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从哪里来，回哪里去

“顾先生，我看这些手串也没有什么特殊的呀，你为什么要花大价钱买下它们呢？”

楚雨晴以右手指尖萦绕着垂于耳边的发丝，左手捏着顾毅递来的佛珠手串，有兴致地观察着手链上雕刻着的精致花纹。

“嗯？”顾毅皱起了眉头，随即开口道：“你这女人，胸不大，见识也少，这可是千载难逢的好东西啊。”

说着，他将手很自然地覆在楚雨晴的左手上，瞬间，眼前的画面再度变成黑白，好似走进了山水画卷之内，令人心生流连之意。

佛珠没问题啊......难不成是人的问题？

顾毅望着楚雨晴的眼瞳，他倒是能确定对方没有说谎。

她好像...真的什么都没看到。

楚雨晴脸色微红，她打量着顾毅牵住自己的大手，只觉得心中充满了羞涩。

“这lsp看着一本正经，其实心里的花哨玩意多得很啊。”

楚雨晴抿抿唇，想要不动声色的将手抽回，可却被顾毅死死拉住。

“你再试试这个。”

说着，顾毅摘下自己手腕上戴好的手串，将其交到了楚雨晴的手中。

这时，顾毅的耳边忽然响起同时响起了一道声音。

“阿弥陀佛，施主，你的心...不净啊。”

踏踏，踏踏。

鞋子踩踏在地面上的沉闷响声似能钻进耳骨。

片刻后，身着红色袈裟的老和尚穿越人群，径直来到了二人面前。

他双手合十，对着顾毅缓缓一拜，接着道：

“这位施主，贫僧法号悟空，我能感受到你的心中充满了迷惘，这样下去......早晚有一天会坠入魔道啊。”

“坠入魔道？”

终于见到一位僧人，顾毅来了兴致，下意识地松开了佛珠手串。

一旁的楚雨晴眼神中稍有疑惑，随即连忙接住手串，又轻轻瞪了顾毅一眼，

此刻，顾毅却已经同老和尚交流了起来。

“没错，施主心中妄念过多，沾染的因果过多，终有一天，你将不再是你，可谓，堕入魔道。”

老和尚的笃定的话语让顾毅愣了愣，再结合最近身上发生的事情，让他不由自主地问出了下一个问题。

“那，大师...我该怎么成为我？”

“呵呵，施主说笑了，你本来就是你啊。”

“我本来就是我？”

“从最初始的原点中来，往无尽的原点中去，从现实的存在中来，到彼岸的现实中去。”

老和尚的右手依旧立于胸前，而左手缓缓摊开朝一旁划去，就好似是在分裂现实与梦幻，引导人意识到何为彼岸，何为真理......

顾毅没有回话，他知道对方还没有说完，于是便静静地等待着下文。

“施主，你不属于其他任何人，也不属于任何实体，你不属于佛祖，也不属于神灵鬼怪，你本就和他们同为一体。”

“可...我和普通人好像也没什么不同，吃饭、喝水、有触觉，也有听觉，我明明就是普通人啊。”

顾毅摸摸下巴，虽然他的内在已经彻底不是人了，但他的灵魂和意识，依旧偏执地认为自己是人类。

尽管他反复提醒自己已经超脱于常人，但心中的执念依旧无法散去。

毕竟...他当了十几年的人类。

“施主，你可以是常态，可以是自然，可以是万物生灵，但唯独，不是人......”

“......”我怎么感觉你这老逼登是在骂我呢。

“我......”

“我如来，如何来，相于万物生，象于万物灭，缘起而兴，缘尽则灭，万法空轮，万物空生，道如在如不在，当向何方？如此轮回，如此轮去，如心宁静，如遁大道。”

“施主......从哪里来，回哪里去吧。”

话语至此，他再度一拜手，又颇为认真地看了顾毅一眼，随后摇摇头，默默转身走了。

老和尚说了很多，顾毅到最后已经彻底听不明白了。

眼前老和尚就要离开，正当他准备前进几步拦住对方时，身后的楚雨晴突然拽住了顾毅的衣袖，她的质问声也让顾毅顿住了脚步。

“你刚才一个人嘀嘀咕咕什么呢？”楚雨晴挑挑眉，拽住他衣袖的手微微用力，似是害怕顾毅挣脱逃走。

她的职责是看好顾毅，要是他离开了她的视线，到时候出了差错......她会被处死的。

“一个人？你在说什么啊，他不是就在......”

顾毅皱眉，他连忙回首一望，顿时只觉得如遭雷击，整个人当即愣在了原地。

远处哪里有什么老和尚，视线前方独有一大群游客，少数几人还用看神经病似的眼神望着顾毅。

“莫非...我真的魔怔了？”顾毅如此想着，他直直望着前方，久久不语。

完了，我不会也要成为坐忘道了吧...

“顾先生，顾先生...顾毅！”

正在胡思乱想的顾毅因楚雨晴的叫喊声回过了神来，他抖抖身子，跟小爱同学似的，连忙应道：“我在。”

“前面好像出事了，我们要不要去看看情况。”

楚雨晴指指散发着骚乱的远方，嘈杂的声音好似一场无序的交响乐，各种音符和旋律混杂在一起，时而尖锐刺耳，时而低沉浑厚，让人感到头晕目眩，难以集中注意力。

顾毅顺着楚雨晴的指尖望去，发现她正指向一个被众人围着的地方。

目光从群众的腿缝中穿过，顾毅似乎看到了一个人被压在了倒塌的石柱下。

象腿粗的石柱结结实实地砸在他的腿上，沉重的重量压得他哀嚎连连，而旁边的人围观的人正在想法子施救。

“啊啊啊——！”

哀嚎声愈演愈烈，那名被压倒在地的旅客，就像是被拆建筑用吊机的沉重大铁球碾到一样，面色逐步涨成紫红色，惨叫声源源不绝。

顾毅向人群靠近了几分，只见人群中钻出来一个光头，他大喝一声：“都散开，我来！”

那名身材清瘦的僧人直直跑到柱子下方，双手握住石柱边缘，暴喝一声，瘦弱身躯骤然膨胀。

大量的肌肉就像是潜藏在他体内的寄生虫一般，从体内涌现至体表。

简直就像是那威风凛凛的肌肉大力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