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可以理解为这是一种诅咒吗？”
石松听罢，脸顿时一垮。
但身为学者，他又不是很愿意相信面前这人那么说，只是为了乱开一个十分没品的玩笑。这可是那个传说级大佬顾恒啊。因而此时他也是在期待对方的后文。
石松的反应在顾恒意料之中。
他本意的确是想让对方看看这些岩石到底是什么东西，只是忽然想起自己还有灵视这茬，便先一步查探一番，没成想就出现了那种层叠如山的景象。
灵视所见亮斑带有“灵魂”属性。这个世界灵魂只是一种情绪体，是一种生物在超自然世界遗留下的不朽尸体。而这些岩石……
简直如同被埋在地下千万年乃至亿年的化石燃料那般。它们太过凝实以至于变质突破到现实世界，形成那种极其坚硬的质地。
顾恒内心有些作呕，因为仅凭一颗星球上的生灵是做不到这种地步的。
合理推测，艾刻缇刻绝不是第一次干这种事。祂会把其他文明长久以来积攒的生物灵魂带走，拿去塑造自己所需要的东西。
一时不知道该如何同石松解释。
“用你们能理解的话来说……”顾恒组织一下语言，“艾刻缇刻会捡走你们的灵魂，人死如灯灭这话不假，但你们也不想灯泡被拿去干什么奇怪的事情吧？”
“……”
顾恒奇妙的比喻令众人有些无语，直到廊道那边传来一道呼声。
循声望去，一个欧什尼亚人站在离这边很远的位置，右手向上举着手电，左手则不断前拢，像是在招呼众人赶快过来。
“走，过去看看。”
顾恒说罢，和夏提一起朝那边赶去。几个青年见状互相对视一眼，也一并跟上。
伴随距离的拉进，那个欧什尼亚人手电打亮的岩壁变得愈发清晰。及至近前，一组巨大的浮雕顿时出现在赶来众人的眼中。
“什么情况？”
周围学者已经讨论开来，伊文无视他们直直走到顾恒身旁，大致扫了眼浮雕：
“能解读出这些东西么？”
“我在看。”
顾恒昂首凝视。
之所以称眼前这块浮雕为一组，是因为它篇幅向廊道深处延伸得足够长，内里又是由形制相同的小型浮雕条带状排列而成。
它在廊道岩壁上直接是凸出的模样，其材质同样依托于附近那种特殊的灵魂岩石。并且欧什尼亚人现在照着的，是排在第一块的浮雕。
只见一指厚的四棱台上雕刻着一些纷乱的线条。线条有粗有细，顾恒倒是不认为它的存在毫无意义。但无论怎么看，他都提炼不出什么有价值的信息。
“会不会是手写体的神祇语？”
夏提一语点醒梦中人。
顺着这个思路，顾恒再看却发现那些线条抽象成的笔迹好像确实有那么点说法。
伸手在半空一边比划：
“代行人……权柄……”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顾恒在半空比划的手指越发艰涩。在旁人眼中，他蹙着眉，显然遇到了什么难以理解的事。
事实也正是这样。前三块浮雕都是诸如此类的线条，伴随脑中关键词越攒越多，顾恒勾勒出段落的同时也不禁陷入疑惑。
原文如下：
“我的代行人已为那些相信并追溯奇迹的众生打开门扉，即便那些众生只是单纯渴望奇迹赐予的永生与掀动世界的权柄，我，艾刻缇刻，在这里慷慨的准备了三个选择，与三个答案。”
很明显艾刻缇刻已经预料到自己一定会打开地下空腔，也知道永生对短生种来说是极为甜美的诱饵。甚至最后煞有介事给了所有人三个可选的路径。
这种一步一步跟着对方走的感觉令顾恒很是不舒服。
洞察！
许久没用过的洞察赐福再次发动，但这次，主动预言竟然失败了。因为实打实消耗的精神力并没有换来任何图像。
之后妄图强行窥视那三个答案并寻找破局之法所带来的后果是，顾恒眼前忽然一片空白，进而在晕眩中原地单膝跪下，鼻血在膝前渐渐摊开。
他已不能再继续洞察下去。
照这个强度，哪怕再多几倍的消耗也不可能有任何结果。
“并没有什么有意义的发现。”
顾恒抬手，抢先一步用话语堵住伊文将要询问的内容以及可能到来的嘘寒问暖，同时在夏提递来的手掌发力下重新站起。
突如其来的变故令刚才认识的那几个青年颇为愕然，他们似乎完全没见过这种情况。好在这边的动静并没有惊动所有人。
顾恒没心情留意那些人的窃窃私语。几乎晕眩症状稍微舒缓下来的刹那，他迈动脚步，双眼立刻扫向余下的浮雕。
它们三个一组，共九块。不出意外的话，上面雕刻的内容应该就是艾刻缇刻所提及的，祂给出的三个选择。
所谓绝对利他的特性暂时是人类针对其散布的赐福进行由果及因得出的推论。如果祂真的绝对利他，那么这三个选择应该都是好处才对。
但可能吗？祂降临时才摧毁了整个半球的相关设备。
顾恒沉下心仔细观察。
同样一指厚的四棱台上，第一组雕着遍布裂痕的圆形台面，一副完整的巨大骸骨以及其中一角嵌入台面的完美正方体。
问及伊文，他几乎一眼认出，中间那块就是此前高纬度卫星传回的图象。巨大骸骨就是艾刻缇刻降临时所采用形象最后遗留下的东西。但对于那个边缘锐利到可以割伤皮肤的正方体，两人倒是毫无头绪。
第二组雕着的是上下贯通的崎岖通道，向外凸起大小不一的石刺，以及一株巨大的树状物。
相较前一条路径，这个选择在画面上显然更加危险。但那个树状物对顾恒而言倒是极为新颖，因为他并不记得此前有遇到过什么和它相类似的东西。
顾恒把目光放在最后一组浮雕上。
这次出现的依旧是那个四棱台，不过在内容表达形式上却是向内凹陷，并且向内逐渐缩小内径直至一点。第二幅也是差不多的意味，只不过内径更加扭曲混沌。
但第三幅也是唯一一块浮雕，却出现了一段真正意义上的“叙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