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大概就是单面的爱恋不是么,我曾经听我的好友跟我说,单方面的暗恋其实是很让人恶心的,特别是作为被暗恋的人,每一分每一秒都感觉自己被监视。
可是我现在更甚,明晃晃的,他知道我喜欢他,他,明明知道。
做了什么已经无所谓了,他做的一切,再痛也要忍受不是么,为了家庭的利益,为了我自己仅剩的希望。
痛苦就要离开么。
离开他,你还能爱他吗?
否则,你会发现自己的心痛的咬死去。
如果说恋爱是一股风,温柔的拂过你的心房。那单恋,就是一座冰冷的监狱,关着我,束缚着我。
因为我喜欢他,所以我忍受后装出来的无所谓,他甚至,理所应当。
饭后我去收拾桌子,边上的佣人不敢上前,他们比我更熟悉莫影的眼色。
看着莫影和莫母去庭院里散步,又抬头看向午后的阳光,是那么温暖,又是那么刺骨。
“小姐,昨日那位追求您的先生又打电话来了。”管家拿着电话过来,恭敬的鞠躬说道,她有些面露难色,因为她口中的这位先生,已经连续打给我十几个电话了。
他叫刘易良,是颜家近今年来往密切的合作伙伴,当然了,也是个小少爷。他将追求我的事情传的人尽皆知,似乎他觉得这样可以“逼我就范”。
但是他这传遍商界,当然也包括莫影的母亲,她再了解不过了,刘家和莫家有着不少的竞争关系。
大概是她的佣人也将此事告知了莫影二人,我看见他们正往回走。
“小雨,现在颜家和刘家的合作还有多少年的合约?”似乎有些不悦。
“目前签署的是三年,一个服装厂和扶贫的项目。”她知道这次的合作是她去签署的,双方都不能违约。
“他就这么纠缠你?”莫母的语气加重了,“扶贫项目岂是小事,他们家的商业地位在上海明显不能立足长久,为什么选择他们家?”
“若是相同的项目,莫家一样可以全盘接手。”
我都未回答,只是我看了眼莫影,他似乎有些生气了。
“他构不成气候。”莫影居然这样说,似乎有些袒护我,他往我这靠了靠,怪了,他这时候居然说这句话,虽然语气平淡。
“小影,刘少他现在同样很优秀。”莫母提了声调。
“阿姨,我喜欢的人是莫影,也只有莫影,但是商业之事不比儿女情长,刘家没有儿戏对待,我跟他也只是合作关系,仅仅合作。”我说的是实话。
十五年,有多久呢,久到她忘记很多人,忘记自己说的足够优秀就会被看见,忘了曾经一个装着水晶的小瓶子的礼物,但是她一直没有忘记莫影,让她喜欢整个人生而不可收拾的少年。
夏季的风吹着,吹得发丝凌乱,吹得她心思烦乱。
莫影的母亲那日便离开。
三天后。
一切恢复原样。
“这种事,还要持续多久?”我看着他问,莫影似乎愣了一下,转过来看到我满脸沮丧。
“装?你装什么了?”他笑起来,脸上是冷淡,“这三天要不是母亲在,你天天跟着我们,拉着我往我身上靠,难道这不就是你本来想做的么?”他说的明明白白,好像列举了数条罪证在我眼前。
我又一瞬间的失神。
真的,他好残忍,一次次利用我却无止境的打击我的内心,无能为力。
“莫影,既然你觉得我没有装,那下个星期我们把婚约解除了吧。”她说道,算了,十五年就当作回忆算了,不需要再有什么解释。
我的青春,给你虚假的爱陪葬了,以后的人生我要留给我自己,无所谓,都无所谓。
“你说什么?”
莫影忽然很惊讶,变得十分激动,他向前一把抓住了我的肩,他用力地摇晃我的身体,好像要给我摇昏死过去。
我奋力挣脱开,他又转而抓住我的双手,眼睛恶狠狠的盯着我,好像想看出我说的话有什么端倪。
“我没有耍花招,下个星期,我们把婚约解…”我话没说完。
“不要…”
他的嗓子沙哑了,恍然像一个失智的少年,他的双眼里有泪水在闪动,转啊转啊,然后,他很受伤的哭了。
他猛然抱住了我的身子,抱的非常紧,像是要把我按碎了揉进骨子里,我被闷的喘不上气。
“你一定要这么残忍吗…”他啜泣道。
笑话,我残忍?他是不是搞错了,真正残忍的是谁你有没有点数,你这样说,我都不好意思反驳你,太可笑了。
你真的怕失去我吗,如果害怕,又为什么这样对待我呢?我不禁自问。
“颜雨,别离开我。”他的语气里饱含恳求和无奈。
我被他束缚在怀里无法呼吸,在他的怀里,每一丝空气都夹杂着他的气息,独特的香味。这种香味,对我来说总是若即若离的,或许是自我成年之后,第一次,触碰得那么近,那样浓烈。
一刻,他松开了我,却探来了身体。
他的手轻搭在我的腰背间,唇就在我的眼前,他轻轻动着喉结,吞咽口水的动作像是电影里的慢镜头,一帧一帧的跳动,在她眼前上下移动了一瞬。
他低头,向我的唇上靠近。
他在做什么,到底,要做什么,说这样的话,突然跟精神分裂一样挽留我,明明是你把我们逼向这一步…
他松开她,将头埋的很深。
抬起来的时候,她看见他嘴角一抹略带侵犯性的笑,好的,好的,她只能认命。
这毒药一样致命的瘾,是呐,是呐,她多喜欢他,瞧他什么都不用做,只是站在那说两句话,你就反悔了。镜子里的小姑娘才不知道,她傻的可怜。
“好。”颜雨说,声音平静,她早已习惯。
“啪。”他的手扬过,在她脸上重重抚过,留下一个绯红的手印。
从发白到粉,再变红,红的发紫。
哦,他还真是幼稚,一身戾气。
像是来自地狱的恶魔,他狠狠将巴掌扇在我的脸上。
口鼻间所有清香像是被什么击穿了,“哗”的顺着风的方向散开,落荒而逃的,逃离了她的身体。
丝毫不留余地的,我的手缠住了袖口,指节捏紧,仿佛下一秒手指会应声而断。
这时的我,大概脸色很难看。
像是寂静的森林被流星击中,骤然冒出熊熊大火,我口袋里的手机响了,铃声再熟悉不过,这是我们小时候一起唱过的歌。
我当着他的面解锁。
壁纸也是多年前我与他的合影。
在时间的河流里,它被冲刷洗涤,逐渐斑驳,乃至凋零。
他嗤之以鼻,而。
我接通电话。
电话通了,却久久没有人说话。
“喂?”我回答的有些羸弱,我不希望是什么朋友听出来我现在的处境。
“是我,小雨,我想通了…我们俩…”电话里传来刘易良的声音。
他似乎想明白了什么,说话态度很诚恳,有些内疚和含糊。
“哦…”我轻声说,努力想掩盖被打后的委屈。
“我开车在你家门口,你愿不愿见出门见我一次,我想跟你说一些话…”他的声音有点激动,不知道是不是我这次接通电话的缘故,但是这件事不是我可以决定的,他高兴的太早了。
莫影在我身边似乎有些难堪,我被他打完我也退后了几步,他被我挡着不知道能做什么,看了我一眼又叹气。
现在我跟刘易良的对话,他听的一清二楚。
“滚,以后别来烦我。”他伸手,径直从我手上拿走了电话,他爆了粗口,万幸房间里只有我们俩,不然我现在的惨状和他的样子,还不知道要掀起什么波涛。
“我找颜雨,哪有你说话的份?”电话那头刘易良一定是生气了,我没有给他回答反而是莫影开口,看样子是要不依不饶了。
“她也一样。”说完这句话,莫影就掐断了电话想扔在地上,又看到一旁的我,转而深吸一口气递回给我。
我没有伸手接,电话停在半空。
“我也一样,不要招惹你吗?”微微笑着看向他。
他的手垂下去,把手机塞在我的口袋里,不语。
然后他拍了一下口袋,我立刻抬手抓住他的手腕。
他慌忙向后退,以为我要做什么。
值得一提的是,我学了十年的跆拳道,全凭自己的兴趣。
小时候跟他打,她总是赢。
现在长大了,她已经不会再打他了,她让着他。
只因为她的喜欢,一腔热血,她喜欢他。
见莫影慢慢收起防备,我松开手。
“原来你是这么想的。”莫影顿了一下,说道。
“原来你是这么想的。”他有重复一遍,眉毛一下就紧锁起来。
“笨蛋。”他几乎失笑,转身摇头,似乎那股气息又向我包裹而来,裹挟着他轻轻的笑意,带着一分低沉。
可是他好像不是在打趣,他在骂我。
笨蛋?她想错什么了?
哦,这样啊,哈哈,她在心里大笑,是她过分在乎他的每一句话了,她以为又是说让她也别招惹莫影,他这自相矛盾的家伙,看不出来这种时候你倒是逞能了。
其实也不知道是莫影故意让我出丑还是真心,我都始终无法相信他会拿着我的手机拒绝刘易良的邀约。
“周二有典礼,一起去。”
估计是看着我思考,他拿出手机看了消息,就这样抛下了话,像是丢了一个累赘,他的手指按下手机的关机键,手机黑屏。做完这个简单的动作,他翩然离去。
这是十五年来罕见的邀请,她点点头。
莫影呐,你真的不知道我多喜欢你么,邀约,明明每次都是我视而不见和无数次推脱的,我不想连你也认为颜雨这个名字,是因为颜家才跟你有联系…
为什么,都不愿意回头看一下站在原地等你的我。
你才是笨蛋,一点不懂得珍惜。
我早早回了房间。
既然是和你一同赴宴,那我一定拿出最好的状态来。
潦草的入梦了,梦里还都是他。
他的拥抱,更是那虚无缥缈的梦。
而她,沉浸在梦里十五年,却还是初心不改。
暑假的夏意更浓了,知了鸣不止,彼心不止。
周二。
几乎天刚蒙蒙亮,颜雨就起床了,夏季太阳出来的早,才五点钟。
大概这就是早起的代价,即使她睡眠充足,也依然感到一阵头晕目眩,强撑起身体,又一瞬间清醒,她可不能睡过了这宴会,今天是她重要的日子,是和他一起的,他口中的盛典。
仙人掌在夏天真是格外旺盛,一个个像小向日葵般看着太阳,露出的一根根软刺像是一只只小手,拥抱着那遥远的太阳。
半梦半醒的过了十五年,依旧如梦。
长长舒了一口气让自己的身体平稳一些,我去洗漱。
明知道盛典在中午,我却还是一大早就起来准备,真是不要命了。
平日里都有管家和佣人起早帮我选好衣服,我则是因为暑假赖床的毛病一直到中午才起,所以他们今日还没起床,多亏了我学习美术好几载,衣品还不错。
最后我挑选了一件白色的长裙,几乎是全新的,我应该有些时日没穿它,还是设计师为我量身定制的款式,平日在家闲着也不会有机会穿它,它露着我的肩,胸口又蕾丝花边的薄纱,腰上还有束腰一样修身的束带。
头发半卷着垂下,她的发梢微微相互勾搭,带着淡淡的忧伤。
这以后,还有多少路,多少个心灵无处归宿的夜晚。
铁马冰河入梦成千,花落花开寝时怀念。暮时欢,入夜愁,一枕相思半盏清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