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尘家。
“呼…呼噜……”
陈二狗趴在桌子上正酣睡,而回来后的陆尘神情却有些不自然,通过宝镜看到并未有谁发现他后,他便坐在了桌子前喝起了剩下的一壶酒。
酒他不懂,更不爱喝,但这一夜却喝的颇有一股滋味。
第二日,大清早,门外便传来了一阵脚步声,随后屋门便被人拍了起来。
“小尘…小尘……”
躺在床板上的陆尘猛然惊醒睁开了双眸,本能的以事发就要拿出长刀,但看到听到熟悉的声音后,他这才是暗暗吞咽了下口水。
“这谁啊,大清早就来拍门。”
陈二狗迷迷糊糊的睁开眼,而通过宝镜已经看到了外面情况后的陆尘长松了一口气,但脸色却有些不太好看。
“二狗,我去看看是谁。”
打开门后,二狗也好奇的望了过去,只见外面看热闹的邻里邻居确是不少,而屋子外站着四人。
“哎呦,小尘你这是?”
门外的一邋里邋遢红鼻头的老汉在看到陆尘时,顿时满脸的笑容,然而下一刻他鼻尖一嗅,顿时便闻到了一股酒香,下一刻脸上的笑容更甚。
“呦,这不是我那好叔叔吗,怎么?还粮来了?”
陆尘不开口还好,这一开口让陆大鱼不由露出了尴尬的笑容,外面看热闹的人不少人都互相交头接耳。
“这陆大真不是个东西,当初和人家小尘父亲称兄道弟,结果出事后,借的粮都不认账了。”
“可不是嘛,这陆大最是混账东西了……”
陆大鱼,和他祖上四代开外算是一家,好吃懒做有名的酒鬼,人称陆大,仗着家里男丁多,没少欺负人。
每逢农时灌溉,陆大四个儿子便扛着锄头守在湖边,拉水的牛车必须先紧着他家来,否则就是一顿大骂。
不错,人家陆大可是农户。
“陆尘,你小子怎么跟我爹说话呢!”
此时家门外有四个青年蹲着,有叼着草的,也有趴在墙头的,最小的一个还没他大呢,但明显有些不耐烦。
看着自己身后的四个儿子后,陆大眉头一挑露出一抹喜色,但却是轻咳一声训斥道:“怎么说话呢,这是你们表弟陆尘,老四你该叫表哥。”
眼前这把戏,陆尘眼眸中却是露出一抹讥讽之色,而陆大转过头又露出一副长辈的模样,笑着点头说明了来意。
“小尘,前段时间你父亲出事,叔叔我在家也是悲痛不已,这段时间可是担心坏你了,在家是饭吃不下,觉都睡不好,想你一个人孤苦伶仃,我这做叔叔的也是不称职。”
“对了,之前我还跟你父亲借了三斤粮,明日我就让你表哥给送来。”
看着这位所谓叔叔的嘴脸,陆尘笑着点头道:“行,明日把粮送来就成。”
之前他父亲出事,不是没去找过,不过都被这位叔叔给找借口搪塞过去了,甚至都避而不见。
陆大这小心思都写在了脸上,就连从屋子走出来的二狗都看的明白。
陆尘赶人的话已经说的很明显了,但这一次陆大却是搓着手,满脸笑容的望着他。
“小尘,你那大表哥都快二十的人了,这几日你叔叔我正准备给你那大表哥说一门亲事,你叔叔家中的情况你也知道,这我手头有点紧。”
陆大恬不知耻笑说着,本来陆尘的父亲出事后他还高兴不用还这三斤粮了,哪曾想他刚才还在家就听说有人打到宝鱼了,还换了五两银子。
他这一打听,竟然是他的侄儿陆尘后,顿时就火急火燎起了一个大早就赶了过来,这么小的年纪怎么能握这么多钱,他这做叔叔的理应管一管。
“这不是听说小尘你打了一条宝鱼换了五两银子吗,咱们都是一家人,叔叔我也就不说两家话了,你先抬抬手,先给你那表哥抬过去了,明年叔叔我再给你说一门好亲事,到时候你这几个表哥也一起帮你抬过去。”
陆大的如意算盘,哪怕是憨厚的二狗也看听的一清二楚,陆尘更是被陆大这人无耻的嘴脸给气笑了。
“这事就不劳陆大你费心了。”
陆尘直接嘲讽的一笑,然而这陆大听闻后脸色却是一变,仗着身为长辈的他顿时也来气了,瞪着大眼。
“小尘你怎么跟你叔叔说话呢!你叔叔我这也是为你好!”
只见陆尘冷哼一声,他虽还不到十六,但身高可不矮,再加上这月余的营养补充,身体更是强壮了不少,尤其是昨晚又杀了好几个人,一股戾气涌上心头,首先是眼神瞬间露出慑人的凶光。
在加高大的身影压迫下,顿时陆大惊慌露出了恐惧之色,他仿佛看到了杀人如麻的水匪,顿时被吓的连连后退,更是哎呦惨叫一声,绊倒在地上。
这时外面看热闹的人更是一阵大笑。
“陆尘!你敢打我爹!”
“敢打我爹!揍他!”
这陆大一摔倒,瞬间四个儿子可是怒了,直接撸起袖子就要冲上去,而屋子内的二狗见势不妙,扭头直接开始在屋里找起了家伙。
而陆尘直接就冲了上去,双臂直接抡了起来左右开弓,左手打完右手上,连绵不绝更是砸的一阵闷响。
通背拳,人为鞭赶,肩为鞭肘,胳膊为鞭绳,手作鞭梢,鞭杆行扭转劲,鞭绳行荡劲,鞭梢行寸劲,四种劲层层递进下,尤其是陆尘双臂似铁,更兼力大。
四人拳虽乱,但架不住陆尘这连鞭的抽打,尤其是双臂力大,四人一股脑直接被打趴在地,一个个闷声下,被打中的地方,比被他爹用粗面仗给打了还要生疼。
“陆尘,你竟然敢打我!”陆家的老大直接瞪大了眼,这两年从来都是他们欺负人,什么时候被人欺负的。
“欠揍的杂种!敢上你家陆爷的门上找事,老子打的就是你!”
妈的,真是恶心人,前脚他打到宝鱼,后脚就有人觊觎,陆尘也是怒不可及,尤其是昨晚杀人心底还憋着一股气呢,正好全部发泄出来。
“他妈…”
话音还未说完,陆尘直接愤怒的一脚直踹对方面门,砰的一声,门牙都被踹下两颗,鼻子更是血肉模糊。
“尘哥,我来了!”这时二狗从屋内找了一块青砖,直接就拎着走了出来。
“陆尘,你有种,有本事你等着……”
“哎呦,天杀的,侄儿打叔叔了!”平时都是他们父子欺负人,今日看到自己四个儿子被打的满脸血,顿时陈大拍着大腿大声嚷嚷起来。
二狗下手也是够狠的,搬砖抡起来就是朝着脸拍上去,明显也是经验丰富,看起来凶,一搬砖下去鼻血就是一脸,但正好不伤脑,也不会致命。
最小的陆老四已经看傻眼了,他才不过十四岁,平时也是仗着家里人多才这么横,但看到自家三个哥哥都被打的满脸血,色厉内荐的大喊道:
“陆…陆尘,你凭什么打我大哥、二哥和三哥!”
“欠揍的杂种,老子想打就打!”
陆尘看到还有人敢哔哔,满脸凶狠之色的他上去就是一个大逼斗。
啪的一下,陆老四直接被打的一边脸都红肿嘴角流血,脑子都嗡嗡的,这一幕被陆大看到后,更是嘶声裂肺的大喊起来。
“杀人了!陆尘要杀他叔叔了!”
打架就是气势,尤其是陆尘力气大的直接将他们给干懵了,再加上后来二狗拎着板砖加入战场,那叫一个血流满面啊。
板砖拍脸,保证懵逼不伤脑,而且血流模糊下更是看的吓人。
“天杀的,陆尘你忘恩负义,拜入了武馆就不认穷亲戚了,我可是你叔叔,小四可是你弟弟啊,你别忘了你姓陆,你竟然还打你弟弟……”
“放你娘的狗臭屁!”
突然的出声吓了陆尘一跳,就连二狗也是吓的赶紧扔下了手中的青砖,只见外面一群邻居中一位拄着拐的老者满脸怒气的走了过来。
啪!
清脆的大逼斗响起,陆大捂着红肿的脸看着来人,肝胆俱颤。
“里…里老!”
里长,也称里正,职责主要是与户长、乡书手共同负责督税工作,百户为一里,每里设置一个里正,专门来管居民的税收以及户口。
这就相当于村长了,陆大捂着红肿的脸,大红鼻子更是流着鼻涕,大喊道:“里老啊,你可得给我做主啊,我们陆家出了一个白眼狼,你看看我这四个儿子被打的。”
“老四还不到十五,他还是个孩子啊,我这叔叔好心来还粮,还准备明年给他许一门亲事,可他就是这样对待他这叔叔的。”
“闭嘴!”这里老虽年迈,但却中气十足的怒喝下,也是吓了陆大一跳。
“你连老夫都敢骗!?陆大鱼,你好吃懒做,薄情寡义,尘小子家出事后你为了不还粮避而不见,没想到昨日尘小子打了一条宝鱼,今早你上门来了,你还真是不知廉耻,猪狗不如!你也配做长辈?”
大庭广众之下被人直接说出来,陆大捂着脸,也是羞愧的想要找一个地缝钻进去。
而骂完一通后的里老更是气愤的拎起手中的拐杖,对着陆大的背脊就是一阵狠抽,抽的陆大是哇哇大叫。
“爹,快走!”
“快带着小四一起走啊!”
陆大被抽打下,手忙脚乱的狼狈赶紧起来,招呼四个儿子就要先撤,还不忘对着老大说带上小四。
父子五人狼狈奔逃,众人更是一阵大笑,平时野蛮霸道的陆大一家子碰见里老可不敢有一点意见。
民不与官斗,虽然这里正还算不上什么,可却不是他们能得罪的,要不然负责督税工作就够他们这些小民喝一壶了。
“多谢里老出手相助。”
看到陆大一行人被打跑后,陆尘上前恭敬的躬身感谢里老为他出头,而里老也是满脸笑容的打量着他。
一阵鞭打过后,陆尘也是微微喘着粗气,面色红润下就连昨夜杀人后心中的压力也散去。
而里老却是看着他满意的点头,不到十六的陆尘已初显高大身姿,容貌硬朗更是有一股特殊威严气质。
“好,不错,咱们这也算是出了一个有本事拜入武馆的人。”
陆尘听闻这话后顿时一笑,很明显这位里老已经知晓他已经练出气感的事了。
“里老谬赞,陆尘也是运气好。”
然而里老却是笑着摇头道:“老夫可没乱说,每年去武馆的人多了去了,但能练出点火候留在武馆的可没几人。”
“咱们这里也不是没出过武者,但有出息后都走了,谁还留念这地方!”
而四周早已站了不少人,一个个看到狼狈逃走的陆大父子五人后,纷纷拍手叫好。
“这小尘才去武馆一个月吧,竟然就有这本事!”
“我早就说小尘天生就是学武的料,当初老陆在的时候我就看出来了。”
“切,你当时可不是这么说的……”
而这时陈二狗看着众人仿佛是在夸他般,顿时他抬头骄傲道:“那是,我和陆尘哥一起拜入武馆,当时文师兄都说尘哥是难得练武好料,对付几个泼皮自然不在话下。”
此言一出,众人神色各异,纷纷惊讶的望着正在收拾的陆尘。
学武?这陆尘莫非是真要出息了?
就在这时,突然人群涌动,看热闹的邻里邻居一个个赶紧腾出道来,只见两名埠头陈老大的手下神色凝重的走过来。
“陆尘,昨日你发现癞头张的踪迹,我们前去抓捕,这癞头张凶狠异常,伤了我们不少人,还将我们陈老大的弟弟给撕票了……”
四周众人闻言后纷纷震惊,而下一刻来人竟然直接从怀里取出了三贯铜钱。
“我们陈老大说,一码归一归,是你发现癞头张的,虽没救回我们老大的弟弟,但赏钱却是一分都不能少。”
三贯铜钱落到手中后,陆尘更是一片愕然,随后恍然大悟明白过来,心中更是不得不佩服这陈老大,怪不得此人能横行埠头真多年。
果然,只见四周的众人纷纷惊呼起来。
“好家伙,这足足三贯铜钱啊!”
“妈的,陈老大真是仗义啊,死了亲弟弟还不忘给人家赏钱!”
“就是,前段时间老李家的乌篷船,还有这一次!咱们这钱交的不冤啊。”
“陈老大做事还真是一码归一归,仗义!”
里老在人搀扶下已经离去,而陆尘也是暗暗惊叹这位陈老大的手段,真是死了亲弟弟都能给自己赚名声,而他付出的不过是三贯铜钱罢了。
而且之前陈盛跑路,这位陈老大发现异常后,不仅没有对外公布,反而对外宣称张岩挟持了他弟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