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月华如水，银辉轻洒在幽静的林荫路上。斑驳的树影随风摇曳，照映在中年男人的身上。

已经重新恢复平时模样的秦川，迈着沉稳的步伐一步步的朝自宅的方向走去。

中年男人的西服在微风中微微起伏，秦川怀中的女生仿佛没有丝毫重量，就像一片轻盈的羽毛，随着他的步伐轻轻晃动。

他双手轻轻地托着少女，既有力又温柔，仿佛是在呵护一件随时可能破碎的瓷器那样。

白玫的卷发随风轻扬，偶尔掠过秦川的脸颊，混合着夜风，带来一丝丝凉爽和淡淡的清香。

皮鞋在石板路上发出有节奏的“嗒嗒”声，这声音在空无一人的街道上显得格外清晰。

每当他的脚步落在一块稍显不平的石板上时，他都会微微调整自己的步伐，以确保怀中的女生不会受到丝毫的颠簸。

尽管秦川来得不算迟，但没能提早发现周强是潜伏在方舟内部的血兽这件事，让他心中愧疚难当。

想到就算深陷敌营，也仍旧努力帮助他的前辈，秦川重重的叹了口气。

经历了那么多坎坷，遭受过常人难以忍受的痛苦，好不容易从魔法少女这种高危职业退役的学姐，到底是什么时候变成恶魔的？

每一位魔法少女的心之花都各不相同。

但伴随着获得那种蕴含奇迹的力量，她们一生的命运就已经与心之种显示的魔法名绑定在了一起。

正在秦川胡思乱想的时候，他抱着的女孩儿推了推他的胸口。

“把我放下来吧。”

若是平时有这种被公主抱着的机会，白玫肯定会赖在上面不下来。

但今天有所不同，她无精打采的用手推了推秦川的胸口，示意她要下来。

“你醒了？”

“醒了有一会儿了。”

“身体的状态怎么样？你的心之花......石楠姐对你做了什么？”

夺回白玫之后，秦川立刻就感觉到她原本濒临崩溃的心之花消失了。

取而代之的，心之宝石里出现了一颗小小的种子。

心之宝石与精神世界直接联系，如果心之花被破坏的话，当事人很可能会直接变成疯子。

从心之花退化回心之种，这种事秦川是第一次见到。

这种闻所未闻的事，如果是别人告诉他，秦川肯定是不会相信的。

可现在事实摆在眼前，他颇为好奇石楠到底做了什么，才达成了这种神奇的效果。

“......这个一会儿再说，总之你先把我放下来。”

“嗯。”

刚探着地面，白玫就像是害羞的小姑娘似的绕到秦川背后，用头顶住他的腰眼。

“别回头，我有话想和你说。”

“你直接说呗，咱们都认识这么多年了。说个话犹犹豫豫的，这可不像以前的你。”

秦川顺着对方的意思站在原地，像一座雕像般一动不动。

“石楠......你杀了她吗？”

“没有。”

一声如释重负的长吁之后，白玫紧紧攥住秦川衣角的手才缓缓松开，她犹豫了片刻才低声问道：

“还记得咱们第一次相遇的情形吗？”

秦川轻轻点头。

“当然记得。”

“那段过去在我心中非常美好......可在我沉浸在那份美好中的时候，石楠她却迟迟等不到你......”

白玫的声音断断续续，带着浓厚的哭腔，仿佛每一个字都承载了千斤的重量。

“我......我真的没想到会这样......”

她哽咽着，泪水顺着脸颊滴落在石制的方砖上，溅起一圈圈微小的涟漪。

“你为什么不告诉我，是我的错？”

如果秦川回过头的话，他会看到眼眶红肿，眼神中充满了自责和悔恨的白玫。

看到她嘴唇不断颤抖，仿佛在努力抑制住呼之欲出的悲伤。

“如果我不存在，如果我没有假扮成修女，如果我没有在人群中撞到你，如果我没有瞎指路的话，那个时候你肯定能赶得上去救她。”

白玫的声音越说越小，仿佛连她自己都听不清楚在说些什么。

但是，那股从心底涌出的悲伤和自责却响亮无比，仿佛每一根神经都在为她的错误而颤抖。

“因为我的错，才失去了一切的她，到最后都没有恨过我……”

就算石楠嘴上说了那么多的狠话，可到头来，白玫发现她也只是嘴上说说而已。

非但没有伤害她，反而是用了奇怪的手段，帮她修复了心之宝石的伤痕。

现在的白玫，虽然失去了绝大部分的力量，但却换来了一颗毫发无损的心之种。

只要花上一些时间，她就能恢复......不，比以前变得更厉害。

能够产生这种奇迹般治疗效果的道具，恐怕其珍贵程度会高到难以想象。

正是因为知道这一点，白玫才会更加自责。

“可我却对她说了很多过分的话。”

“还有你，到底是烂好人到什么程度才能忍了这么多年都没告诉我！”

“那个时候你到底是怎么想的？再见到我的时候，你到底是怀着什么样的心情，去向撒谎欺骗你的我伸出援手的？”

“做出那种事情的我，就算被你唾弃，就算被你责骂也是理所应该的吧？”

“你到底是为什么，能像什么都不知道似的，三番五次的跑来救我啊！”

白玫的思绪不停地回放着过去的场景，每一个细节都如同利刃般刺痛着她的心。

“因为我馋你身子？”

秦川为了缓解气氛，试着打了个黄腔。

平时的话，如果他敢这么说，白玫应该已经扑上来抱住他，问他是不是男人，敢不敢继续下去。

可今天的白玫，没有那个心情。

看出她的内心充满了挣扎和痛苦的秦川轻叹一声，诚恳的答道：

“或许你感觉不到吧，那时候的你，和普通的小学生一点都不像。怎么说呢？就好像那种对世界绝望了的那种，让人忍不住想要拉你一把。”

“石楠的事，是个意外。就算我赶过去了，也很可能什么都改变不了。”

像是猜到白玫想说什么似的，秦川抢在她开口前说道：

“你觉得刚变成魔法少女的我，能打得赢五只鬼级血兽吗？所以与其说你害了石楠，我倒是更愿意把那件事当成是你在无意中救了我一命。”

长到仿佛呼吸都停滞的沉默过后，白玫才止住了哭声，沙哑的说了句：

“......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