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三千弱水只取一瓢

“当年我从天牢逃出后,身受重伤,修养了几年,最近才恢复了伤势。”任如意对李同光道。

“师父,鹫儿真后悔,那天不该跟您闹别扭。明明知道您是去长公主府见我,我还躲在街角不出来...”李同光泪水湿润了眼眶,把头轻轻靠在任如意腿上。

“师父,天牢的火那么大,您疼吗...师父,鹫儿真的好想你...”

任如意看着李同光脆弱的模样,心头一软,伸出手,在他的头顶摸了摸。

李同光一怔。头顶上温暖仿佛穿透了时光。

“鹫儿,我现在和梧国丹阳王...”

任如意开口向李同光讲述了这些日子以来发生的事。

......

“回来了?”

任如意回到营地,谢南州的声音传来。

任如意抬头一看,发现谢南州坐在一旁看着什么东西。

她迈步走向谢南州,道,“嗯,我已经将在梧国使团的事都告诉他了。”

谢南州点了点头表示知道,任如意道:“你一直等我?”

“李同光没有什么异常吧?”谢南州问道。

任如意不以为然的道:“他能有什么异常,我是他的师父,他敢不听我的。只不过他还像当年一样,哭哭啼啼的,烦人的很。”

“给我讲讲他的事吧,还有你的。”谢南州拉住任如意,眼神微动。

“你不是都知道?”任如意一愣。

“我所了解的,和你亲身经历的自然是不同的。我想了解你的过去。”

任如意看向谢南州的眼睛,他的眼睛里并无半分杂质,似乎只是想要了解与她有关的过去。

一时间,任如意心里微暖,出声道:“好。”

她的过去很简单,就是完成任务,当一个出色的杀手。她为数不多快乐的时候便是和昭节皇后在一起的时候,她会给自己置办衣裳,会给她装扮闺房。

再然后便是按照昭节皇后的吩咐,培养鹫儿成材,教他武功。

夜里,一盏灯照亮了整个营帐。

两人秉烛夜谈,聊着过往。

任如意和衣躺在谢南州的怀里,眼神中散发着温和,“你的过去又是怎么样的?”

谢南州道:“我呀...”

......

第二日,李同光脸上挂着笑,跑到了梧国使团营地里。

昨夜师父去找他,他也知道了师父在和梧国丹阳王合作,化身为梧国女官想要进安都调查昭节皇后真正的死因。

他的师父没死,真好。

一大早,六道堂的人也换了班,巡视着附近。瞧着李同光一脸笑容的走了进来,自然是将他拦住。

于十三道:“长庆侯是吧,一大早不在你们安国使团待着,来我们这儿做什么?”

李同光双眼微眯,“本侯做什么,用你管?”

钱昭在一旁面无表情道:“这里不欢迎侯爷。”

李同光当即沉下了脸色,区区一个六道堂侍卫也敢拦他。

“本侯过来找丹阳王有要事相商,让开!”

不远处的宁远舟看到这边发生了冲突,走了过来,看向于十三道:“既然侯爷有事,那十三你去通报一声。”

于十三点点头道:“好。”

于十三来到丹阳王的营帐,开口道:“殿下,起床了,那个叫什么长庆侯的过来了,说是找殿下有要事相商。”

营帐里面传来谢南州的声音,“知道了。”

良久,穿戴整齐的谢南州和任如意出了营帐,于十三笑眯眯的说道:“殿下和如意姑娘越发如胶似漆了啊。”

谢南州没有理会于十三的调笑,拉着任如意朝前走去。

“他来这么早是要干什么?”路上谢南州问身旁的任如意道。

任如意也不知道,道:“去看看再说吧。”

李同光看到师父前来,本来是无比高兴的,可一看到旁边碍眼无比的丹阳王,尤其是两个人手拉着手,一副如胶似漆的模样,脸色便陡然一沉。

想到昨夜师父跟他说的话,李同光面色冷漠,一双眼更是如同寒冰,不停的盯着谢南州。

李同光不情不愿的见了礼,“见过殿下,本侯与殿下有要事相商,不知可否移步。”

谢南州道,“可。”

“你留在这儿,不用跟过来。”谢南州小声对任如意道。

任如意点了点头,松开了谢南州的手臂。

看到师父如此顺从的听丹阳王的话,李同光指节握的发白,一副被气到了的样子。

师父对他总是冷冰冰的,李同光从未想过有一天师父也会有如此温柔的一面,但却不是对他,而是对另一个男人。

营帐外,附近没有人。

李同光目光狠厉,紧紧的盯着谢南州,道:“你和我师父是什么关系?说!”

谢南州看着李同光心中嫉恨,脸上表情几乎扭曲的模样,淡淡道:“你不是看到了吗?我和她就是你想的那种关系。”

“你胡说,我师父才不会和你在一起,是不是你使了什么手段,欺骗她...”

李同光脸上的表情再也维持不住,上前两步,恶狠狠的说道。

“她是你师父,你觉得谁能强迫得了她?”谢南州道。

李同光刹那失神,她的师父向来是最有主见的,绝不会被人欺骗,难道师父真的...

不会,不可能...

不一会儿李同光渐渐理智回笼,看向谢南州道:“丹阳王,我知道你来安国是想接你们梧国的皇帝回去,这样吧,只要你把师父还给我,我就全力帮助你们救回梧帝,如何?”

李同光期待的眼神看向谢南州,师父对他来说是最重要的,为了师父他什么都可以做。

然而谢南州笑了笑,道:“我做不了你师父的决定,而且我也不想把她推给别人,长庆侯,你的算盘落空了。”

“不行...”李同光拦到谢南州身前,那双眼瞳里黑气翻滚,其中没有任何情绪留存,除了一股疯劲儿。

“我师父是我一个人的,我喜欢她,我爱她,你必须把我师父还给我,不然我杀了你!”

谢南州眼神也变得冰冷,看着李同光的眼睛说道:“你爱她,她就必须和你在一起吗?如果她知道你和初贵妃私相授受,在你长庆侯府的密室里挂满了她的陈年画像,她会怎么想,她只会觉得你恶心。”

“李同光,李鹫儿,任辛的一生已经够苦了,她从前一直为安帝卖命,为昭节皇后鞍前马后,教你习武,现在她好不容易摆脱了这一切,你还要把她拉回那个漩涡吗?”

李同光嘴角带着嘲讽,“那我师父跟着你就好了吗?你是梧国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丹阳王,日后说不定会继承那个位置,到那时我师父岂不是成了你的三宫六院之一?”

“你能为她三千弱水只取一瓢吗?”

谢南州道:“当然。”

李同光不服气的道:“我师父生性爱自由,不会做你的笼中之鸟,这些只是你想当然的想法罢了。”

谢南州又道:“我自是知道她有她的抱负,她想朱衣留名,白雀高飞,我便帮她实现。”

“她想战乱止息,中原安定,这也是我的心愿。她想银鞍照白马,飒沓如流星,我便放她自由。”

“她想做什么便做什么,就算有一天要离我而去,我也不会强留她,只会衷心祝愿。”

谢南州的声音坚定平淡,带着无声的力量震撼人心。

李同光双眼瞪大,谢南州的话就像天降一道雷霆劈在了他的心头,让他震撼莫名。

任如意不放心两人,悄悄的跟了上来,没想到却听到了谢南州对李同光说的话。

银鞍照白马,飒沓如流星。

任如意的心不自觉剧烈颤动起来,一种难以言喻的感觉涌上她的心头。

她看着不远处的谢南州,脸上绽放出无比灿烂的笑容,如雨后初霁。她所想的,也只有他会懂得了吧。

这一刻,任如意对谢南州的想法陡然发生了变化,不只是满足于同他生一个孩子,还想要更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