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我们是同桌

模拟的太空舱内，灯光开启。

顾南星摘下VR眼睛，看向一旁躺着的苏棠。

“酥糖!”

“酥糖？”

她有些不知所措，推搡着苏棠的胳膊，眼眸中满是担忧。

如果人在意识世界里死去，就再也不会醒来。

那她是不是就再也听不到苏棠说话了？

孤独了这么久，终于有了一个能理解她的同类。

她不想再回到过去那样寂寞的日子。

见过光的人，无法忍受黑暗。

苏棠没有回应，像是睡着了。

“酥糖……”

顾南星看着他的脸，眼眶突然一酸，声音变得幽咽。

“你怎么了？”

苏棠有些疲惫地半睁开眼睛，打着呵欠。

“你没事？”

顾南星听到了她的声音，猛地抬起头，眼睛里闪烁着晶莹的光辉。

她一下子扑在苏棠身上，有些激动地抱了抱他。

意识到自己现在的举动过去亲密后，她又立刻红了脸，立刻松开。

“对不起，我还以为你……”

顾南星欲言又止，语气都有些支吾。

“以为我再也醒不过来了吗？”

苏棠笑着道。

“嗯。”

她轻轻应了一声。

“被吸进黑洞里的时候，我也是这么想的。”

“我以为自己的意识就要湮灭了，就像一张档案被扔进碎纸机。”

苏棠柔声说道。

“但是最后我又想起来了，物质决定意识。”

“我的身体很健康，安然无恙。”

“所以我的意识是不会死的。”

“只要这幅身体想醒来，我就会从意识世界里脱离出来。”

苏棠当时这样提醒着自己，反复给自己心理暗示。

然后，黑洞中就出现了明亮的白光。

白光散去之后，就回到了现实。

“你既然醒了，那我刚刚喊你，你怎么没有反应？”

顾南星瞪大问道。

“嗯，我想看看你是什么反应。”

苏棠如实说道。

“坏人!”

“故意装睡骗我!”

顾南星闻言，俏脸浮现出一抹羞恼。

她攥紧拳头，似乎有点想揍他一拳。

但看着苏棠脸上的笑容，她迟疑了片刻，还是把拳头放下了。

“最近每天都熬夜到很晚，所以刚刚有点困了。”

苏棠打着呵欠，又躺在了太空舱的座位上。

“我也是。”

顾南星躺在他身旁，眯着眼休憩。

“顾南星对你的好感度+10”

“当前好感度35（轻度好感）”

“获得一次在商店中兑换奖励的机会。”

听着芥子世界的提示音，苏棠缓缓舒了一口气，嘴角轻轻扬起。

夏日的午后，两人躲在小小的太空舱里，并排睡着午觉。

耳边能听到彼此微弱的呼吸声。

待苏棠醒来之时，时间已是下午三点。

他伸了个懒腰，发现顾南星仍旧睡着。

她侧着身，微微蜷缩着，小脸正对着自己。

像一只缺乏安全感的小猫。

苏棠凑过去，近距离打量着她的脸。

他和她的脸挨得很近，只要再往前一点点就能碰到她的鼻尖。

和她相处了一段时间，但他还没有在如此近的距离观察过自己的同桌。

细看之下，她的脸真的毫无瑕疵，瓷白色的肌肤光洁如玉。

少女呼出的鼻息柔柔地吹在他的脸上，像是挠在脸上的青草，有些痒。

纤细的眼睫微微颤动着，像柔软的天鹅绒。

粉嫩的嘴唇带着温润的光泽，散发着异样的诱惑力。

就算此时偷偷亲一下她的嘴唇，她应该也不会发现。

苏棠这样想着，但始终没有趁人之危。

顾南星能和他一起睡午觉，说明很信任他，对他没有防备。

如果他这时做了些什么，他会觉得自己过于下作。

她太干净了，干净得让人觉得亵渎她是一种罪过。

“唔～”

顾南星呻吟着，睁开眼睛。

发现苏棠的脸就在眼前，当即被吓到，赶忙往后缩了缩。

看着她瞪着美眸，睡醒时有些呆呆的样子，苏棠觉得莫名的可爱，情不自禁地笑出了声。

“你刚刚在干嘛？”

顾南星紧张兮兮地问道。

“没什么，就是想近距离看一下你的脸。”

苏棠淡淡笑着。

顾南星抿了抿自己的嘴唇，没发觉有别的味道，于是不再多问。

两人从VR体验馆出来的时候，天边的夕阳已经笼了上来，将云朵映成赤霞。

少女站在夕阳的霞光之中，微茫苍白的脸宛如金箔。

黄昏中的地平线无际无边，夕阳下两人的影子都被拉得很长。

“苏棠，你想去看电影吗？”

少女把手背在身后，脚尖轻点在地面，有些忸怩。

“电影，可以啊。”

苏棠欣然应允。

“跟我来。”

顾南星见他答应得爽快，俏脸浮现出了一抹浅浅的笑容，拉着苏棠的袖子就往前走。

苏棠看着那女孩的背影，心里的情绪有些微妙。

就像幽闭着的山谷豁然敞开，大风无休无止地刮了进来。

那风生息不绝，让他的灵魂颤栗。

苏棠难以形容那种感觉。

是一种夹杂着惶恐的欣喜。

欢天喜地，又患得患失。

顾南星带苏棠来了商业街的一家电影院。

进门的时候，售票处的服务员见了她，很恭敬地行礼。

“小姐!”

看着那些举止得体，衣着考究的服务员鞠躬的样子。

苏棠内心感到很是震撼，一直趴在桌上睡觉的同桌，真的过着富家大小姐的生活。

而且相处起来一点架子也没有。

“还有空置的放映厅吗？”

顾南星问。

“可以单独给您安排，确保您不会被人打扰。”

大堂经理的态度很是恭敬。

同时，她看向苏棠的眼神也有些异样。

小姐一直独来独往，从来没有带任何同学一起来过这里。

“行。”

顾南星微微颔首，拿了两桶爆米花和可乐。

便带着苏棠往楼上的放映厅走去。

苏棠跟在她的身旁，难免有些紧张。

尤其是看到沿途的工作人员见了顾南星纷纷行礼问好的时候。

顾南星脸上的表情略微有些不耐烦，因为她不止一次跟她们说过，不必这样。

这种见了她就要问好的感觉，让她觉得自己像是封建奴隶主。

她觉得员工来这里工作，只是打工混点工资养家糊口而已，又不是来当奴隶。

两人进了二楼上面单独的一间放映厅。

从座位到大荧幕，再到装潢，都是影院里最好的一档。

放映室走了进来，调试着设备，单独询问顾南星想看什么电影。

“星际穿越。”

顾南星吃着爆米花，淡淡地道。

“小姐，请稍等。”

调试好影片之后，放映室就出了影厅。

将空间单独留给了顾南星和苏棠两个人。

偌大的影厅只剩两个人在看电影，却也不显得寂寞。

咔呲!

少女腮帮子鼓鼓的，嚼爆米花时发出清脆的声响，像是一只柔软的小仓鼠。

苏棠坐在她身旁，陪她看着电影。

“以后如果你想看电影，可以直接来这边。”

“院线上的所有电影，你都可以看。”

顾南星吸了一口可乐，觉得不太甜，总感觉像是兑了水。

“好啊，谢谢你。”

苏棠笑着道了谢。

虽然他不会真的来这边，但顾南星一片心意，他也不会拒绝就是了。

“不用谢，我们是同桌。”

少女小脸很是认真。

仅仅只是同桌的话，并不值得她这样的。

毕竟她以前也有过很多同桌。

苏棠是不一样的。

但她也不知道该怎么去形容自己和苏棠的关系。

“好，那我就不说谢谢了。”

苏棠微微笑着，跟她一起看起了电影。

虽然在芥子世界里和她亲身经历过的一遍。

但在大荧幕上看着这部精彩绝伦的科幻巨作时，仍旧会被震撼到。

故事的最后，库珀进入黑洞时，发现自己身处一个非线性流动的第五维度超正方体。

库珀至此明白了未来超越时空并进化到较高文明的人类创造了四维超正方体和虫洞以拯救过去的人类。

也明白自己亦是墨菲儿时遇上的幽灵、引导他自己参与拉撒路项目。

他将塔斯取得的黑洞数据以引力波透过墨菲的手表传送给她。

成年后的墨菲在回忆此事时终于了发现父亲的讯息，她完成了布兰德教授的方程使人类得以离开地球，前往环绕着土星运行的空间站居住。

四维超正方体空间在数据传送完毕后关闭，库珀被送离虫洞回到土星附近，被土星宇宙殖民地人员救起。

此时他已离开地球91年，理论上而言已是124岁。

库珀在空间站上与年老垂死的女儿重逢，但墨菲不欲父亲目睹自己离世而让他离开，并说服他前往埃德蒙斯星去寻找艾米莉亚。

库珀与塔斯搭乘一艘次世代漫游者号前往埃德蒙斯星。

而艾米莉亚也在埃蒙德斯上种下了人类的火种。

“真是一部了不起的作品。”

看完影片之后，苏棠不由得惊叹道。

“是啊，我也特别喜欢。”

顾南星的小腿轻轻晃悠着。

观影的过程中，两人都没怎么说话，专心致志地看着电影。

没有说情话，没有把头靠在对方的肩膀上。

连一丁点的暧昧都没有。

“这小子是木头吗？和小姐来电影院还真就是看电影？”

“这下夫人应该可以放心了吧，应该就是普通朋友。”

大堂经理和底下的员工暗自观察着这一幕。

“就是，小姐都这么主动了，都带他来看电影了，他竟然就顾着吃爆米花!”

“吃吃吃，眼里就知道爆米花!”

两个女性员工说着，颇有些忿忿不平。

苏棠并不清楚外面有一帮吃瓜群众。

他是真的觉得电影院的爆米花挺好吃的。

两人走出电影院的时候，天已经黑了。

顾南星望着身旁的男孩，想了想，有些笨拙地组织着语言。

“酥糖，和你待在一起，很开心。”

少女望着苏棠的眼睛，眼神很是真挚。

“和你一起相处，我也很开心，真的。”

苏棠温柔地笑着。

看着他的笑脸，顾南星想了想，缓缓说道:“酥糖，我好像没有那么虚无了。”

“真的吗？”

苏棠闻言，笑得格外开心，眼神愈发明亮。

“嗯，和你在意识世界里的经历。”

“让我发现了一些以前从未察觉过的事。”

顾南星重重点了点头。

“什么事？”

苏棠有些好奇。

“人和人之间的关系，就像环环相扣的锁链。”

“唯有融合成一个整体，才能够对抗虚无。”

顾南星若有所思。

虽然她还无法弄懂全部，但已然有了头绪。

和苏棠在一起的时候，她好像找到了生命的“实感”。

这世界浩如烟海，想找到一个能让她感到不寂寞的人，就像穿越过星际，寻找一颗适合人类居住的星球那样困难。

但即便如此，人类依然不能放弃寻找。

就像那本《献给阿尔吉侬的花束》里说的那样:

宇宙在爆裂，每个微粒彼此远离，我们被抛入黑暗与寂寞的空间。

胎儿离开母体，朋友和朋友分别，每个人彼此分离，踏上自己的道路，迈向孤独死亡的目标。

但这也是种抗衡，是束缚与抓牢的行为。

就像是在暴风雨中，人们为避免从船上被扫落海底，必须紧抓彼此的手，抗拒被撕离。

所以我们的身体也融合成人类锁链中的一个联结，以免被扫落到虚无中。”

“时间不早了呢，我得回家给妹妹做饭吃了。”

“明天见。”

苏棠看了下时间，当即打算回家。

“嗯。”

顾南星招了招手，站在原地看着他远离的背影，眼里有些不舍。

但是一想到明天又会见面，她的心情又转而充满了期待。

回家的路上，苏棠拿出手机。

这才发现林朝颜给他发了很多消息。

“你怎么还不回来啊？（生气）”

“去哪里浪了？(▼皿▼#)”

“说好了要给我做biangbiang面呢？（大哭）”

妹妹的发来的消息也不少。

“哥哥，姐姐想吃淀粉肠了，在外面多带一点淀粉肠回来(◦˙▽˙◦)”

“真的不是我想吃哦。”

看着妹妹发来的消息，苏棠哑然失笑。

小孩子笨笨的，总是藏不住心思。

就像小时候大人来敲门了，还嚷嚷着:“没有人在家”。

回家之前，苏棠去了一趟超市选购做饭用的食材。

顺带又给妹妹买了一大堆零食。

在路过玩具区时，看到里面有芭比娃娃，也顺手给她拿了两个。

拎着大包小包的东西进门的时候，苏苓和林朝颜正坐在客厅用手柄玩着街头霸王。

“呜呜，姐姐你让一下我嘛。”

“这次再来，苓苓是绝对不会输的!”

“嘻嘻，小辣鸡。”

林朝颜玩心很重，和苏苓待在一起的时候很是孩子气。

听着她们玩闹的声音，苏棠在厨房里做饭的时候，心里也充盈着淡淡的幸福。

他觉得这种感觉很好，也希望生活可以一直按这样的节奏维持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