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章 凉州刺史

光和三年,六月。

并州刺史,董卓,不敌南匈奴,大溃败。

消息传出,朝野上下为之一震!

此时凉州刺史魏元丕的请辞也已批准,按理说,为了防止羌人有变,朝廷应该速速催促新任刺史即刻启程,但皇帝刘宏可不这么想。

新任刺史——梁鹄,可是他挚爱的书法大师!要是出了意外可不行,于是暗中授意希望梁鹄暂缓上任,反正路途遥远,迟上十天半月的也不碍事。

梁鹄其人谁也?安定乌氏人,字孟皇。

尤擅八分书,以书法闻名,此人有三个大名鼎鼎的粉丝。

其一,汉灵帝刘宏,历史上中平元年(184)羌乱之际,刘宏当机立断,命令梁鹄速速回京……

其二,魏武帝曹操,记载称魏武甚爱其书,常悬帐中,又以钉壁,宫殿题署,多出于其手。

其三,便是王羲之了。

总而言之,梁鹄是当时那个时代,在书法一道上,领袖一般的存在,但是你要说他的政治智慧和执政手段……那恐怕难以苟同。

既然皇帝有口谕在,梁鹄自然也心安理得的留在洛阳,安心等待边地的消息。

……

说回并州。

董卓作为一州刺史,既然吃了败仗,自然当有所惩罚,但这位边地武夫对政治实在敏感,早在开战之前,便已经准备了足够的礼物,送进了洛阳。

战败消息回到洛阳的当晚,他的弟弟董旻便走进了张让的宅邸,更是在第二日拜见了袁家的袁隗。

于是,在并州人心惶惶的时刻,大汉皇帝还在听着张让的耳旁风,完全没有治罪的意思。

整个并州,左等右等,眼见十天半个月过去,董刺史偶感风寒闭门不出,凉州军偃旗息鼓,朝中更是迟迟没有动作……

虽然有长城在此,不至于让匈奴人长驱直入,但并州人可不想整天提心吊胆,于是只能在暗中极其不爽的和董卓完成了些许利益交换,这才换得董仲颖“大病初愈”。

在并州人难看的脸色中,董卓的凉州军团缓缓开拔,沿途走走停停,又历时一月,方才抵达了边境。

而左部的南匈奴人,早在七月初,就逐渐撤兵,此次南侵,虽然绕过城墙袭掠的村落不多,但也让匈奴人获取了一些财货,更是意识到大汉的虚弱,刺激了他们心中南下的野心。

经此一役,董卓在并州的形势更加微妙。

他肆无忌惮搬弄是非的能力,和朝廷中显而易见的支持,让并州人敢怒不敢言。

既有对他不屑者,也有暗中妥协者。

一时间,并州数郡的大小豪族,在这一番波澜后,开始重新观望,站队。

即便在地缘政治当道的东汉,也不乏多方投资,风险对冲的做法。

但有一条可以明确。太原王家,明确的表示了对董卓的不屑,这是并州士族的态度,也为并州的后续,埋下了裂痕。

……

麴义北进已然数月,除了偶尔传来的音讯证明其尚且安全的状态,其他的状况,麹展也无从得知。

在制定的计划中,麴义最好在秋天之际,收兵撤回湟中,西域的冬日,不比草原上的冬日好过,甚至大风袭来,更让人难以适应。

按下心中对麴义一行人的担心,麹展看着手上的消息——新任的凉州刺史,终于到了。

“文优可知这梁鹄为人?”麹展自然无从得知这历史上名声不显的书法家,只得转问李儒。

“自是知晓。此人以书法闻名,士人无不追捧。”

说了半句,李儒神色黯然,吐了口气,方才继续道。“梁孟皇既无手段,也不知兵事,虽为士人,却只醉心书法,深得皇帝喜爱。”

“此人更无民望,不及魏元丕远矣,长此以往,凉州必生祸乱,对麴郎来说,倒算是上好的人选了。”

确实是!

麹展听闻李儒对梁鹄的介绍,立马生出这样的念头。

灵帝的昏聩真让人敬佩,面对边疆恶土,居然死守着党锢的原则,就是不启用士人,宁可让搞书法的来坐镇。

别人不好说,但是他麹展肯定不会坐失良机。

大好的天下,他不取夺,也会有这个时代的虫豸窃取,纷乱之下,整个三国时期又不知要酿造多少妻离子散的悲剧。

他麹展心善,自然见不得这样的场面。

所以,还是让他来尽早结束这悲剧的一切!

“麴郎可有想法?”李儒正色问道。

麹展忽的有点紧张,尽管李儒已经为他出谋划策如此之久,他也默认对方会成为自己的谋士,但此时,系统里对方的忠诚度,从59一跃站在了60的关头上!

这一点数值,俨然至关重要!

李儒的话语,隐隐有问志的意味!

“我……”

麹展脑海里闪过四五套说辞,一时间,竟然不知从何说起。

顿了一顿,麹展才再度开口。

“我本是凉州的一游侠儿,全凭一身力气吃饭,本来这辈子也没有什么盼头,人生的顶点,也难以超过王越的虎贲中郎将;但索性苍天垂怜,允我以不臣,逆行至此,更是有了如今的基业。”

说得几句,仿佛思路愈发清晰。麹展站起身来,更是另有神采。

“当今,朝廷不明,天子无德,庙堂之上,朽木为官,遍地之间,禽兽食禄,以至于苍生置于水火,大厦崩乎丘墟,四百年汉室江山,更是遵循天理,已至衰境,神器之位,自当更替!正是豪杰辈出,英雄用武之时!”

“我麹展既然立足于此,又岂能违背上苍之恩典?天予不取,反受其咎!昔年秦失其鹿,群雄共逐之,今汉失其鹿,我岂有不逐之理?”

“愿取凉州!以吞天下!”

李儒点了点头,甚是欢喜,追问道:“天下之物,以何为贵?”

麹展想也未想。

“天下之物,可为贵者多矣,然贵中取最,自当以民为最!”

李儒行了一礼,收住笑意,称了一声“主公!”

没曾想,自家郎君居然是个面善心黑的,当真是天资神授,明明没有老师教导,却偏偏让他站在道德的点上,说尽人间风流……

这样也好,总好过有勇无谋。

既如此,自己的生平所愿,托付于他,又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