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国师

且说这边无忧回府,而另一边的周凤瑶则眼睛紧闭的躺在寝宫中心一张圆形的红木床榻上。床榻上方悬挂着层层叠叠的纱幔,纱幔上绣着花纹,床榻四周则摆放着几个精致的檀木柜,柜上镶嵌的琉璃和玉石在闪闪发光。

床边站着周元帝和尹贵妃,两位脸上皆有急色的看着诊脉的太医,太医手轻搭在帕子上,眉一会比一会皱得紧,周元帝和尹贵妃越看脸色也越急,一会儿太医放开诊脉的手,拱手作揖向周元帝和贵妃道:

“回陛下、贵妃娘娘,公主并无大碍。”

尹贵妃闻言松了一口气,倒是周元帝一听便皱了一下眉道:“无碍怎会好好的就发起疯来?”

太医闻言连忙答道:“回陛下,这…老臣…也看不出来是何故啊,倒像是喝多了。”

周元帝闻言眉越皱越紧,眼睛暗了暗,“喝多了?李太医可确定?”

李太医见连忙跪了下来、叩着头,就连嘴下的胡子都颤了颤,应道:“回陛下,确有这回事。”

周元帝闻言也不吭声,吓得叩首的太医不禁抖了抖,这时身后却响起粗糙的声音。

“让老臣看看吧。”

皇帝听见忙转过身去,见身着白色道袍,白头上戴着道冠、腰挂着一个小葫芦、手持一根古朴的木枚,面容清瘦、眼神深邃的男子,忙笑道:

“朕真是糊涂了,单为瑶儿这小娃娃着急倒忘了国师也在这,有国师在朕就放心了。”说完还松了一口气。

国师闻言拱了拱手谦卑道:“陛下如此厚望,老臣怎敢当,也只略尽绵薄之力,才不辜负陛下的厚望。”

周元帝闻言笑容更甚了,“国师真是谦虚,快快去看看瑶儿那小娃娃。”说着还扶了扶国师拱着的手。

国师闻言忙上前看了一眼周凤瑶,随即手从袖里伸了出来互相点着好像在掐着什么诀,嘴上也喃喃的念着众人听不懂的术语。

随后一副大吃一惊的样子道:“这…”

周元帝和尹贵妃见忙急着问:“如何?”

国师拱手作揖道:“回陛下,公主这是撞煞了。”

周元帝和贵妃闻言皆惊了一下,贵妃的脸色都变得苍白,遂周元帝问道:“好端端的怎会撞煞?”

“回陛下,公主今日可曾接触过何人?”

周元帝闻言皱了一下眉看向尹贵妃,尹贵妃会意边想边道:

“瑶儿平日里惯是爱胡闹,哪都要凑热闹,况前几次的宴席上也未曾冲撞过什么,为何今日却…”尹贵妃说着顿了一下,随即想到了什么便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接着道:“等等…今日瑶儿冲撞了尤大小姐。”

尹贵妃话一出,周元帝便看向她,两人对视仿佛都知道彼此心中的猜测。

而国师闻言则眼睛微闪,随后脸上面不改色的疑惑道:“尤大小姐,尤雨馨?”

尹贵妃闻言解释道:“国师有所不知,这尤雨馨并不是尤大小姐,尤大小姐是尤丞相已逝的前妻所出,一生下来说是不祥便一直养在乡下镇镇煞,几月前才接回来。”

“原是如此”国师说着还摸了一把胡子才言,“此人定是煞气还没除够才冲撞了公主。”

周元帝闻言忙急着问道:“国师可有办法?”

国师一听却作一副高深莫测的样子深思着,手不停的摸着胡子。

周元帝见此更加着急,“国师有所不知,朕前些日子刚把此女许给朕的爱卿缚厂督。”

国师闻言摸胡子的动作一顿,脸上惊道:“竟有此事!”

“现在想来朕还真是老糊涂了。”周元帝说着不禁摇头叹气。

国师见眼睛又是一闪,“陛下莫急,臣有法子。”

周元帝闻言愁着的脸忽地露出喜色,“果真?”

国师嗯了一声,白头也随着点了点,周元帝见此喜得握着国师的手直夸好好好。

国师却叹气一声,语气惭愧道:“唉…都怪老臣忙着炼这长寿丹,倒没能先替陛下分忧。”

周元帝闻言大笑一声,“国师何来此言,国师替朕炼这长寿丹已是替朕分万分忧了,更何况现在国师又有了替朕分忧的方法又何必自惭呢。”

国师闻言忙拱着手作揖道:“为陛下分忧乃是臣的分内之事。”

周元帝闻言更加喜不胜收,大笑不止,倒没有注意到国师那微闪的眼神。

随后国师同周元帝和尹贵妃商量了一下接下来的事,便喂周凤瑶吃了一颗所谓的除煞丹,遂国师告退,持杖向自己的息所去。

这时黑暗已铺满大地,唯有一轮弯弯的月在高空中闪烁,照耀着这片黑色的土地。

国师行至一排红墙前,见一道门前的匾上烫金的三个大字——监天阁,门口站着一个提着红灯笼、穿着僧服的小光头,小光头一见他便迎了上来,“师父,有您的信。”

国师闻言嗯了一声,粗糙的手摸了摸他的小光头道:“回去吧。”语毕一老一小便向里去。

国师深邃的眼睛看了眼左侧不远处亮着光的塔楼问旁边同行的小光头:“监天塔里为何还点着蜡。”

小光头闻言忙回道:“回师父,是师兄他们在塔楼里。”

国师闻言嗯了一声便不再言语,遂走了几步小光头见他不言语便想了想问道:“师父您要去看看吗?”

国师闻言步伐不停只言不必了,随即向远处右侧一排的厢房去,正走到第一间准备推门进去,袖子里的小东西却忽地躁动起来。

国师见此推门的动作一顿,眯了眯眼睛才转头对小光头说,“十儿先退下去吧!”

“师父不需要十儿伺候吗?”小光头问着还弯了弯圆圆的脑袋,语气颇有点惊喜。

“不用了。”

小光头闻言便笑嘻嘻的乖乖告退,“那徒儿告退。”说完转身提着灯笼一跳一蹦的走了。

国师见他走远才继续推门进去,遂又急急的关上门,这会他刚关上门,身后却传来低沉的女声。

“公羊炎。”

公羊炎闻言一个转身一排闪烁着冷光的银针便向声处而去,针才去便被对方接住,顺便扔了回来,公羊炎见神色一凛忙向旁边闪去,只听咻咻几声银针上所附着的强大内力把门都戳穿了,只留下几个透着微光的洞口,公羊炎见此微微愣了一下,只听得黑暗里又传出声音:

“连我都不认识了吗?公羊炎”

“你是何人?”公羊炎嘴上问着,藏在袖里的手却悄悄的握紧一个药瓶。

公羊炎此言一出只见一条金丝直擦过他的发边,他连反应都没反应过来,一簇发丝便落了下来,袖里的瓶子也咣当一声落在地上,公羊炎瞳孔地震,愣愣的看着那条在月光下闪耀的金丝。

黑暗处传来呵的一声冷笑,公羊炎缓了一会才跪下来,把木枚放在旁边,拱手恭敬道:“原是右护法,是老道无礼了。”公羊炎说着语气中都还带着一丝颤抖。

语毕,黑暗中久久才收回金丝道:“起来吧!”

公羊炎闻言像受到赦免一般松了口气,随即才撑着木枚起来。

“不知右护法此来有何指示?”

“公羊炎,尊主交代的命令为何迟迟没有完成?”

公羊炎闻言忙解释道:“司礼监掌印太过于谨慎,老道未曾寻到机会下手。”

“呵,无能的借口。”

公羊炎闻言身抖了抖,嘴上只能应道:“是老道无能。”

“你知道阁里的规矩。”此言一出颇像是一道催命符,吓得公羊炎又再次跪了下来头叩地直喊:“求右护法再给老道一次机会,老道定会完成尊主的指令。”

公羊炎喊完却不见黑暗里传出声音,不禁咽了咽口水,一滴冷汗从额头上流了下来,随着时间的逝去,公羊炎的冷汗不禁越流越多。

就在公羊炎的心凉了一半的时候,黑暗中终于响起声音,“不必了,本护法已经派人去了。”

公羊炎闻言心彻底凉了,整个人瘫软在地,以为自己的死期将到,却不料这时黑暗里的人似乎并没有注意到他的反应似的,只言:“如果不出意外,那人已经死在回京的路上了。”

公羊炎闻言愣愣的恭维道:“右护法英明。”

“你为何一副要死的样子?”黑暗中的人似乎这时才意识到他的不对劲,语气都带着一点莫名其妙。

公羊炎闻言问了一句,“护法难不成不杀老道了?”

黑暗中安静了一瞬才传出声音,“江湖令主死了,现如今江湖令不知所踪,本护法怀疑应当在江湖令主唯一的女儿手里。”

公羊炎闻言惊诧了一下,连护法到底杀不杀他这个问题都抛至脑后,忙撑着枚站起来道:“老道却是看到天上一颗又大又亮的明星陨落,没想到竟是江湖令主,真是奇事,以江湖令主的本事实属不应该。”公羊炎说着还摸起了胡子,脸呈不解状。

黑暗中的人闻言却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只道:“江湖令主的女儿最后现身的消息便是琦国扬州运河县附近。”

公羊炎闻言倒是猜到了护法的意思,但嘴上还是小心翼翼的问道:“护法的意思是?”

“你知道本护法的意思的。”

公羊炎闻言立刻接话道:“请护法放心,老道这次定不辜负护法的期望。”

“呵,期望倒算不上,不过…”黑暗中的声音说着顿了一下才接着道:“你只有这一次的机会了。”说完这句话只听到窗帘子开合的啪嗒声,便只剩公羊炎缓缓的呼吸声了。

遂此刻公羊炎才真正放松下来,缓了好一会才洗漱就寝。

而另一边的无忧也同时收到消息,眉不禁深深的皱着,“看来回谷的日期又要推迟了。”无忧自言自语的说着,这时又想到某个不让人省心的家伙不禁叹气一声,“唉!”

要不是为了等愿安那家伙,她怎会迟迟不回谷,无忧想着又想到小支。

“还是早早结束这边的事情。”毕竟还有更大的事情在等着她去做。

无忧想着抬头看着窗外摇曳的梅树,看着落叶被风吹向远方,万千思绪都随着这叶飘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