铃声响起的一刻,应本色的破障法眼便随之应声而开。
黑夜之中的小破庙里,但见一双闪耀着淡淡金光的眸子,透过小破庙的墙体,望向那铃声与吟诗之声所传来的方向。
当此之时,明月在天,清风吹叶,远山不时还有几声枭叫传出。
而应本色,却在目力透过屋顶暗暗观察天象,又掐指轻算过一番之后,心下却也已然知晓,此时此刻应是到了三更天时分。
而三更天,正是这天地之间的气息流转,由阴转阳之前,至阴至暗的时刻。
同时,也是人们在入眠之后,睡的最为昏沉香甜之时。
就比如,此时此刻应本色身旁的皇甫月缺,那就睡的是气息绵长,分外的香甜………
应本色闪烁着淡淡金芒的破障法眼,透过寺庙的墙壁,自天穹之上徐徐扫过。
却见此时的远山天地之间,一股糅杂着浓郁怨气的阴灵死气,冲天而起。
其范围,足足弥漫了,有方圆数十里地之远。
也正是在这个时候,小破庙外有一阵急促的脚步之声传来。
应本色当即敛息凝神,眼底的淡淡金芒,也随之遁入了一片黑暗之中。
与此同时,小破庙的庙门被吱呀一声,给轻轻的推开了……
紧接着,一个小小的光头身影,自门后探出一个头来。
似是觉得庙内漆黑一片,寂静无声,应是无人。
小小的光头身影,又赶紧双手合十,颤声念诵了一句佛号:
“阿弥陀佛!罪过罪过!!”
“非是小和尚今日有意叨扰,实在是此时此刻,外有阴魂大军过境。”
“内又腹中饥饿难忍,无力应付此等险恶局面”
“因此,小和尚这心下,着实是害怕的紧了……”
“故而……故而这才不得不选择一借贵宝地暂时躲避………”
“还望庙主神灵勿怪。”
“勿怪啊……勿怪……”
“小和尚这厢赔礼了………”
“啊……赔礼了……赔礼了……”
小小的光头身影双手合十,话一说完,赶紧接着鞠了一躬,便小心翼翼的抬腿跨进庙门,又小心翼翼的把庙门关上。
紧接着,小小的光头身影便一路小跑至小庙里的供桌之前。
接着,又一把掀起神像前供桌上的黄色衬布,便直接钻到了那庙内供桌的底下,又开始瑟瑟发抖了起来……
而黑暗之中,早就注意到这一切的应本色,此时此刻,却是摇头无声微笑。
这光头小和尚先前的一番滑稽举动,却是让此时那黑暗中的应本色,情不自禁的想到了,远在知禅寺中的空空色,与色空空两兄弟。
在知禅寺的这些年里,应本色多与空色两兄弟一起玩耍嬉戏,心底之中也早就将其两人,当做亲弟弟一般看待。
故而,当应本色在见到这一系举动与那平日里的空色两兄弟,很是相似的小和尚之时,心下却也不由得是微微一动。
随即,也便开始想念起了,那留在知禅寺内,准备摆脱鱼身,身化蛟龙的空色兄弟两人。
也正在这时,睁着破障法眼的应本色,却又见一名身穿宽大袍服,袍服上刺绣着狰狞异兽的紫衣人。
自小破庙外的天穹之上,负着双手,缓缓迈步走下。
这紫衣人看起来,约么有四十岁出头的年纪,剑眉星目,丰神俊朗,又有一股无形之中的淡淡威严随身。
其人头带一顶褐色的獬豸冠,一头黑灰色的长发束起。
而紫衣人脑后的发梢,却又自獬豸冠中束起的发髻之上,无比自然的垂将下来,
威严的紫衣人徐徐自天穹之上缓缓下行,其每走一步,脚下便会有一阶金色的虚幻阶梯浮现。
待那威严的紫衣人,行至小庙庙门之前时,天穹之上已然多上了一座虚幻的金色古朴阶梯。
紫衣人此时眼底微微一动,似乎是觉察到了什么。
在犹豫了一瞬之后,紫衣人背手向身后的天穹轻轻一抓,顿时一座小巧的金桥,便随之消失在了他的掌心之中。
而天穹之上,方才的那座虚幻阶梯,也跟着不见了踪影。
紧接着,已然不再犹豫的紫衣人便以每敲三下,又停一下的节奏,不急不楚的敲响了小庙的大门。
“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
紫衣人敲门九声之后,这才温和出声言说道:
“在下赶魂人布问!”
“今夜因天地之五气骤变,万灵潮汐生发,故而不得已要在贵宝地留宿一夜。”
“望庙内一众生灵仙神勿怕,勿忧,勿惊,勿虑……”
威严的紫袍人话刚一说完,便直接选择推门而入。
而也是在这个时候,应本色轻轻推醒了,那还沉醉在香甜美梦之中的皇甫月缺。
“怎么了小应?!”
“可是有敌人杀来?!!”
皇甫月缺醒来的一刻,右手便极其自然的,伸向了他背后背着的长条形青色布包。
皇甫月缺是个连睡觉,背上的长剑都绝不肯离身的人。
这也是因为,太平客栈老板宋真老头儿,让他出来游历江湖之时,所特意叮嘱过的江湖经验。
毕竟,在这大千世界之中,什么事情都有可能发生。
江湖险恶,人心难测,可也并不是说说而已的……
至于那之前,皇甫月缺一直背着的一大麻袋干粮。
则早已经被他当做了累赘,在狠狠的吃了小半袋子后。
便将剩余的大半袋子,给靠在了离他自己草铺子,不远处的灰白色墙壁之上……
用皇甫月缺的话说,那就是:
“这些冰凉梆硬的馒头大饼,着实是难以下咽……”
“若不是皇甫大爷我,天生了一副好牙口。”
“恐怕大爷我今天就得星夜返回佛牙小镇,告诉我那身在太平客栈之中的吝啬鬼师父,他徒弟的江湖生涯,已然宣告结束了……”
“淦!”
“谁又能想到,这些在与人争斗之时,足以充做暗器来使用的东西,竟然还特娘的能拿来吃啊……”
“可修习武道之人食肠宽大,不狠狠吃上它几斤,却又觉得颇为饥饿难忍………”
“特娘的,看来以后若是有机会,还真是得想想办法,再去搞上一门锻炼嘴的功夫,狠狠修习上一番才好……”
“毕竟,这也真的是不可或缺的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