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
天刚亮,铁锤大叔家办着丧事,陆尘过去看望了一眼,上了三炷香后便摇头离去。
秋老虎闷热的天气下,街道上来来往往的人影,随着这几日的秋税少了笑容,多了几分多愁善感。
“尘哥,咱们去武馆吧。”
本来练出气感欢喜的二狗,此时经过了秋税纳粮之后,脸上也是多了几分愁容,昨晚他在家喝的是稀饭。
“嗯,去武馆吧。”
陆尘和二狗二人结伴朝着草芝堂方向而去,一路上他们也看到了如同昨日他们一样推着车或挑着担去交秋税的百姓。
日上三竿,大脚孙院子内却围满了衙役。
“什么时候发现的?”
“回禀大人,今日秋税收粮,本以为是大脚孙这一队喝过头了,结果派人来了一趟才发现,院子里人都硬了。”
院子内站着的衙役议论纷纷。
“这癞头张什么时候这么狠了?”
“啧啧,平日早就听说这大脚孙吃相最狠,看来这一次是得罪狠茬子了。”
就在众人议论时,衙门的一位捕头却是眉头一皱。
“这伤势!”
检查尸体的仵作抬起头,捏着胡须摇头调侃道:“看来是一出栽赃嫁祸的凶杀。”
“死者虽是被刀割开了脖子致死的,但很明显这是后加上去的,以老夫三十多年的经验来看,死者当是被人一脚给踹死的。”
指着大脚孙胸腔部位,仵作满脸自信的傲然道:“此人脚上的功夫至少有二三十年,虽然还多了一脚用来掩饰,但怎能逃过我的这双眼,凶手就是自己人。”
“自己人?”一众衙役面面相觑下,纷纷露出了好奇之色。
而这位年过四旬的仵作,捏着山羊胡,眯着眼享受着众人的眼神,他自信的调侃道:“不错,就是自己人!”
“这伤势别说我了,最近正值秋税,你们随便去找几个郎中都能看出这伤势来。”
这一刻众人也不是傻子,也有人猜出了什么,不由有人惊呼道:“莫非是私仇?”
然而仵作却是白了出声之人一眼,摇头道:“此人脚上的功夫很深,一脚之下五脏六腑都重创,是个狠人呢。”
“淋尖踢斛,早就传闻这门技艺都是代代相传,从小就开始苦练,却没想到会用到自己身上。”
看着仵作还准备说什么,领头的捕头直接摆手道:“行了,你就别卖弄了,这件事报上面吧,都嘴巴严点。”
捕头眼神的告诫下,众衙役纷纷闭嘴,可私底下却是开始胡思乱想起来。
“崔老哥,你这话不能乱说,这要是死的是一个普通人也就算了,可这大小也算是咱们自己人啊。”
这时捕头拉着这位仵作来到了一旁,压低声音的小声劝诫着,而仵作白了他一眼,不屑的摇头道:“这就是你们的事了,咱只管看死人。”
不过下一刻这位仵作还是压低了声音,小声嘀咕道:“这人你若是想要查也很简单,只需查年龄大,脚上功夫最好的几人便可。”
“淋尖踢斛,能有这份脚力的,没几人!”
仵作小眼珠露出的神色,捕头脸色都变了,“催老哥,你可别乱说了,这事得看上面。”
死的好歹也算是他们体系内的人,这怎么查,查不查都不是他能说了算的。
“切,可别怪我没告诉你,今晚去你家备菜,我带酒。”
“行行,您老哥赶紧先回去吧。”
秋税小吏被人杀了,这条消息瞬间就传了出去,更是引起了不少人的震惊。
私底下的百姓肯定是纷纷叫好的,但官府内当差的却是纷纷脸色难看起来,杀官!在任何时候都是一件大事,哪怕被杀的仅仅是一名小吏。
这是挑衅!
可不到一个时辰,凶杀案的现场就有了初步判断,具体是什么不知道,反正下午开始,收秋税的小吏们纷纷收敛起来。
尤其是那淋尖踢斛的小吏们,纷纷多收了一两层力,暗中却是嘀咕,莫非是这大脚孙吃相太难看,得罪了人?
还是说,这是他们某位前辈的警告?
疑神疑鬼下,此时凶手陆尘却正在武馆内挥汗如雨。
草芝堂,武馆。
“腰挺直,你这筋骨结实,体格猛,力气大,气血很充足,但比你天赋好的比比皆是。”
陆尘扎着马步,满头大汗下,单臂伸直握着一丈二长的竹竿,竹竿另一头则是绑着一根铁笔,对着墙上颤颤巍巍写着扭曲的字。
“这门练功之法,练的不仅仅是碗力和臂力,更是发力!你们现在不过是在墙壁上写字,等什么时候能在纸上落字而不破,方可学会此发力之法。”
演武场,文师兄满脸严肃的望着众人说着这种练功的好处,但眼神中却透着一抹窃喜,仿佛在表示自己当初遭过的罪,总算又有人来遭受了。
“师弟,你这拿的可是不稳呢。”
当文师兄走到身前,调侃的说着时,陆尘满头大汗下更是露出了一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文师兄,为何二狗他们是从八尺长的竹竿开始练,我这就是一丈二?而且前段还是十斤重的铁笔?”
听到这话后的文师兄却是露出了笑意,“师弟,你可不能浪费了你这一身的好根骨。”
不过看着陆尘颤颤巍巍单手握着一丈二的竹竿能撑到现在,文师兄也是暗暗心惊,怪不得师父说他,还真是看走眼了,就凭这臂力至少有三百斤之上。
“师弟,这练功之法看起来简单,其实它一点都不简单。”
幸灾乐祸,仿佛是在报复前几日被师父训斥的事,文师兄啧啧摇头的在说身边讲述起来。
“铁笔虽只有十斤重,可套在一丈二的竹竿上,杆长一尺,铁笔便再重十斤,长一丈二,足足有一百二十斤,而且这还是你们用腕力……”
说着的同时,走到了陈二狗身后,文师兄不由笑声道:“陈二,你可要把握好这机会,这不仅仅是练武,更是还能学文认字,要知道这可不是不收银子白教的。”
一旁手臂颤抖的陈二狗,听到说能白学认字后,顿时来劲了,咬着牙吃力的再次挑起了他那八尺长,只有五斤重铁笔的竹竿,继续颤抖写着他仅认识的几个字中的陈字。
“好,继续努力,这日后师兄我每天教你一个字,你练上几年,就算不给人看家护院,也能教书写字,总比打渔强。”
不得不说,短短两月这位文师兄便看出了二狗的性格。
果然在这位文师兄的诱惑下,二狗充满了斗志,咬着吃坚持着。
“对了,陆师弟,你天生力气比陈二大,而且你还认识的字,所以能者多劳吗,师兄就勉为其难让你占个便宜,每日多教你一篇中医学文……”
妈的!
陆尘瞪大了眼,四周同样吃着苦头的弟子们暗暗咂舌,看着陆尘更是露出了可怜的神色,这苦头他们可是吃过,但每个人的标准不同。
“苦练功只会养气血,而打法需练劲,练不出劲就像个傻大个,抡起王八拳,吓唬吓唬外行还行,碰到练家子,三两招就撂倒了。”
就在这时,远处传来林师的声音,一众弟子急忙用心练功起来。
林师班眯着眼走来,看着一众弟子练功,在看到陆尘时,突然手中纤细的竹条却是直接从他的肩窝处穿插而过。
“力由足起,气由脊发,以气催力,才能发出刚劲。”
陆尘顿时露出了震惊之色,纤细的竹条有股力引导着他,这股力不大,可偏偏这沉甸甸的竹竿,此时却轻松了不少。
沙沙十分有节奏的声音不断响起,看到这一幕时,陆尘不由感激道:“多谢师父教导。”
“哼!空有一身蛮力,给我练!”
“是!”
虽然林师父的声音传来颇为严肃,但陆尘这一刻却露出了兴奋的笑容,人家这是在指点他。
一旁的文师兄也看出了什么,不由暗暗松了一口气,师父总算有事干了,省的每天盯着他。
“练武讲究门道,里头的关窍很多,能站稳跟脚的武馆,都有一门独家的手艺,外行人自个瞎琢磨,毫无成就都算是好。”
“把自己弄残了,都不在少数……”
耳边不断传来林师的声音,不知不觉下在无竹条的帮助下后,陆尘比之前的感觉省了不少力,但还是很累。
而看到这一幕的林师也是瞳孔一缩,这小子学的竟然这么快?
其实不是陆尘学的话,而是这劲力竟然和昨晚他学到的淋尖踢斛有异曲同工之妙,都是同样的用劲、发劲。
淋尖踢斛,他可是修炼到精通的,搁到武师中这都算是功夫大成,一通则百通,同样的道理下,他自然学的就快了。
然而这一切林师却不知道,就在这时,出去的文师兄突然回来了,脸色却有些古怪。
“师父,杀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