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考试中途响起的闹钟

窗外落下的雨帘，滴滴答答的雨声响成一片。

林朝颜离开考场，停在宿舍楼下。

“朝颜，你没有带伞吗？”

叶思雨的声音从她身后传来。

“嗯。”

林朝颜轻轻应了一声，旋即有些意外。

昨天她吼了她一句，按照叶思雨以往的性格，肯定会不理她，最起码两天不会跟她说话。

“我们一起走吧。”

叶思雨撑开伞，遮在了她的头顶，微微笑着。

“谢谢。”

林朝颜道了谢，多少有些难为情。

两人同以往那样，撑着一把伞朝着食堂走去。

“思雨，我昨天脾气不好。”

“发生了一些事，我当时心情很烦躁，对你的态度很不好。”

“我向你道歉，对不起。”

林朝颜态度诚恳地道了歉。

她虽然性格有些傲娇，但为人一向坦荡。

“没关系的，谁都有心情不好的时候嘛。”

“我能够理解的。”

“另外，我也不该总是找你问苏棠的事。”

叶思雨说着，释然一笑。

“苏棠对我没什么感觉，我一直纠缠也不好。”

“也是，优秀的男生多了去了。”

“你要是真的接触过苏棠，就会发现这家伙缺点很多的，一般人真受不了他的性格。”

林朝颜听到她这样说，面带笑意。

叶思雨和苏棠走得太近，她也会不舒服的。

现在她主动说要远离，她自然是高兴的。

“嗯，你说得对。”

叶思雨微笑着颔首。

“呼～今天雨真大呢。”

走到食堂的时候，林朝颜觉得自己的鞋子都湿透了，脚底估摸着会被泡得脱水泛白。

当四面八方飘来的雨点像弹幕一样打在身上的时候，苏轼应该也说不出“一蓑烟雨任平生”这样豁达的话。

两人去了食堂三楼，同往常那样一起买奶茶，点菜。

三楼的大厅摆放着的木质桌椅在灯光的映衬下呈现出柠檬黄的质感，地板干净得反光。

奶茶店的周围摆放着几个小桌，一些男生玩着桌面足球，还有狼人杀和三国杀这样的桌游。

一架黑色的卧式钢琴摆放在空处，有个学音乐的艺术生正在弹马克西姆的《克罗地亚狂想曲》。

他弹得很快，手指飞快在琴键上跃动。

一些不懂钢琴的小女生在周围被迷得尖叫，不时地鼓掌，拍照。

“这个学长好厉害!”

靠窗的地方，苏棠和顾南星坐在一起吃饭。

林朝颜将这一幕看在眼里，本来打算将餐盘端到他旁边。

但是见两人有说有笑正聊得开心，而且叶思雨还在自己旁边，她又不想过去了。

于是坐在了远离苏棠的另一侧。

“那男生弹的是克罗地亚狂想曲吗？”

顾南星说着，抬起头看向苏棠。

“嗯，马克西姆的曲子相比传统的古典乐，更像是摇滚钢琴，注重节奏的变化，表达的感情很丰沛。”

“有的人很喜欢他的演奏风格，但圈子里也有很多人对他的评价并不高。”

“总得来说，褒贬不一。”

苏棠微微颔首。

“这首曲子是不是很难？”

顾南星问。

“并没有，不懂钢琴的人会觉得它听起来很快，好像很难。”

“其实它的难度还远不如野蜂飞舞这种炫技的曲子。”

“就几个跑动和几个左手和弦要点技巧，有手就行。”

苏棠说话时没有刻意压抑自己的声音。

恰逢这会儿那个学长正好安静下来。

偌大的食堂里，周围一圈人都看了过来。

别的话他们没有听清楚，但是那句“有手就行”，都清楚地传到了众人的耳朵里。

“哥们，吹牛吹大发了吧？”

“这叫有手就行？”

一个男生看不惯，忍不住开口说道。

他觉得苏棠肯定就是那种在网上指点江山的键盘侠。

“江泫学长去年代表我们学校去参赛，钢琴在省里拿过奖的。”

“这人谁啊？还搁这有手就行。”

面对周围注视过来的视线，苏棠面色平静，并无波澜。

弹钢琴的男生长得高高瘦瘦，皮肤也很白，看起来很斯文，鼻梁上架着一副金丝眼镜。

听到苏棠的评价，他也并不恼怒，脸上仍旧带着浅浅的笑容，很有风度。

“他其实没说错，这首曲子确实不难，只是看起来难而已。”

周围一圈女同学闻言，纷纷目送秋波。

“江泫学长好有风度啊。”

“是啊，特别儒雅。”

“谦谦君子，温润如玉。”

江泫看着那些小女生崇拜的眼神，脸上噙着淡淡的微笑。

“那个男生……”

顾南星看着江泫，又看了看叶思雨。

“怎么了？”

“我之前跟你说过，高一的时候，我和叶思雨，还有两个女孩子A和B都在一个宿舍。”

“有个高年级的学长一直在追A。”

“后来A和B闹了矛盾，最后出了一些不好的传闻。”

“有一次我参加完数学竞赛的报名，从老师的办公室里出来。”

“经过音乐教室的时候，看到叶思雨正在和那个追A的音乐生学长表白。”

“就是那个学长吗？”

苏棠看向江泫。

“嗯，就是他。”

顾南星轻轻点头。

“思雨，江泫一直在看你呢。”

林朝颜低头吃着饭，轻轻推了推叶思雨的胳膊。

“我和他早就分手了。”

叶思雨语气有些冷淡。

“为什么啊？”

林朝颜有些好奇。

“这人是个斯文败类，接触之后我才知道。”

“看起来风度翩翩，其实是个花心发渣男，国际班有两个女生就吃过他的亏。”

叶思雨压低了声音，小声说道。

“竟然还有这种事啊!”

林朝颜闻言，皱了皱眉。

“嗯，他很会伪装的，装作很有钱的样子，其实是个穷软饭男，国际班的女生家里有钱，他就专门挑她们下手。”

“身上的衣服鞋子什么的，都是哄骗那些女生帮他买的。”

“那两个女生被他PUA的厉害，整天为他寻死觅活的，不停地给他掏钱。”

“他在答应我追求的时候，还同时和那两个女生交往，脚踏三只船，真是死渣男一个!”

“他在这儿弹钢琴，无非就是想寻找新的钱包而已。”

叶思雨说着，难以掩饰眼里的嫌恶。

她当初和江泫表白并不全是因为喜欢，更多是想证明下自己的魅力，将江泫钓到手后，在那个喜欢江泫的室友面前炫耀而已。

而且看江泫穿着什么好像挺有钱的，她想着从他那里爆点金币。

没想到这家伙是个穷鬼，竟然还找她要钱!

没过多久，叶思雨就一直用冷暴力逼迫他提出了分手。

“真是人不可貌相啊。”

看着江泫温文尔雅的样子，林朝颜喃喃地道。

她好像越来越看不懂周围的人了，好像所有人都戴着面具。

江泫身边围了一大帮看他弹钢琴的小女生，她们眼里满是崇拜。

有一些女生会很害羞地上去索要微信。

一想到会有一些无知女生被这种渣男哄骗，林朝颜心里就有些愤怒。

“喂!你不是说有手就行吗？”

“你也上去弹两首曲子给我们听听!”

“让我们看看，你到底是不是在吹牛!”

她站起身看向苏棠，声音很是洪亮。

那些围着江泫的女生也看了过来，将视线聚集在了苏棠身上。

“是啊，哥们，让我看看你的实力。”

之前质疑过苏棠的男生也跟着附和。

人都有从众心理，当一个人发起倡议的时候，周围准会有人跟应声虫一样应和。

然后跟着应和的人就越来越多。

“是啊!来一个!”

“来一个!”

苏棠觉得有些莫名其妙。

他看向林朝颜，林朝颜这会儿也看着他，目露狡黠。

“学弟，请。”

江泫微笑着从钢琴前起身，优雅了行了礼。

之前苏棠打扰他装逼，他虽然嘴上没有说，但心里也是很不爽的。

这会儿有人想让他下不来台，他也乐意看苏棠出丑。

苏棠要是不出点丑，怎么能证明他的实力呢？

在周围一帮吃瓜群众的注视下，苏棠无奈地起身，来到那架钢琴前，正襟危坐。

其实苏棠真的很想低调的，但总有各种原因让他无法如意。

他学音乐纯粹是因为喜欢，不是为了有一天等一个机会，在别人面前装一把大的。

手指接触到琴键之后，指尖里死去的音符全部复活。

苏棠脚踩着踏板，手指在琴键上不紧不慢地演奏起来。

商店里兑换的【钢琴大师】虽然只能生效一次。

但它好像并没有彻底消失。

它就像是一把钥匙，将苏棠本就会的才能发掘了出来。

前面几个音符一出来，一旁围观的江泫脸上的表情就僵住了。

清澈的琴音空灵悠扬，犹如空谷绝响。

在场围观的一帮听众都纷纷安静下来。

吃饭的同学都忘了咀嚼吞咽，忘了说话，就连手中正开着的游戏也停了下来。

附近玩桌面足球和桌游的人也看了过来，仔细聆听着这首曲子。

“卧槽，他还真的会啊。”

“小莫的曲子!这是真大佬!”

“我以为他只是口嗨而已。”

那些本来质疑苏棠的人立刻把嘴闭上了。

“不过这首曲子，应该没有江泫学长弹的那首难度高吧。”

有不懂音乐的学妹如此说道。

边上对音乐有所接触的同学鄙夷地看了她一眼。

“你懂什么？这是莫扎特的曲子!难度比克罗地亚狂想曲高了好几个档。”

“真的假的？”

“我考钢琴十级的时候，参赛的曲子练了两个月，弹了不下一千遍。克罗地亚狂想曲一个星期就会了。莫扎特的曲子更别提了，完全不是我们这种菜逼能弹的。”

林朝颜听着那些同学的议论，转而看向叶思雨。

“这首曲子很难吗？”

“莫扎特的《d小调协奏曲k466》，客观评价，非常难。”

叶思雨回过神来，看向苏棠的眼神满是钦佩。

当然，更多的还是向往和嫉妒。

速度快，跳跃大的曲子确实存在技术性难点，但是这种难点是可以克服的，勤加练习最后都能弹出来。

而莫扎特的曲子虽然慢，但是要求演奏者的拥有更高的控制力，对每个音符到每个乐句，再到每个乐段的精密控制。

所以不是纯堆时间就能解决的问题，扎实的基本功只是条件之一。

理解曲子所含情感的难度远大于技术本身。

除此之外，还需要很高的灵性和悟性。

只是弹会远远不够，要有灵气和神采非常难。

所以很多学钢琴的人弹到莫扎特的曲子往往会觉得很怪。

因为他的曲子明明不像李斯特那样有那么多技术性难题，但就是弹不好。

苏棠显然是有极高的灵性的悟性，不仅理解了曲子本身的情感，而且对每一个音符的节奏掌控都了然于心。

经由他演奏出来的曲子，完美无瑕。

窗外的雨伴随着琴音流淌，世界寂静一片。

苏棠睁开眼睛，周围一圈同学都目瞪口呆地看着他。

“啪啪!”

不知是谁鼓了掌，零星的掌声犹如引信，听众们这才后知后觉地鼓起掌来，最后的掌声变得尤其热烈。

“弹得好棒。”

“这位确实是厉害。”

“在网上我会说还得练，现实中遇到了确实牛逼。”

当然也有些人主打叛逆，将苏棠说过的话重复了一遍。

“有手就行!”

江泫早已不见踪影，苏棠的演奏他只听了一段，就灰溜溜地走了。

行家一出手，便知有没有。

他对自己的钢琴水平很清楚，拿个没什么含金量的小奖糊弄不懂的还行。

在真正懂钢琴的人眼里，是不值一提的。

听完苏棠的弹奏，林朝颜倍感满足。

她觉得像苏棠这样的人，就应该走上舞台闪闪发亮，不要泯然众人。

“思雨，我去上个厕所，你帮我看一会儿包包!”

“好!”

叶思雨见林朝颜朝着卫生间走去，将目光放在了她的包包上。

她翻开包包，拿出林朝颜的手机，熟练地在锁屏上画了一个Z字。

俪水高中管得不是很宽，高中生基本手机不离身。

和林朝颜当了这么久的同桌，叶思雨早就悄悄记住了她的锁屏密码。

考试中途一旦听到手机响动，就会被判作弊，成绩全部取消。

为了防止突然收到电话，林朝颜会在考试前将手机关机。

但是，闹钟即便在手机关机的状态下还是会响的。

想到这里，叶思雨嘴角轻轻勾起。

下午文综结束考试结束的时间是在16:00。

她在15:30这个时间点设置了一个闹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