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当年事

百年之后,燕冲霄连破两境,修为更是超过了当年的大玄宗太上长老,直至大乘境界。

那时,刚出关的燕冲霄正值意气风发之刻,便决定找寻当年的拜山红袍道人一雪前耻。

燕冲霄下了灵武山游历数年,终于在遥荒部州寓次山附近,寻到了那红袍道人踪迹。

一战之下,佩剑星河被那红袍道人一剑斩断,这时燕冲霄方才发现,红袍道人所用的长剑竟是一柄道兵,道兵的名字,叫做天荡……

修行界,通常将所用法宝兵器,由高至低,依次分为:

仙兵,神兵,道兵,宝兵,灵兵,法兵,和武兵。

其中道兵虽然仅仅排在第三位,但若是只论杀伐之利,却也不次于前两位的神兵与仙兵。

而在燕冲霄闭关的数百年中,道兵天荡已然是几乎扬名重霄部州,无论是在凡人世俗世界还是在修行界,或者是灵界,那几乎都已是人尽皆知的存在。

红袍道人在凡人世俗世界,被人称作真一降魔天师。

而在修行世界中,因出手便多杀戮,故而又得了个诨号,被修行中人唤作血河道人……

其实佩剑星河断裂,倒还在其次。

更为让燕冲霄恼火的则是,自己那自幼一起长大,青梅竹马的好师妹,姚夕雪,竟然在红袍道人拜山之后,暗暗喜欢上了那个讨人厌的家伙……

而在自己闭关期间,师妹姚夕雪就借着下山游历的名头,与那红袍道人有了一些纠缠不清的传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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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冲霄一想起来,当年那人一战胜过自己之后,一手拎着玉壶,饮着玉壶里的青竹酒浆。

一手还不忘拍着自己的肩膀,一副颇为真诚,极其不好意思的神色,对着自己诚恳言语道:

“失礼失礼。”

“在下,真一观主李虚净。”

“方才,一不小心未收住手,用力大了几分,折了道友你的佩剑……”

“景佳曾言,她视道友你如兄如父。”

“故而在下这也称呼您一声燕兄,还望燕兄勿要介意,多多原谅。”

“多多原谅,啊,多多原谅……”

“至于佩剑,燕兄你放心,在下日后必会为燕兄你寻一把绝世道兵,以做补偿。”

见燕重霄盯着自己手中的长剑天荡楞楞出神,红衣道人更是急忙补充道:

“燕兄,非是在下小气!”

“在下手中这柄道剑,是我真一观掌教真人之传承信物。”

“自我师兄传至我手,意义非同寻常,故而那是万万不能赔给燕兄你的。”

李虚净话语刚尽,还不忘对着面前的燕冲霄腼腆一笑,丝毫都无当年拜山大玄宗时的潇洒肆意,跋扈张狂。

燕冲霄即刻便像是,吃了只绿头苍蝇一般。

脸色青转白,白转黑,黑里又透红,更是三尸神暴跳,顿觉一股魔念直冲上丹神海,四下翻涌……

待燕冲霄,强行压下体内的翻江倒海之状,心中也不由得暗自恶毒自语:

“如若不是差距过大,实在不是你这斯的对手……”

“今日道爷就是拼着折损于此,也定要在你那张,令人望之生厌的小白脸上,狠狠打上几拳!”

“打你个满脸桃花开,打你个一轮秋月圆……”

“话说,这厮张了一张女人见了都要嫉妒的狐脸,上山修道实在是可惜了几分……”

“若是于山下凡尘俗世,做一名勾栏或者大户人家里的娈童男妓,那想必也是大大有前途的……”

“其师门真是暴殄天物,埋没了此等人才……”

内心一顿咒骂,如大风刮过之后,冷静下来的燕冲霄那时也不得不承认,面前的红衣道人,这个可恶又可恨的家伙,真的是于修行一途上,把他甩的太远,太远……

燕冲霄虽然一战而败,但输给了李虚净的燕冲霄却也并未气馁。

反倒是和李虚净一起横渡风暴海,游历了起来五大部州,甚至后来还一起探索过天外,那被称之为彼岸的世界。

期间,两人探索所无数遗迹,拜访过数之不清的洞天福地,见识过佛门大神通修行者的香火神国。

并且连凡尘俗世里有名的武林门派,江湖高手,也都一一寻觅,结交探讨过。

更是数次共历生死,于生死之间寻求大道再进。

当时的燕冲霄,对于李虚净的结交凡尘俗世武林中人的行为,还是有着些许的不解。

毕竟在当时的他看来,凡人武学纵使有着些许可取之处,但终究难以比拟修道中人直接练气修行来的寿元悠长。

但后来的百年间,膏襄部州却出了个武圣姬丰浩……

姬封浩自幼出身武林世家,堪称练武一途里天才中的天才。

十二岁开始习武修行,一十八岁之时,已然于遥荒部州有穷国江湖武林中,再无一合之敌。

后来,更是拜入膏襄部州修行界第一山门,红叶山大自在宗,于人称魔尊的大自在宗掌门,姬归真座下修行。

姬丰浩自从入了红叶山大自在宗后,更是展现出了惊人的修道天资,破镜飞快。

当时的膏襄部州修行界还曾有传闻,说武圣姬丰浩,是魔尊姬归真的私生子。

传言一出,那位红叶山大自在宗,人称魔尊的掌门姬归真,却是直接选择了收弟子姬丰浩为义子。

十年之间,姬丰浩修道九境已连破六境,更是以武印道,以道观武,硬生生让这位半路出家的修行人姬丰浩,走出了一条崭新的修行路子。

自那之后,姬丰浩便得了一个小武圣的名头。

又经百年,姬丰浩完善了武道修行体系,凝聚了一身武道真意,开始了游历五大部州,进而雕琢自身的道路。

也是在那个时候,正在膏襄部州游历的燕冲霄和李虚净,碰到了那位已经被称之为武圣的姬丰浩………

当时的姬丰浩一见李虚净与燕冲霄二人,便生出了与之切磋的心思。

而一向好战的李虚净,自然是当仁不让,出手便不留余力。

姬丰浩凭借一身凝聚的武道真意,和一件奇怪的兵器,与那时的李虚净打的也算有来有回。

说奇怪,是因那样兵器无固定形态,可化剑化枪,亦可化刀化戟。

在平日里,却又总是化做姬丰浩手上一双护腕的形态存在。

而那件怪异兵器的名字,叫做工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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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道神兵工乙……”

“还是凶兵工乙……”

“小浩啊小浩,谁能想到这千年之后,你那件怪异的丑兵器,竟然也有了这么大的名头……”

“可你……怎么就死了呢……”

“若是你当初听劝……那想必也不会……”

燕冲霄站在灵武山巅,看着中天高挂的圆月,想起了记忆之中,那腼腆青年一脸的执拗之色。

“燕大哥,武道一途绝对不次于练气一脉!”

“这话是我姬丰浩说的!”

“就算是三教道主真人全都来了,我特娘的也敢这么说!”

“燕大哥,你说你都这么大年纪了,也不找个老婆,万一日后断子绝孙了这,这可怎么好……”

“你就不怕……你九泉之下的爹娘怪罪?”

“燕大哥,我知道彼岸危险,可武道一途有进无退!说到底,不过一死罢了!”

“燕大哥,李大哥和景佳姐姐成婚,我恐怕到时是赶不回来了,你可得记得多替我喝上几杯啊!一定要把我的分子钱给喝回本来!”

“燕大哥,莫要伤心……”

“人死……大睡也……”

回想起那个满头白发,形容枯槁,缓缓闭眼消散的年轻身影,燕冲霄一声叹息之下,又不由得灌了一口随身玉壶里的青竹酒酿,低头落寞不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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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里江川图内,红袍道人披头散发,身后金青黑三色光轮于凝实的一刻,突然多出了一圈淡淡的白色光彩。

接着,好似正在缓缓苏醒的红袍中年人,口中喃喃自语:

“夕雪……景佳……”

“夕雪便是景佳,景佳就是夕雪…”

“夕阳映雪,此景最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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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痴儿!还不醒来!”

随着虚空之中盘坐的平常真人,一声悠长的道呵之音传出。

红袍中年男人周身缠绕着的,那密密麻麻,刻满符文的粗大金精锁链应声而断,而红袍中年男人亦随之缓缓睁开了双眸。

红袍中年男子此时的一双明眸之中,金光与青气的异像早已消失不见,只剩下逐渐绽放的清明之色。

就连其眉心的那只竖眼,也化成了一朵隐隐可见的,黑白金青四色莲花印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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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把重霄、柔只、膏襄、坤榆和遥荒所在的世界看成是一个,无色透明的鸡子。

那么,五大部州所在鸡子之外的无尽漆黑虚空之中,似乎还存在着一个又一个的黑色鸡子……

而这方似乎无穷无尽的黑色鸡子世界,便被称之为彼岸世界。

同时,也被称之为彼岸魔界……

而横亘在透明巨大鸡子与彼岸世界之间,无穷无尽,不知何所起,亦不知何所终的宽大星海,便被称之为界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