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 得失的
  • 将尚月
  • 2049字
  • 2024-02-10 23:00:05

这年冬天,村子里下雪了。遍地都是。

我已经十六岁了。

我每天都会看书,特别是之前那个人给这里办了个图书馆。可以说我是这个村子里最有文化的人了。

我每天都有写日记的习惯,也可以说是我的的信,专门写给楠楠的信。这六年来,我一直记着楠楠,我相信她肯定还会回来找我的,因为楠楠从来都没有骗过人。

“阿淮,”此时我正坐在我家旁边的石墩子上,是在老槐树下面,我听见了母亲在叫我。“又在想楠楠啊?”母亲走了过来,笑着对我说道。我平静地点了点头,这也没什么好掩饰的。“你还想着楠楠会回来?你想想啊,城里那么多好玩的,比我们这...”母亲又开始每天都要对我的劝说了,但我并没有不耐烦,因为她得老年痴呆了。

“你就别想着了,赶紧进屋来。你在外面想着也没用,屋子里暖和。”说着,她就拉起了我的手,将我往着屋子里拽。我半拒绝半接受地进了房子。我看着母亲呆呆的眼神,心里好不是滋味。

村子里的人越来越少了,很多老人都忍受不住冬天的严寒,在某个大雪的夜晚悄悄离开了。然后家里的人就会哭一整天,再将死去的人埋了。这种事是常有的,自从外婆走了的那天,我对这种事也毫不在意了。

“哎,回来了?菜好了,快坐下来吃吧。”

是父亲回来了,我看到他正一只手拄着拐杖,步履蹒跚地往着桌子那边走去。

我的父亲在一次下坡的时候,因为刹车坏了,没刹住,摔了。医生来了的时候腿已经完全废了,那时候父亲还说不疼,一点感觉都没有。只有我和母亲能感觉到父亲有多痛,特别是我。因为我在父亲的车的后面坐着,要是没有我,父亲也许就用脚刹住了。那天父亲一直留着汉,我不晓得母亲擦了几回了,我只看到母亲在不停地拧毛巾。

看到父亲和母亲都坐了下来,我才走到餐桌边坐下来了。

眼前是还冒着热气的饭菜,这些日子村子里的生活变得好了一点,有一户人家在山上抓了几只猪,养在了家里,村子里的人每天都可以吃上几口肉。

可是我们家却很穷,果园因为那次干旱,树木全都枯死了。田里的土也是硬邦邦的,用水浇在上面也很难挖动,父亲叫来村子里好几个健壮的汉子才将这土地重新开垦好了。因此我们家都不怎么吃肉,只有过节母亲才会买点肉回来,却也只是那么几块,全都到我的肚子里了...

我观察了眼前的几道菜,突然睁大了眼睛,因为我看到了那几道绿油油的青菜中间有一碗白嫩嫩的肉。我惊讶地看了看母亲,母亲却只是笑着。我又看了看父亲,父亲则是笑着说道:“生日呀,忘记了?”

听到此话,我突然感觉我的鼻子有点酸了,这一年里,我的心太沉静了,根本没有去想其他什么事情,心里只有楠楠。我完全忘记了今天是自己的生日。我的视线好像已经被什么东西遮掩住了,可我却依旧能清晰地看到父亲和母亲和蔼的面庞。

此刻我说不出来一句话,因为我感觉三言两语完全表达不出来我的心,我那颗炽热的心!

“哈哈,今天是好日子,吃饭,吃饭。”说着,父亲就拿起了一旁的筷子,给我夹了一块肉,放到了我的碗里。这一块是最大的,一夹走,那碗里的肉好像就少了一般。我拿起了筷子,颤抖地夹起了那一块肉,缓缓放到了嘴边,咬了一口。这是许久未曾体验过的味道。熟悉却也陌生,这个肉并不比那些白菜、青菜之类的有味道,因为村子里没有什么调料。可是他却感觉手中的东西就是世界上最好吃的,小时候是这样,长大了依旧是这样...

这一顿饭我吃了半个多小时,每咬一口,我就能感觉到父亲和母亲充满爱的眼睛看着我。但我不敢抬头看,我怕自己失态...

吃完饭,我就上床睡觉了,其实我不困。但是我就喜欢很早睡觉,因为睡觉的时候灵魂可以飘到别的地方去,去到一个陌生的地方,但也可以遇到熟悉的人。只有在这个虚无的梦境里,想见到的人才有可能出现。尽管我知道这是假的,但是我就是想要。

我闭上了眼,过了一会儿却又睁开了,看着褐色的天花板。我好像已经看到了我想象中的那个世界:

地是雪白的,月亮在天空中照着。我静静地坐在我家的屋檐底下,看着楠楠离去的方向。突然,我家的那棵槐花树开花了,槐花树下像下起了雨一般,淅淅沥沥,是白色的。突然,一阵风吹来,我依稀看到了一个人影在向着我这边走来,我想要凑近点看,却发现自己站不起来。我挣扎着,那人却已经来到了我的身边。我的眼神有点模糊了,我想要看清那个人的脸庞,可是却越来越模糊了。啊!我终于看清楚了,她就是楠楠,她回来看我了!我惊喜地跳了起来,握住了楠楠的手。我感觉我在笑,她也对着我笑。我带着她爬到了槐花树上,摘起了槐花。可是当我以为摘到了槐花的时候,手中的东西却化作了一滩水。我才知道这不是我想要的槐花,这不过是稍纵即逝的雪花罢了...

渐渐地,我闭上了双眼,灵魂也自然而然地离开了我的身体,向着更远的地方去了。

第二天早上...

我猛地睁开了双眼,坐起了身子,向周围望去。口中一直喊着“楠楠...楠楠,,,”可是身边黑漆漆的,只能看到还盖在身上的被子,和窗外还飘着的朦胧的大雪。

昨天晚上我梦见楠楠回来了,她带回来了好多东西,说都是送给我的。我很开心,让楠楠给我讲述在城里的故事。当她讲完的时候,我往她那边看,想要记住她现在的样子,认真看了几眼,现在却又记不起来了。

我好想下一个黑夜快点来临,我才好和下一个梦境的你相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