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汉匈和(剧本)

主要人物:汉武帝、李陵、苏武、司马迁、匈奴单于、单于大女儿乌云高娃、单于二女儿乌云琪琪格、张胜,王昭君等。

第一场汉武雄风拓疆土(公元前100年)

舞台背景:皇家金銮大殿。四根雕龙画凤大柱。皇帝龙椅居中。楷书楹联:端正平和。

(汉武帝龙冠龙袍上场,龙椅落座。持扇持画屏持伞盖之侍女燕翅立于两旁。随后李陵、张胜上场立于左;苏武、司马迁上场立于右。汉武帝目空一切,昂首阔步走向前台。)

汉武帝(唱):大风起兮云飞扬,威加四海兮龙虎骧。葱岭东西兮十三国,安得猛士兮拓我疆。大宛有良马名汗血,贰师出美女赛王蔷。大夏安息兮万里远,乌孙莎车兮举目望。月氏康居兮皆小国,楼兰龟兹兮在东方。四海宾服兮朝大汉,南越朝鲜兮已投降。袭扰边境兮唯匈奴,瀚海阑干兮长城长。戈壁沙漠兮年无雨,千里荒旱兮唯胡杨。前朝二帝兮如日月,卫青去病兮护北疆。李广猿臂兮夜射虎,木兰女流兮战沙场。今日匈奴兮豺虎心,杀我边民兮掳美娘。冲垮杀胡口左右玉,翻越宁武岭逼晋阳。帐下武士们有李陵,更添张胜等为良将。苏武持节兮使匈奴,斥责单于兮命受降。史官司马兮舞椽笔,光照千秋兮写华章。

(汉武帝回坐龙椅。李陵大步走向前台。)

李陵(唱):木子自古无草莽,先祖皋陶坐大堂。陇西成纪龙兴地,龙城飞将名李广。祖孙三代舞刀剑,匈奴血沃黄沙场。夜射青石深二寸,爷爷猿臂弓弦长。李陵不是软柿子,先祖血脉正贲张。诸般武艺皆精通,甘洒热血报汉皇。张掖酒泉居延海,巴彦淖尔军歌亮。战士八千顶一万,爱兵如子孝爹娘。军营披甲周亚夫,暮云千里射雕忙。马邑之谋太大意,阴山定擒匈奴王。舍身忘死抛头颅,儿臣愿我汉皇铁打江山万代长!

(李陵退下。苏武一脸正气走向前台。)

苏武(唱):苏武苏武字子卿,生于长安西杜陵。将门之后父苏建,曾随卫青战云中。赫赫战功平陵候,卫尉太守守代郡。苏武生来呐言词,武帝马厩弼马温。步步高升中郎将,金銮殿上表愚忠。皇上如有新任命,粉身碎骨肝脑涂地也甘心。忠心耿耿照日月,大漠茫茫欲远征。

(苏武退下。司马迁朝上一鞠躬,举步向前。)

司马迁(唱):陕西韩城城北面,一道小河半座山。三间草寮两亩地,耄耋老父司马谈。五十里地是黄河,黄河岸边是洽川。夏天黄河滔滔浪,冬日芦苇布满滩。十冬腊月西风紧,阳春三月雪如绵。祖辈无有大作为,孜孜不倦作史官。依依老母奶水稀,嗷嗷待哺司马迁。十五岁上出龙门,南下江淮会稷山。曾入深深大禹洞,曾攀高高九嶷山。沅水湘水风光好,汶水泗水竹有斑。跪拜大舜巍巍幕,行礼孔子高高殿。二十五岁入朝歌,子承父业作史官。端正平和是作风,廉洁自律为典范。坦坦荡荡是君子,鬼鬼祟祟小人嫌。胞妹嫁作李陵妻,朝里朝外无靠山。堂堂正正写历史,清清白白为大汉。

(司马迁退下。张胜弯腰屈背五体投地朝上跪拜。)

张胜(唱):小小小小小张胜,大大大大大汉皇。心肝五脏皮包骨,都是皇上赏。皇帝是我爹,皇后是我娘。刀山我敢上,火海我敢闯。李陵苏武算什么?我比他们强。老婆孩子我没有,更无亲爹娘。一心为朝廷,一意报汉皇。能带兵,能打仗;想封侯,想拜将。皇上如有新任命,我是最佳好选项!

(一内侍手捧文房四宝放于汉武帝面前,武帝奋笔疾书,写下一道圣旨。内侍手捧圣旨走向前台,)

内侍:宣旨!李陵、苏武、张胜跪听接旨。

(李陵、苏武、张胜下跪匍匐在地。司马迁奋笔疾书,将圣旨记录在案。)

内侍(宣读圣旨):李陵带八千人马出云中,驻扎居延海,随时准备出击匈奴。苏武持节出使匈奴,命单于早早归降,否则的话,大军一到,玉石俱焚;张胜为副使,随苏武出发。

(李陵、苏武、张胜磕头谢旨。)

李、苏、张:谢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大幕落下。

第二场苏武不屈囚北海(公元前100年)

舞台背景:蒙古大草原,匈奴单于坐龙庭之豪华大帐篷。

(匈奴单于出场,身穿羊皮大氅,头戴狐皮暖帽,座椅铺整张虎皮,手持剑戟,不可一世。)

单于(唱):敕勒川,阴山下;天似穹庐,笼盖四野。天苍苍,野茫茫;风吹草低见牛羊。饥餐腥膻渴饮血,刀枪剑戟跨战马。成吉思汗我先祖,一路杀戮欧罗巴。夜不脱衣昼不歇,人马战死埋黄沙。忠孝礼仪汉家事,胡人鞑虏不管它。单于轮换几十代,今日该我坐头把。西域小国皆臣服,唯有大汉比我大。零敲碎打不解恨,一口吞下难消化。跨境袭扰杀边民,掳来美娘是我妈。汉家建了杀胡口,胡兵战死一万八。汉家和亲几朝代,昭君出塞演胡笳。战战和和几十年,马邑差点被活抓。汉使头颅频点地,单于大使被他杀。如今武帝坐龙庭,据说胃口骆驼大。西域诸国他觊觎,南越朝鲜已拿下。兵强马壮青草肥,匈奴我要做老大。兵来将挡土掩水,刀光剑影要厮杀。杀!杀!杀!派来汉使要和亲,让他北海放羊等到公羊能下崽,母羊长角如树杈。

(匈奴单于回坐龙椅。他的两个女儿侍立左右。苏武、张胜一行十几人上场。)

苏武(唱):汉皇命我宣抚使,黄沙万里赴北疆。匈奴可汗龙椅坐,其势汹汹似虎狼。鹰眼鹰鼻鹰鈎嘴,络腮胡子一尺长。手持利剑砍羊腿,茹毛饮血如魔王。魔王魔王牛魔王,想我堂堂汉武皇。吾皇天庭饱满目似星斗耳垂肩,鼻如悬胆口正方。步履稳健长袖舞,天帝下凡太白金星护一旁。武帝命我使匈奴,大汉匈奴互不伤。金斗银斗汉白玉,美女香车几十辆。敕令干戈化玉帛,从此汉匈成邻坊。单于若是不听劝,李陵大军居延海边已设防。两国冲突百姓死,尸横遍野血沃黄沙场。我劝可汗识时务,早早和亲免得惹怒我汉皇。良药苦口利于病,忠言逆耳却是好药方。

(匈奴单于一听大怒,跳下龙椅手指苏武,)

单于(唱):我是匈奴堂堂大可汗,汉朝不过黄土捏成小小一泥丸。当年高祖曾被围困白登六、七日,马邑之谋伏兵数万又被我看穿。李广迷途失误只好来自刎,李陵乳臭未干能吃几碗饭?我派使节汉朝频频斩,如今你来又想伸橄榄。告你苏武小蟊贼,要想活命快快来投降,否则叫你身首分离魂灵回大汉。

单于:武士们!将金银斗、白玉壁、美女香车统统送入后宫,将苏武、张胜及汉使们推下去一律斩首,斩迄报来!

(刽子手们将苏武等人绳索捆绑欲推下场。苏武威武不屈,昂首阔步凌然欲下。张胜挣脱武士们桎梏,一路爬行到单于面前,)

张胜:大王饶命!大王饶命!苏武他们不识时务,不是聪明人,可将他们斩首。小人一向敬佩大王威仪,愿为大王效犬马之劳,一生作大王奴仆。乞求大王饶小人一命!

(匈奴单于哈哈大笑。身旁他的大女儿乌云高娃对父亲一鞠躬,走向前台,)

乌云高娃(唱):父王父王莫发怒,女儿有话要倾诉。儿曾随团使汉国,汉朝疆域大版图。曾在长安登骊山,曾去杭州游西湖,曾临南海望白帆,曾回幽燕逛京都。汉人礼仪知廉耻,汉男肤白大丈夫。女儿已过而立年,不动婚姻不嫁胡。汉使虽然忤父王,汉使刚强不惧戮。我与汉朝是邻居,从长计议如水乳。乞求父王动慈悲,留下汉使众头颅。女儿心中有棵树,参天大树是苏武。

匈奴单于:应我大小姐乌云高娃的求情,饶你们这帮小人们的狗命。苏武发配北海牧羊,何时公羊下崽有乳何时回来。其他十几人送入监狱关押。张胜在阶下伺候,听候使唤。

乌云高娃:父王留步。女儿情愿随苏武去北海牧羊,乞求父王恩准。

(单于怒目瞪视女儿,手指乌云高娃,)

单于:你!你!你!咳!气死我也。

大幕落下。

第三场八千子弟李陵悲(公元前99年)

舞台背景:绿草无边,黄沙弥天,黄河廻绕,隐隐阴山。落日融融,大漠孤烟。

(李陵一身戎装与众兵士骑马上场,)

李陵(唱):大漠孤烟直,长河落日圆。茫茫居延海,落日红半天。葡萄美酒夜光杯,欲饮琵琶马上催。醉卧沙场君莫笑,古来征战几人回。圣旨一下飞鸣镝,战马腾腾要戍边。数日行军一万里,铁血子弟近八千。眼前已到居延海,长城烽燧起狼烟。苏武和亲和不亲,单于挑战定要战。摩拳擦掌勤练武,排兵布阵枕戈以待旦。

(单于手舞大刀率北方兵上场。吼叫如雷,杀声震天。)

单于(唱):阴山下,起烟尘;十万胡骑要上阵。以一当十如虎狼,呲牙咧嘴要食人。乳酪羊肉养胡兵,汉人萝卜白菜一棵葱。刀剑刺穿铁盔甲,强弩正中护心镜。血染黄沙成沃土,牛羊成群牧草青。杀人放火是乐事,抢回女人大家分。看我单于杀汉将,匈奴气焰正蒸腾!疯骆驼、火牛阵,绑上刺刀向敌冲,铜墙铁壁如草帘,哭爹叫妈血淋淋。成吉思汗血脉在,左贤右贤正青春。匈奴霸气如江河,冲垮汉家堤坝似土崩。

(匈奴单于率兵从右上场,李陵率汉兵从左上场。双方混战一场。汉军渐渐抵挡不住,向后退却。李陵一连刺倒数名北方兵,跳出场外,)

李陵(唱):黑风卷地沙尘暴,残枝败叶随风跑。尘高十丈遮红日,尸横遍地血沃草。三日无粮水渐涸,望穿双眼援兵渺。北兵十万围三圈,子弟八千渐渐少。强弩都尉率援兵,朝令夕改哪里找。眼看大营被攻破,随军家属成菜肴。弯弓搭箭射单于,单于惊恐兔子跑。民族败类叫管敢,投降敌营送情报。幡然悔悟敌回头,大军压境月儿高。四处篝火皆楚兵,雾霾沉沉战旗飘。身边战士几十个,刀枪箭镞数百条。砸烂车辕当武器,痛杀战马腹中饱。群情激愤再上阵,拼死拼活将那敌营捣。可怜处处皆白骨,春闺犹在梦中找。一轮红日喷薄出,远山近水看个饱。百里之外则汉境,仰天长叹跪汉朝。虽死犹生向南望,青山隐隐水迢迢。赤胆忠心不会变,汉家永是我归巢!

(李陵率剩余几十个战士再次冲入敌阵,杀声震天,左冲右突,渐渐不支,只好下马受缚。北兵大声欢呼,单于趾高气扬,大步走向前台,)

单于(唱):将军回,得胜令,可汗大点兵。胡兵死一万,汉军亡八千,李陵终被擒。李陵汉家好男儿,身高一米八,腰围一尺八寸零。虎背熊腰猿臂长,他是李广孙。步兵骑射无人敌,寰宇传英名。我是男可汗,若是女裙钗,定招此人作夫君。汉武口气大,不敌匈奴人。苏武囚北海,阶下有张胜。李陵作俘虏,松绑拜将军。他若归降我匈奴,安享富贵将候封。不愿投降也无奈,不可杀此人。张胜狗一条,李陵苏武是英雄。单于虽莽撞,也具火眼与金睛。宰牛一百头,杀羊五千整。大块吃肉大碗酒,全军齐欢腾。北迄阿尔山,南到受降城,东西乌珠浮白水,呼伦贝尔起乌云。

(乌云高娃与乌云琪琪格上场,双双给单于下拜。)

乌云(两人):女儿们迎接父王得胜回朝。父王身康体健,万岁!万万岁!

大幕落下。

第四场匈奴姐妹结良缘(公元前98年)

舞台背景:阴山下,大草原,几顶白色帐篷。

(单于二女儿乌云琪琪格上场,身材苗条,面容清秀,喜气洋洋;穿一身蒙族服装,)

乌云琪琪格(唱):父王得胜回家乡,女儿迎接在大帐。俘虏成千马百匹,更有无数牛和羊。敌酋李陵拥上殿,父王松绑要拜将。汉家男儿面如重枣西风烈,汉家男儿身似青松心如铁。李陵巍巍大丈夫,蚕眉凤目黑眼珠,虎鼻圆润白如羊羔胁。声若洪钟口方正,双臂有力双脚踏地裂。此人如同二郎神,此人如同玉帝天老爷。女儿芳龄二十八,男子见过无数个,无如李陵让我心潮澎湃喷热血。左王右王我不爱,汉家男儿是我未来丈夫可以把心贴。姐姐要嫁苏武君;李陵是条好汉子,我要学那汉家山伯与英台,与他振翅双飞翩翩如蝴蝶!骆驼鹰隼与猎犬,战马腾腾驰北疆,夫妻双双快马加鞭去撒野!去撒野!

(单于大女儿乌云高娃上场。高娃拉住妹妹刮她的鼻子,)

高娃(唱):看你脸儿红的像牡丹,天天盯住汉家男儿目不转。你心我心女儿心,姐姐和你同心肝。李陵确实真男人,汉家男儿钢铁汉。苏君李陵不投降,我爱他们节操高尚一竹竿。天下男人无其数,似此浪里淘沙金子一般难遇见。姐嫁苏君成定局,你嫁李陵还需父王把头点。姐妹二人嫁汉家,汉匈和平共处世世代代万万年。

(匈奴单于上场。乌云姐妹二人双双跪地行礼。单于坐虎皮龙椅上,手招姐妹二人到跟前,)

单于(唱):五十年前我阿大,掠来汉婆是我妈。三十年前准格尔,越过黄河把人杀。男人十五到六十,女人四十以上埋黄沙。年轻女子舍不得,抱在怀里跨上马。羊皮帐篷是洞房,无须蜡烛无须鸣喇叭。生下头胎是你哥,二胎便是小高娃,三胎夭折升天国,四胎便是乌云格格像个羊羔娃。匈奴身上有汉血,汉匈千万年来是一家。高娃要嫁苏武君,苏武宁死不屈是我心中塔。我爱李陵武艺高,我愿封侯拜将招他为驸马。可惜李陵犟骨头,死不投降就要忠汉家。乌云格格愿不愿,左右贤王早就门槛快踢塌。你要相中汉家儿,我让你们姐妹两个婚礼一天办,咱草原龙庭同开两支格桑花。

(高娃笑盈盈拉起妹妹来,乌云琪琪格满脸绯红,向父王行三跪九叩大礼。)

乌云琪琪格(唱):草原花儿开,有红有粉栀子花开如雪白。花在丛中笑,犹如女儿心思被我父王猜。天大地大白云朵朵飘,牛羊哞哞为我来喝彩。姐姐嫁苏君,我随李朗入洞房,平生真正欢欢喜喜夫妻同唱一曲二人台。明日洞房花烛良宵夜,看那李陵如何在我面前将那将军架子摆。

(单于大帐前张灯结彩,大红灯笼高高挂,唢呐声声齐奏将军令。两对新人红绸拖拽入了各自洞房帐篷。胡兵们欢呼雀跃,杀向酒海肉山。苏武满腹狐疑,顺其自然;李陵却一脸怒气,)

李陵(唱):奇怪奇怪真奇怪!本是不共戴天敌,如今却将东床拜。家有老母八十几,更有贤妻捧汤送水真孝顺,还有兄哥司马朝廷殿上史官在。牛不喝水强按头。不听单于必将身首异处两分开。我心我志在汉朝,暂且低头喝水有朝一日快马加鞭驱回长安将那武帝拜!

大幕落下。

第五场司马宫刑写史记(公元前98年)

舞台背景:同第一场金銮殿之景。

(汉武帝龙冠龙袍上场,一切随侍照旧。武帝就坐龙椅。司马迁鹄立一边,众文官站立另一边。张胜气急败坏,跌跌撞撞上场匍匐在地,)

张胜(唱):九死一生匈奴远,多亏儿臣有肝胆。苏武已被发北海,其余都被牢里关。儿臣随风能转舵,儿臣潜逃回大汉。李陵兵败被俘虏,八千子弟都玩完。李陵已作东床婿,蒙女与他把婚完。日日操练匈奴兵,准备将来打大汉。上下都称李将军,不是李陵还有哪个李混蛋!张胜今日偷偷来,明日还要回阴山。如让单于知道了,儿臣脑袋一定把家搬。吾皇万岁万万岁!张胜不知两位皇帝谁是亲来谁是干。

(张胜说完,抱头鼠窜下场而去。众文官叽叽喳喳议论不休,其中一个站出,)

文官(唱):李陵虽是李广孙,李广是虎他是一只小囊虫。背叛天朝降匈奴,满门抄斩大汉律法明。吾皇万岁万万岁!皇上最圣明!

(汉武帝大怒,手指司马迁,)

武帝:司马太史公!你的意见如何?

(司马迁举步上前向武帝一拜,从容应对,)

司马迁(唱):银河横宇宙,红日照天都。大汉三百年,英明数高祖。中原曾鏖战,项羽终归楚。吴越亦相争,夫差肝脑涂。西施浣纱女,天翻地也覆。兔死猎狗烹,文种被刀屠。激流要勇退,范蠡走江湖。吾皇最英明,我朝日当午。西域十三国,个个皆降服。朝鲜与南越,送上夜明珠。匈奴虽猖狂,不过一蛮胡。几番去征战,卫青去病血染草原路。春闺梦里人,都作无定河边骨。李陵一小将,率领八千子弟入远胡。居延海水绿,大漠狼烟孤。单于十万兵,围他八千卒。弹尽粮也绝,滴水如甘露。援兵千里远,望穿双眼枯。杀敌一万二,自损七千五。月黑雁飞高,单于夜遁逃。欲将轻骑逐,大雪满弓刀。尸横血成河,哭天喊地无人助。身边几十人,无奈终被匈奴缚。李陵虽投降,只是眼前无归路。有朝一日杀敌酋,重整旗与鼓。战马腾腾向南方,手提敌头颅。帐下文官皆小人,不为鼓与呼。指鹿为马谄与媚,将我皇上误!司马肺腑言,太公铮铮骨。愿我皇上耳目聪,认清忠犬与猫狐。

文官:司马迁胞妹嫁于李陵,他为降将说情,好可恶也!应当判其重罪,以昭日月。

(汉武帝勃然大怒。手指司马迁,)

汉武帝(唱):小小司马迁!吃了熊心豹子胆。不为朝廷进忠言,却为李陵降将把理圆。下圣旨:李陵降将满门斩;司马宫刑投死监。严刑逼与供,看谁还敢再背叛!

(李陵白发老母与妻子(司马迁胞妹)及其家人被绑赴刑场过场。司马迁被武士们抬下场施以宫刑。司马迁满身血污,披头散发上场,)

司马迁(唱):身体发肤父母给,刀劈斧砍惹了谁?司马三十遭宫刑,满身血污双泪飞。李陵投敌是事实,匈奴练兵有真伪。八旬老母遭刑戮,贤惠妻儿头首坠。天大冤枉天知道,杜鹃啼血染红喙。陈胜杀吴广,楚王听毛遂。萧何与陈平,张良仰望黄石背。司马今日受宫刑,奇耻大辱命难违。刘邦与项羽,吕后挂帘帷。荆轲刺秦王,韩信胯下跪。周朝八百年,商汤点烽燧。侠肠与义胆,孔孟与墨菲。汉书八百页,史记续狗尾。光华万丈照千秋,过去未来看宫闱。身残志更坚,侮辱如流水。秉笔直书话古今,日月放光辉。黄河水滔滔,龙门山巍巍。鲤鱼跳不过,鸿鹄振翅飞。韩城看荷花,洽川有芦苇。旸旸司马氏,烈烈迎朝晖。晶莹冰与雪,长河前浪自有后浪推。大汉与匈奴,早晚如兄弟,共饮酒一杯!

第六场满门抄斩李陵降(公元前98年)

舞台背景:李陵与乌云琪琪格夫妻二人帐篷。帐篷内摆满刀枪剑戟;帐篷外战马嘶鸣。

(李陵与乌云琪琪格相隔数步上场。)

乌云琪琪格(唱):美满婚姻近半年,夫君李陵依然阴云布满面。酒海肉山烤全羊,食不甘味常思汉。格格虽无王蔷美,也是千里草原万名淑女一貂蝉。父王招他为东床,封侯拜将他不愿。格格温言软语亲抚慰,他却冷言冷语冰雪寒。他思老母思贤妻,夜夜哭泣难睡眠。我也想:婆婆膝下拜高堂,捧茶送水尽孝贤。无奈于:汉匈相隔千万里,何年何月才能干戈玉帛月儿圆!

(张胜急慌慌上场。李陵、乌云琪琪格接应。张胜弯腰下拜,)

张胜(唱):大王大王不好了!小弟披星戴月长安往回跑。汉武大帝龙颜怒,大王全家老小满门抄斩无人逃。你的母亲白发姥,你的妻子司马氏,你的儿女一个也不少。汉家皇帝心太狠,你的兄哥司马太公也已投监牢。听说要被施宫刑,不知他的性命保不保?汉家皇帝阎王脸,还是匈奴单于照顾我们好。我认单于干爹娘,劝你就与乌云小姐重塑百年再莫回汉朝!

(张胜弯腰屈背下场。李陵痛哭倒地,乌云琪琪格急忙扶起。李陵撕心裂肺,)

李陵(唱):天苍苍,野茫茫,风吹草低见牛羊。浴血奋战为汉皇,落得甚下场!李陵生来热血儿,祖上敬仰是李广。拜将带兵寻常事,为国捐躯理应当。兵出云中到居延,八千子弟斗志昂。截杀匈奴一万二,刀锋卷刃折断枪。后援不到粮水绝,孤军奋战半月长。尸横遍野血成河,八千子弟多半亡。下马受缚属无奈,重整旗鼓迎朝阳。项羽自刎楚国灭,千古遗憾在乌江。杀身成仁最容易,舍生取义是良将。暗伏敌营瞅时机,翻身再杀回马枪。雄才大略不必说,运筹帷幄都泡汤。老母生我三十岁,无有一日在身旁。忠孝礼仪汉家规,男儿念慈泪沱滂。儿子有罪千里远,老母受戮为哪桩?贤妻司马我心爱,替夫尽孝夜昼长。捧茶端水如亲妈,擦身洗脚似亲娘。儿行千里母担忧,爱妻代我奉高堂。我心我肺滴鲜血,儿妻陪母上刑场。儿女一对如宝珠,疼在手心捧在掌。双双绑缚头落地,让我如何不心伤?司马兄哥太史公,朝廷说理下牢房。自古辱男数宫刑,鞭长莫及让我朝南望。说七道八无有用,眼泪流尽哭断肠。身在曹营心在汉,说不投降只好降!来日去将苏武看,难兄难弟诉衷肠!

(乌云琪琪格见李陵悲凄,自己也哭倒在地,她扶起丈夫,长袖善舞,悲歌一曲,)

乌云琪琪格(唱):格桑花儿红与黄,我的丈夫是李郎。身材宏伟面貌正,万里胡地不寻常。我亲我爱我心肝,他思他想他冰凉。家有老母与贤妻,更有儿女配成双。忽如一夜东风来,千树万树梨花开。噩耗传来似雷劈,李郎倒地树叶纷纷雪花白。他心我心一颗心,他悲他痛我也泪如海。白发老母上刑场,身边陪绑是大娘。青春正茂儿和女,双双受戮让人痛断肠。我虽匈奴女儿却是汉人妻,也为婆婆大娘一双儿女戴孝幛。黄沙漫漫青草黄,都为汉家冤屈把心伤。何日汉家匈奴成一家,红日融融北疆万里都照亮。

第七场汉武痛下罪己诏(公元前89年)

舞台背景:第一场金銮殿之景。

(汉武帝已七十高龄,白发苍苍,颤颤巍巍出场上殿。他环顾四周,帐下文武官员七零八落,一派末日之景。汉武帝长叹一声,)

汉武帝(唱):日月无光阴霾重,战火纷纷耳聋目不聪。西域拓疆八万里,南越朝鲜都归拢。征伐匈奴三十年,卫青后续霍去病。李广夜射青石虎,血染黄沙有李陵。杀敌一万自损八千多,农田荒芜最苦是百姓。征途万里要粮草,一路壮丁徭役重。旱蝗灾害频频发,黄河决口年年涌。求神拜佛祈长生,后宫三千我荒淫。方士栾大为我婿,画家毛延图美人。尸横遍野八千万,无数罪孽在我身。念此种种深悔悟,不计前嫌誓让滔滔黄水浊变清。下旨给边臣:杀胡改名杀虎口,边贸重开放,汉匈万民享太平。李陵投敌实无奈,杀其全家罪魁是张胜。释免忠臣锄奸细,何日李郎再站我朝廷。苏武持节使匈奴,牧羊北海十几年,何日回汉庭?太史公!太史公!心上流血我最痛!良药苦口利于病,忠言逆耳利于行。我行我素实不该,你言你行最忠诚。史家绝唱唯史记,无韵离骚数太公。日月光华万万年,汉家社稷比那长江远,比那太行高,千秋万代莽昆仑!

(汉武帝精神振奋,攘臂高呼。阶下文武百官皆匍匐在地,频频行礼下拜。武帝走向前台,)

汉武帝(唱):大风起兮云飞扬,威加四海兮龙虎骧。自此不再兮拓疆土,惠及百姓兮甘霖降。汉与匈奴兮永和平,牧民边民兮欢歌唱!刀枪融铁兮铸犁耙,五谷丰登兮耕田忙。男婚女嫁兮红灯挂,唢呐喇叭兮震天响。匈奴女儿兮嫁李陵,乌云姐妹兮来汉邦。远望北海兮云遮眼,苏君归来兮盼健康。丝路花雨兮最好看,嘎达梅林兮歌欢畅。单于可汗兮是贵客,我与贵客兮共举觞。百年不多兮千岁短,日月星辰兮万载长!

第八场苏武牧羊十九年(公元前81年)

舞台背景:茫茫草原,白亮北海海边,数顶白色帐篷,一群羊。

(苏武一身破旧汉装,白发苍苍,手持节旄放羊,)

苏武(唱):白雪飘飘西风紧,草原茫茫北海清。离开汉朝十九年,被困匈奴十八春。我是汉朝宣抚使,汉家节旄是我命。餐风饮露食毛毡,雪是琼浆羊乳赛肴珍。几次自裁被人救,单于不杀因我骨头硬。赐他女儿作我妻,高娃同我一起喝西风。耄耋老母早仙逝,老妻坟头青草青。高娃与我生一子,取名道国也已成壮丁。公羊有角难下崽,看来归汉已是梦。一把老骨成枯骨,埋入黄沙也是我的命。遥望南天云漫漫,人字北雁正南行。大雁大雁替我捎句话,苏武到死也是汉家臣。报国之志难泯灭,节旄始终持手中!人生自古谁无死,身死蛮胡魂灵也进长安城。

(一匈奴胡兵手捧单于圣旨上场。胡兵向苏武下跪施礼,旋即起身读圣旨,)

胡兵:匈奴单于有令,汉朝天子在上林苑打猎,射中一只鸿雁,雁腿上绑有羊皮书信,信中言苏大人在北海牧羊,急于归汉。单于念苏君精忠报国,又念匈汉已是友邻之邦,特别恩准苏武携其妻乌云高娃指日归汉,叶落归根。汉家副使张胜数次潜逃两地,挑拨离间,陷害忠良,为明法度,赐死砍头,以彰王法。钦此。

(苏武跪接单于圣旨,旋即起身进帐篷拉乌云高娃与儿子道国出来,一家子欢呼雀跃,载歌载舞。李陵上场,)

李陵(唱):寒风猎猎又秋凉,欲与苏君诉衷肠。十九年后还旧国,落花时节读华章。人在匈奴心在汉,满门抄斩已心凉。苏武回国是功臣,我在番邦是降将。苏武官封典属国,麒麟阁上有影像。我为匈奴阶下囚,无颜再回汉家邦。乌云格格是我妻,生儿育女日月长。但愿汉匈永和美,阴山泰山同是我家乡。

第九场高娃洒泪别故乡(公元前81年)

舞台背景:匈奴单于大帐。天空飘零星雪花。

(单于仰坐于虎皮大椅上。乌云高娃、乌云琪琪格侍立两旁。苏武持节旄上场,向单于施礼,)

苏武(唱):雪花飘飘十九年,苏武牧羊北海边。来时青丝四十几,如今沟壑纵横已满脸。节旄虽秃忠心在,餐风饮露思长安。春蚕到死丝方尽,蜡炬成灰泪始干。汉武陵寝今犹在,单于几代冒青烟。汉匈争战血满地,和睦和亲道路宽。高娃随我二十载,道国报汉正当年。躬身施礼谢单于,汉匈和好鸿鹄振翅急追直赶南飞雁。

(李陵上场。李陵与苏武道别,)

李陵(唱):今日苏君要上路,李陵送别无言诉。汉皇堂堂金銮殿,单于巍巍发虎符。任安是我旧时友,今日李郎有回书。苏君权作南飞雁,长长音信绑雁足。万语千言说不尽,任君见信莫要哭。单于已是我的王,李陵现是笼中鹿。愿君永作百年好,李陵空中来祷祝。李陵今日送苏君,时时刻刻念苏武。儿孙满堂全家好,身康体健才是福。送君送到轮台东,去时雪满天山路。山回路转不见君,雪上空留马行处.....

(乌云姐妹走向前台,相抱而泣,)

乌云琪琪格(唱):姐姐今日回汉邦,妹妹送别哭断肠。三岁母亲早逝去,姐姐是我第二娘。喝水吃饭玩泥巴,姐妹相跟去放羊。父王单于公事多,骑马射箭战疆场。姐妹同睡一被窝,篝火点点共毡房。夜半狼嚎鬼又哭,姐姐怀里盼天亮。天明马嘶牛也叫,姐姐教我捋奶浆。一拾五年如织梭,妹妹长成大姑娘。姐姐今随苏君去,妹妹胡地陪李郎。生离虽然非死别,再见机会也渺茫。但愿姐姐姐夫并蒂莲,外甥道国威武壮。汉匈两地万里远,姐姐永在妹心上。藕断丝连情不断,来日长安街上姐妹共选汉家装。

乌云高娃(唱):万句话,千句言,万语千言道不完。我与妹妹同胞生,藕断丝相连。茫茫草原青草绿,我与妹妹生来一半匈奴一半汉。我与苏君结连理,苏君真正钢铁意志好儿男。节旄不离手,牧羊十九年。无有冰雪志,哪来朝阳暖。今日回汉庭,封侯在他年。姐姐不为穿霞帔,只为沙里澄金凤凰要落梧桐边。李陵也是好儿男,只因张胜小人说黑话,至成千古冤。妹妹李陵结连理,也是前世缘。从此汉与匈,如同水与乳,融融共天下,再无争与战。汉匈和,汉匈和,姐妹相会在他年!

姐妹(同唱):银杏冬来黄金叶,姐妹二人从此别。雪花飘飘不忍行,牛羊咩咩牵衣袂。姐抚妹来妹拥姐,姐妹二人同滴泪。胡天八月即飞雪,江南隆冬树落叶。草原茫茫长安远,中秋十五共赏月。和与平来平与和,姐妹二人眼望银河看那牛郎织女夫唱妇随踏乌鹊!

大幕落下。

第十场尾声初演胡笳王昭君(公元前54年)

舞台背景:青山隐隐,绿水迢迢,好一派江南好风光。

(王昭君花枝招展上场。昭君水袖轻舞,)

昭君(唱):秭归高,秭归远,秭归就在长江边。秭归自古出名人,除了王昭君,还有三闾大夫名屈原。屈子抱石沉汨罗,昭君和亲赴阴山。为了汉匈无干戈,女儿心甘情也愿。可恨毛延寿,丑画女婵媛。气煞汉元帝,便宜大可汗。窈窕一淑女,抵兵二十万。秭归城北有座山,山后有条沟,沟底有个村,村里草房三五间。昭君小时候,就在这里摘野花,跳绳绳,踢毽毽。长大出落一枝花,才被汉宫选。出塞去和亲,长安千里远。现有昭君墓,女儿永在匈奴眠。秭归沟底小村村,现今已成旅游点。沟边长脐橙,公路攀高山。昭君谱胡笳,九歌、离骚是屈原。三峡大水库,长江源头在昆仑,流到东海边。黄河翻浊浪,长江万里远。中华大地红日照,汉匈和平万万年!万万年!万万年!

大幕落。

全剧终。

2023年11月8日完稿于灶爷画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