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离家出走

  • 坭渊
  • 张举人
  • 3392字
  • 2024-02-17 21:44:44

民国十四年五月

广东南海县

在南海县城有一户人家,老张家,张家三代从商,名副其实的大地主阶级家庭。

家中十分有钱,钱多的家里人什么都不干,都够用四五十年的,家中有三十个家丁,五六个管家,数十个女佣等等,家比北京四合院还大,甚至多一个院子。

张家共有三子,长子张安山,次子张安平,三子张安康,其中张父(张友秋)与徐母(徐梅)最疼爱的孩子就是长子张安山。

张安山,十六岁,一米七八,相貌堂堂,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对张父与徐母的话言听计从,让他往东绝不朝西,让他撵鸡绝不赶狗。

唯一的缺点就是不爱说话,整天沉默寡言,下人听他说过最多的话就是,“嗯,好”,要是遇到不同意的事就摇摇头。

阳光明媚的清晨,空气清新,心旷神怡,在张家大院里,刘长生,刘管家与张安山在大院子里散步。

两人在院子里散着步,走到池塘旁边,鱼在水中嬉戏玩耍,水面上不断有波浪来回的回荡,宛如天上的云彩。

突然张安山在此时停了下来,低下头去,看着地面上的东西,刘管家并没有注意到,询问道“怎么了大少爷?”

“刘叔,这是锦鲤吗?”张安山开口询问道,目光往下看去。

刘管家听到自家“哑巴少爷”开口说话了,连忙陪笑道,“是,大少爷,这池子里面养的是锦鲤,小一百条,清一色大红锦鲤。”

就在刘管家滔滔不绝的介绍池子里的锦鲤时,张安山伸出了手指,指着地上,示意往下看。

刘管家往地上一看,一只快干死的红锦鲤在池塘边躺着,嘴还在微微的张着。

“哎呦,赶紧给他扔掉。”刘管家说着准备把锦鲤拿走时,被张安山拦了下来。

“刘叔,你说这锦鲤在鱼池里面有吃有喝,怎么会跳出来呢?”

刘管家思索了一会,说道,“在池塘虽然有吃有喝,但小,目光所及之处就那么大点,鱼以为能跳出去,去湖里面熬游,即使是干死也要跳出去。”

张安山听了刘管家的话,愣了许久,之后头也不回的转身离开。

张安山走回房间,坐在板凳上,单手撑头,思考着,就在这时,一个人鬼鬼祟祟的走进了房间,突然捂住张安山双眼。

“谁?!”张安山惊呼道,吓得从板凳上站了起来。

“哈哈哈哈,是我,哥。”张安平在一旁幸灾乐祸,哈哈大笑,张安山没好气的看着他,没过一会儿气笑了。

“安平,哥问你一个事?”张安山询问道。

“什么?”

“如今这个世道干什么事,算过的比较滋润?”

“当兵或上山当匪。”

张安山听了张安平的话,陷入思考,思考片刻,站起身来,转身朝着祠堂走去。

张父此时正在给祖宗上香,“老祖宗保佑…”张父喃喃自语的说道。

张安山走进祠堂,朝着张父跪下,行了跪礼。

“起来吧,有什么事?”张父边插着香边说道,张安山站了起来。

“孩儿有一事相求。”

“说。”

张安山长舒一口气,郑重的说道,“我想去当兵。”张父听了皱起眉头,转身看着张安山,不怒自威,整个祠堂顿时充满了一种莫名的气氛。

“你再说一遍,我没听清。”张父死死盯着张安山,走到他的面前,朝着他的脸结结实实打了一个巴掌。

“安山子!再说这样的话,打死你!”张父瞪大双眼看着他。

徐母闻声而来,见状赶忙跑到张父身边,不断的拍打张父的后背,“张安山!你想反天啊你!”张父被气得重重的咳嗽了几声。

这一下午,双方不断的争吵,最后徐母以死相逼,张安山只能暂时妥协。

到了深夜,张安山在床上翻来覆去的睡不着,探起头确认门外没人后,开始收拾东西准备今晚离家出走。

简单收拾了几件衣服,放了几十块银元,因为路途不算很远,准备了五天的干粮,点了一盏灯油。

张安山把头探入床底,从床底拿出一把一响毛瑟枪,和十几发子弹防身用。

东西收拾好后,背上枪,悄悄的走出门,没走几步,一只手拍了拍他的肩膀,张安山被吓了一跳,猛的回头看去。

“哥?”张安平看着张安山。

“别走了呗。”张安平说着便准备把张安山肩上的枪给拿下来,张安山摸了摸在张安平的脸。

张安山一拳把张安平打晕在地上,然后把他抱进了房间,扔到了床上后,悄悄的离开了房间。

张安山一直静悄悄的走到了门口,打开正门,朝着大山跑了出去。

张安山不敢回头往后面看去,一个劲的奔跑,很快跑进了大山里,一路小跑,直到跑不动了才停下。

大山里面乌漆麻黑,附近唯一有亮光的地方只有张安山手上的一盏灯,大山里面时不时会传来狼叫和诡异的叫声。

张安山后背冷汗直流,下意识的吞咽了下口水。

没走几步,忽然背后的草丛里传来声音,张安山见状迅速的放下油灯,拿起枪对准草丛。

“出来!”张安山大吼一声,见草丛里面还在继续动,对着天空打了一枪,这一枪震耳欲聋,整个大山都在回荡着。

就在张安山给枪上膛的这个空隙,草丛里的“怪物″冲了过来,张安山一脚把他踹倒,用枪抵着他的胸膛。

“别开枪!”那个人大声叫道,张安山见他不是什么所谓的怪物。

但是因为天黑看不清他脸,蹲下身子,拿起油灯,凑近看了看了他。

这个少年穿着长袍,戴双眼镜,长得七分似女人,光影交错,少年的五官轮廓更显得立体,他泪眼汪汪的看着张安山,睫毛上沾满了泪水。

“别!我不是故意的!求求你……”少年低声下气的说道,言语中充满哀求。

“名字,来历。”张安山冷冷的说道,一只手拿着灯油照着他,另一只手已经摸上了扳机。

“我…我叫刘福平,广西逃荒来的,在广东这里我也不认识路,问了村民,想去广州谋出路。”刘福平声音哽咽,已经快被张安山吓哭,

张安山见状没有多说什么,提着油灯打算继续向广州出发。

“你也去广州?”刘福平声音沙哑,拍了拍身上的灰,从地上站了起来。

张安山瞟了一眼刘福平,继续向前走去,刘福平赶忙追上,“我们俩顺路,一起走吧…”刘福平哀求道。

张安山听了选择加快步伐,他不想路上带着一个累赘,刘福平也加快了步伐跟着他,没走几十分钟。

刘福平喋喋不休的声音停了下来,张安山回头望去,刘福平晕倒在地上,张安山见状心头一惊,赶忙跑过去。

见还有呼吸,把枪放在他背上,一下把他背了起来,背着他一路往山下走。

在刘福平再次睁开眼时,发现在一个破庙里面,张安山给他递了一碗水,刘福平赶忙接过碗,狂喝水,

张安山把身上的一个窝头分给了他一个,刘福平狼吞虎咽的吃了起,吃的太快咳嗽了几声,张安山又给他了一碗水。

张安山坐了下来,看着刘福平,刘福平注意到了他的视线,不好意思的笑了一下。

“你叫什么名字?”刘福平还没吃完嘴里的东西,含含糊糊的询问张安山。

“张安山,十六岁。”张安山说道。

“哦,我比你年长两岁。”

张安山看了看刘福平心里只觉得这个人十分奇怪,笨笨的样子。

张安山站了起来,拉起刘福平。

“广州走不?”

“走”

两人收拾好东西,便出了破庙,开始前往广州的路上。

两人走了还没有几公里,便发现远处传来阵阵硝烟,张安山见状带着刘福平从竹林里面走。

刚走了不久,便发现那里有横七竖八的躺着很多尸体,穿的都是军服,应该发生了一场大战。

张安山刚准备离开,便被刘福平一把拉住,远处的一个死人堆里面,有一只手不断扒拉着,想要从死人堆里爬出去。

“救救他吧?”

“不救,你哪来那么多闲心思?”

刘福平没有听他的,转身朝着那边走去,张安山想要拉着他,可惜没拉住,拗不过,只好跟了过去。

张安山和刘福平合力把那个人扒了出来,军官咳嗽了几声,一睁开眼与这两个人四目相对。

“嗯?”军官疑惑的看着两人,凑近脸看了看张安山“我死了吗?”军官问道,“没”张安山答道。

通过了解后得知,此人名叫吴憶白,字含山,三十三岁,国民革命军第六军,二团一营营长,前往广州的路程中遭遇土匪袭击,两败俱伤。

吴憶白躺在尸体上,从腰间拿出一包烟,抽出一根,用火柴点燃烟后,抽了一口,缓解吐出一口白烟。

吴憶白注意到了张安山身上背着的枪,“单响毛瑟?”吴憶白询问道。

张安山点了点头,吴憶白从地上捡起一把汉阳造和子弹袋扔给他,张安山一把接过,看了看。

“扔了那把吧,单响的,比不上汉阳造。”吴憶白边说着边被刘福平扶了起来,张安山扔给刘福平那把毛瑟枪。

刘福平接过枪说道,“我不会开枪。”

“不会?不会学吗?”张安山白了一眼刘福平。

“你们俩人是去哪的?”吴憶白询问道,吴憶白看着张安山,自始至终,他的视线从没有离开张安山半步。

“广州,当兵。”张安山自顾自的说着,没有注意到他的视线。

“我叫刘福平,他叫张安山。”

吴憶白感觉到有点奇怪,这人身形健硕,两只眼睛炯炯有神,不像是那种灾民,身上有种说不出来的气质。

“如今这个世道,两位小兄弟为何急着投军呢?”吴憶白笑着说道。

“还有,张兄的胆识,比那小兄弟高出许多啊,临危不…”

张安山打断了吴憶白的话,“不必多说,吴兄可否和我们一起去广州一趟?”

吴憶白愣了一下,随后点了点头说道,“乐意效劳。”

吴憶白拿起裹脚腕的布给自己的头简单包扎了一下,三人随即上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