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卸甲?”
登莱副总兵葛忠听到这两个字,两条浓眉立刻皱起,喝骂道:“我乃登莱副总兵,他裴敖不过是一区区指挥佥事,充其量算是个游击将军,有什么资格让本将卸甲入城?”
前来回报的斥候也不敢激怒葛忠,只是更加谦恭:“回大人的话,城内刚刚经历一场大战,满清鞑子遍地的尸首还未收拾,所有城内局势也是异常紧张,特殊时候,还请大人包涵包涵!”
“什么意思?”葛忠骑在马上,微微弯腰,俯视站在地上的斥候:“裴敖怀疑葛某是满清所扮?”
“绝无......”斥候低着头忙开口否认。
但是两个字刚刚出口,
啪!
一声脆响在空中炸开,
只见葛忠手里的马鞭已经抽在斥候的脸上,
一瞬间,整个左半边脸已经是皮开肉绽,血肉模糊。
“睁开你的狗眼看看,本官是奉了朝廷之名,率领三千兵马前来救援你旅顺城的!”葛忠怒喝一声,指着旅顺城下满地的满清尸体道:“若不是我大军及时赶来,那满清大军怎么可能如此轻易的退走?若不是我大军赶来,你旅顺城现在已经是死城一座,全军覆灭!他裴敖不来出城亲自拜谢迎接我等,反而倨傲无比,在城内要求我卸甲?他以为,杀了几个鞑子,便是天下无敌,能在辽东称霸一方吗?问过老子没有?”
葛忠言罢,双眸低垂,望着那斥候道:“去,告诉裴敖,让他出城迎接本官!”
这一下,城池内外,正在警戒巡视的军卒皆是暴怒。
无论如何,经历了如此生死一战。
整个旅顺城的所有军汉,都已经是共患难的生死兄弟!其中感情,比一般的骨肉血亲还深重。
葛忠一鞭子抽中的,是整个旅顺城军汉的脸。
一时间,旅顺城下,皆是群情激愤,一众军汉抽刀上前围住葛忠,杀气腾腾,想要搏命。
而葛忠见状,更是暴怒:“怎么,你们是要造反?”
蹭蹭蹭!!!
葛忠身前的护卫也是抽刀抵住旅顺城军汉,而身后不远处,更多的枪兵,甲兵也都上前,严阵以待!
一时间,整个旅顺城下,两方人马僵持在一起。
突然一声大喝在旅顺城门口处响起。
“旅顺城,指挥佥事,裴敖到!!!”
随着城内一声大喝,旅顺城的守卒皆自动让开一条道路,同时将手中的长刀长枪低垂,以迎接自己的主上。
裴敖依旧是身着重甲,在薛镇等人的簇拥中,走到了众人面前。
葛忠依旧是骑在马上,一脸冷笑的望着走来的裴敖。
“这是怎么回事?”裴敖没有去理会葛忠,而是伸手将那斥候的左脸掰过,皱眉问道。
或许因为疼痛,或许因为耻辱,斥候紧紧咬着牙关,恨道:“大人,是属下自己磕伤的。”
“哦,”裴敖点了点头,旋即看向葛忠:“你来说。”
仿佛感受到裴敖眸中的杀意,葛忠的喉结上下滚动了一下,但是想到了身后三千余兵马,刚刚软下去的腰身瞬间挺直,望着裴敖回道:“是本官以马鞭抽打的!”
听了葛忠的话,裴敖点了点头,不知是因为愤怒,还是因为愤怒,双涨捧着脸来回揉搓了数下,才用手指着葛忠,同时扭头对着薛镇道:“将这畜生拖下马来,卸去甲衣,掉在城楼,抽足一千二百一十二下,若是死了,他坐下那匹枣红大马赏你,若是没死,就给我抽到死!!!”
一千二百一十一是此次阵亡的将士数量。
在加上方才抽在斥候脸上的一鞭。
一共一千二百一十二下。
“得令!”薛镇直接迈步上前,朝着葛忠而去。
“你敢!我是登莱副总兵!!!”一瞬间,葛忠以为自己听错了。
因为一马鞭,
这个裴敖就要宰了自己?
值当的吗?
开什么玩笑?
说话间,薛镇铁塔般的身量,已经向前逼近,挡在其面前的亲卫竟然无一人敢于上前阻拦,不断的后退着。
“滚开!”薛镇猛虎噬人般,喉间发出一阵低吼。
扑通!
几个挡在其身前的亲卫在其一吼之下,竟然直接双腿一软,倒在地上,一股腥臭味从起裆间冒出。
三息后,薛镇如入无人之境,已经来到葛忠面前。
“你敢拿我?朝廷问罪下来,你们担当不起!”
葛忠说话间直接紧勒马缰,使得坐下枣红大马双蹄腾空,而后直接朝着薛镇便猛踏下来。
薛镇根本不屑于和葛忠说话,盘虬如龙的双臂伸出直接扣在战马前胸位置的环首铁链上,而后猛地一拉:“给我滚下来!”
咴咴两声哀鸣。
战马承受不住薛镇手臂撕扯之力,跃起的途中就被薛镇扯了下来。
扑通一声,直接翻倒在地,溅起一阵烟尘。
而葛忠此刻更是不堪,一个不慎,从马背上跌落,直接在地上翻滚一圈,佩剑和甲盔都已经掉落,左脚还歪了脚踝。
“不要!不要啊裴大人,小的错了,小的知错了!”葛忠此刻已经吓傻了。
裴敖还真敢动手将自己堂堂副总兵拿下?
薛镇可不管他的犬吠,直接迈步上前,扯住葛忠的脖颈,如同拎一条死狗一般,将其拖行而走。
在众目睽睽中,扒了其全身的甲衣,而后命人用绳子捆了双手,直接掉在城楼之上。
中间,葛忠还在大声求饶的时候,被薛镇蒲扇般的大手扇了一巴掌,牙齿飞出来七八颗之后,便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呆傻一般,安安静静的被吊了起来。
“你们谁管事?”裴敖看向安安静静如同鹌鹑一般的登莱兵。
“大大大......大人,小的洪海,任登莱参将,”一个中年男子战战兢兢的站了出来,额头上的汗水显示其惶恐的心态。
“回去告诉曾樱,因辱我旅顺将士,葛忠已经死了,让他不要着急,过几天,我回去登莱拜会曾大人!”裴敖望着洪海,眸中冰冷一片:“谢谢啊。”
“不不不,不客气,”洪海慌不迭的点头,而后转身便骑上战马,也不去管其余将士,挥鞭便走,仿佛慢一步,便要被旅顺城的众兵卒给生吞活剥了。
洪海身后,三千余登莱兵也是转身狂奔而走,不敢有丝毫停留。
“哈哈哈哈!”
“一群鹌鹑,哈哈哈!!”
旅顺城下,众兵望着远遁的登莱兵,笑的异常开心,仿佛比打败了鞑子,更令人开怀。
“以后受了欺负,”裴敖此时才重新看向那被鞭子抽打脸颊的斥候:“直接他妈的抽他妈的回去!不然别说是我裴敖的兵!”
“小的明白!”那斥候猛地点头,眸中全是泪花。
而城楼上,葛忠已经昏死了过去,但是马鞭抽动皮肉的声音仍旧一下下的响起。
“二十一,二十一,二十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