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5章 空寂琉璃

“是你影响了他脆弱的意识吗？”特里尔看着瘫软在地的引擎先知发问，由于失去了思维的支配，原本支持引擎先知正常活动的机械缆线开始不断地收拢，如同失去脊椎支撑的人体般皱缩，最终成为丑陋的尸体。

埃阿斯反驳：“不，没有，而且恰恰相反，引擎先知的意志之坚定足以匹配甚至超越久经沙场的战士，他与一个可怕的梦魇相搏数十年，仍能保持清醒，直到我刚才再次唤醒他最不愿面对的记忆。”

特里尔的手再次握紧了爆弹枪：“那么解释一下所有的事情，你带回了两具异形的身体，我们还不知道它是否会散播毒气或者其他的什么孢子之类的东西，而在你使用灵能后，维护农业世界日常运转的引擎先知就失去了生命，我没办法不对你产生怀疑，埃阿斯。”

埃阿斯清晰地听到了星辰猎手们拨动保险的声音，他顿时有些哭笑不得，而且他很惊讶，这是第一次有千子之外的阿斯塔特意识到他使用的力量是灵能。

“我知道现在你们心中有诸多疑惑，但时间尚且充足，我们可以慢慢解释。”

“那就尽可能简短地解释清楚！”

特里尔抽出了他的等离子手枪，闪烁着幽蓝光芒的等离子在燃料瓶的储备液中燃烧翻腾，如同埃阿斯的愤怒一般。

“先说第一点，也是你们最为关心的，为什么奇诺会死？他看到了绝不应该存于他意识范围内的恐惧，那是关于他自己的某种未来，远比欧姆弥赛亚的抛弃对他的打击更大……”

“对一名信徒来说，有什么能够比万机之神的弃置不理更为恐怖呢？”机械神甫不适宜的插嘴。

“当你被抛弃后，仍然不管不顾的对自己进行改装，企图得到它的瞥视，直到自己最后的人性都被钢铁与链条磨灭，机油与松香彻底淹没你的灵魂，在所有的疯狂后发现自己仍然没能看到最终的归宿，这就是奇诺看到的一切。”

生物神甫看着半截身躯已经被完全改造为机械的奇诺，想要开口。

“第二点，从现在开始，不要有人再打断我说话……”

埃阿斯的音调不自觉的增长，星辰猎手们手中的爆弹枪颤动起来，扳机被锁死在卡槽内，等离子手枪内的等离子体疯狂地攒动，连带着厅内的灯光都开始闪烁，机械神甫感到自己身体内的植入物在挣扎，似乎要与它们长久融合的肉体分离。

短暂的混乱在这处堡垒中出现，特里尔第一次直观地感受到了埃阿斯的力量，但对方并没有将这种愤怒直接施加在他的身上，他意识到了自己之前的发言欠缺考虑，半跪在埃阿斯面前致歉。

“很好，特里尔.高古，尊敬的上尉，现在你就跪在那里！直到我把话说完！”

这话在星辰猎手中间引起了骚动，但他们仍然遵循特里尔的命令，没有继续动作。

“奇诺的记忆中有一枚三棱锥型的黑色晶体，仿佛有深渊在其中流动，在这枚晶体中，奇诺看到了那段奇怪的幻象，与此同时，他的情感猛烈地增长，所产生的痛苦不亚于承受剧烈的折磨，而我也提到过，黑暗灵族会被生物的情感所吸引。”

这份说辞让星辰猎手们放下了对埃阿斯的怀疑，他们如同特里尔那般半跪向埃阿斯致歉，埃阿斯也并不是苛刻之人，他恢复了星辰猎手们的行动自由，并解除了他们被封锁的武器。

“既然奇诺说他自己曾面见过欧姆弥赛亚，他又为何会被抛弃。”生物贤者问道。

“那是种可能性罢了，我说过，对于那枚三棱晶体，我们一无所知，你怎么知道它映射出来的景象就一定是未来。”埃阿斯保留了下半句没有说，奇诺所见的欧姆弥赛亚很有可能是帝皇的假身影像。

“异形的干扰是指？”

埃阿斯摇头：“也许是指黑暗灵族的袭击为我指明了‘情感’所示的方向，奇诺认为真正能够发掘谜题的人应该能自主意识到问题所在。”

“不过我也有疑问，你为何清楚我所使用的力量是灵能，特里尔？”

特里尔略带骄傲的回答：“星辰猎手们自从统一战争时期就跟随帝皇进行作战，节度使，我自然也有见识。”

“看来你将军团的荣光当做了个人的荣誉，我记得之前有人提醒过我不要表露出傲慢，但他的言语中却充满了愚蠢的自信。”

埃阿斯紧盯着上尉，对方顿时感到有些不自在。

“你带回这两具异形的尸体是干什么？”

埃阿斯疑惑：“生物贤者不是对所有未知的异形躯体都保持着近乎狂热的好奇？”

面对这般逻辑自洽的解释，所有人都不再言语，埃阿斯也在反思，自己是否染上了那种只行事而不解释的毛病。

“你们中没有人见到过我刚才所说的黑色三棱晶体吗？如果确定没有，我就要进行星语通讯，这可能会耗费极为漫长的时间，但我不希望有不必要的伤亡再出现于黑暗灵族的袭击之中。”

无人回应。

连续不断的求救星语终于被一支补给舰队所接收，这支由钢铁勇士统领的舰队与潜伏在星球上的黑暗灵族进行了激烈交火，在指挥官昆图诺尔的指令下，钢铁勇士们焚遍了星球上的农作物并清除了所有的异形。

埃阿斯对于友军的做法感到相当无语，他的本意是在保证星球收获的情况下尽可能减少损失，即使钢铁勇士不来，他一人也能够焚尽梅洛尔的地表。但现在一切都已经晚了，他也无法苛责对方什么，钢铁勇士们只是选择了最为高效的方式。

在后续机械神教部队的探索下，那隐藏于地壳中的遗迹再次重现于梅洛尔上，由于梅洛尔与泰拉相距不远，埃阿斯仍能够请求马卡多调动禁军来协助他护送那枚神秘的黑色晶体。

等到埃阿斯穿越星海，再次回到泰拉时，马卡多告诉了他黑色晶体的真名：空寂琉璃，远古天堂之战的遗产，银河中最为清澈的黑暗，能够如同镜面般映照出一个人的本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