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阿淮,在我母亲已经五十多岁的时候,我诞生了。
在我模糊的世界中,我看到了几张幸福而又喜悦的笑容。一个是抱着我的母亲,一个是抚摸着我的父亲,还有我的外婆。
我对这几张感到温暖,却又害怕这个世界上的一切,便哇哇地哭了起来。父亲和外婆既着急又激动,他们似乎还不知道怎样面对我这个初来世界的小生命。外婆一把将我抱了起来,按照小时候待我母亲的方式对待着我,却又显得有点生疏。毕竟已经五十多年了呀,她已经从一个熟悉的带娃好手变成了一位年迈的新手了。
外婆已经八十多岁了,满头都是银色的头发。我在她的怀中感受着来自她的温暖,那是我体验到的最舒服的感受,多年后当我还想重新有这种感觉,可却不行了...
渐渐的,我长大了,很快就到了四岁。这时候我才能下地走路。我知道了父母为了生我有多不容易,我也了解了我的父亲和母亲。
我的父亲是一个农民,祖上世世代代都是。一家人过的都是穷苦生活,父亲从小穷到大,甚至都没有尝过几口肉,唯一一次还是在父亲发高烧不退,父亲的母亲跑了好远到城里祈求别人施舍一点,才要回来了一小块肉,还是本来想要喂给狗的...母亲是一个织布好手,村子里的人的衣服都母亲给缝补过的。村子里的人请不起裁缝,母亲要的钱也不多,所以村子里的人都喜欢找母亲补。外婆常年患病,最近好不容易安定下来,也是只能偶尔走走。
一家本来只有三口人,现在多了一个我。
会走路了,我就总喜欢跟在父亲身后。父亲虽然没有那么强壮,但是对于我来说也像一个巨人一般,我喜欢这种感觉,父亲也喜欢我跟在身后。父亲挖地,我就喜欢跟在后面玩泥巴。是不是堆起来一个小房子,又堆起来一些说不出来名字的东西,然后我就突然开心了起来。笑着跑来跑去,结果把我那精心制作的小房子给踩坏了。我也就哭了起来,本来还在地里耕田的父亲听到我的哭声,就跑了过来。知道我是因为自己踩坏了小房子才哭的,就会笑笑,用他那宽厚而粗糙的手一把将我抱起来。他的手起了皮,咯得我有点痒,但我却喜欢这种感觉,因为父亲的手很大,好像两只手就能将我的整个身子都包裹起来。随即他又将我放到了在他身后的提前准备好的竹篓子里,然后又继续耕作了起来。
很快我就会感到不适应,就又哭了起来。父亲先是会让我哭一阵子,然后再将我报出来,放到一旁的大石头上。父亲也不怕我在竹篓子里闷死,可能是因为他觉得我挺聪明的,一不舒服就会哭。他似乎喜欢听到我的哭声。接着他就耕完了地,带着我回家了。
长大了一点,母亲就教我认字。
母亲喜欢看书,所以认得字比父亲多,教我认字的任务自然就落到了他的身上。
有时候母亲在帮别人织布的时候,就会写上个三十几个字,标上了注音,让我先读几遍,然后再记下来。我喜欢问问题,就总是会问母亲这个字是什么意思,那个字是什么意思。母亲也喜欢我问,就会先停下来看看我手中的字是哪个,然后再边做边给我描述一下这个字。这让我越来越佩服母亲,因为母亲竟然能想出这么多东西,我曾经还一度以为这些字都是母亲创造的。
没有事情做的时候我就喜欢到我家房子边上玩,更多时候都在村子里跑来跑去。我家旁边有一棵老槐树,她就这么静静地矗立在我家门口的边上。母亲说这是我的父亲的父亲的父亲的父亲,我也不知道几个父亲了,留下来来守护我们的。母亲说我的名字就是这样来的。
不知不觉,我就到了七岁。
夏天的时候,我就喜欢躲在老槐树下玩。因为这里很凉快,从远方吹来的带着太阳火焰的热风到这里来也会变得凉丝丝的。我很喜欢这种感觉,这风会吹过我身上的每一寸皮肤,然后才会离开。别的小孩子都很羡慕我,就都想要来我家的老槐树下玩。这时候我就会很得意,摆出一副大人的姿态,说一句:“这里太小了啊,但我就勉为其难地让你进来玩一会儿吧。”他们不知道免为其难是什么意思,但是听着我的意思就是同意了他们进来玩。其实这里也不小,可以容纳所有的小孩在这里玩耍。
他们进来后,我们就会玩一种我们这里叫做“猫捉老鼠”的游戏。当猫的那个人需要站在老槐树阴影的外面,猫不能进来,然后随便在一个地方设一个老鼠的食物的储藏点。老鼠需要出去偷食物,要不然就会饿死。其实我们也不知道饿死不饿死的,但我就是会出去偷,怕自己饿死。猫就可以等老鼠出来的时候抓老鼠,被抓到的那个人就会变成猫,原来的猫就可以享受在老槐树底下的特殊待遇,而出去的那个人则需要忍受太阳的烘烤。
我们会一直玩到太阳下山,这时候我们已经满身都是汗了。此时我们就会想到村长家的那口井。我们会一窝蜂地跑到村长家,找到村长家的那口井,然后用木桶将桶里的水打上来,再用村长准备好的一个碗“偷”水喝。
村长知道我们来他这“偷”水喝,他也喜欢我们来“偷”。看到我们来“偷”水,他总是会笑笑,心里想着,呵,这些小孩都喜欢来我这喝水,不喝别人的水。这时候村长就会觉得自己在村子里的地位还是很高的。其实村子里的每一个人家家里都有井,但我们就是喜欢来村长家里喝,因为我们觉得村长家里的甜一点。久了,村长还细心地给我们准备好了碗,怕我们用桶喝着不方便。
村长那口井好像是喝不完一样,我从小喝到大,每次喝的时候往井里看,明明就那么点水,可是就是打不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