伸手揉了揉范小胖头发：“好啦小富婆，走吧，今晚我要吃你...这个大户！”

范小胖红着脸，抬手打掉李怀的魔爪，吸溜一下口水道：“想吃什么？”

李怀嘴角勾起一抹坏笑：“老地方，刀削面。”

听到“刀削面”三个字，范小胖眼睛跟着亮了。

她咽了口唾沫，兴奋道：“好！还真有点馋了。”

不是大鱼大肉吃不起，也不是刀削面更有性价比。

而是，两人对刀削面有种特殊情怀。

范小胖自北漂以来，很长一段时间都是一个人独自蜗居在出租屋里。

没有漂亮衣服，没有华丽首饰，没有钱，也没有朋友。

手头紧，有时候一天只吃一顿。

好在忙着减肥的年纪，没钱吃饭对于范小胖来说也正好可以保持身材。

但那种煎熬太磨人。

她有时会想：不能就这样饿死在出租屋吧？

最煎熬的时候，小房东李怀搬到了隔壁住。

见范小胖一个小姑娘独自生活不容易，不仅宽限房租，还经常请她一起吃饭。

更是把在中戏学到的知识无偿的告诉范小胖。

混过底层的范小胖，更知温暖可贵。

没遇到李怀之前，她无戏可拍时，几乎是见人就留下联系方式，期盼有角色联系。

因为不知道遇到的都是什么人，所以谁都不敢得罪。

几乎卑微到尘埃里。

最孤立无援时，大哥哥李怀来了。

范小胖如何不抓住？

尤其在得知李怀表姐是王妃后，这种依赖更加急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