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马甲危机

扭曲，凝滞，污浊的血色天空下，粉发少女露出艰涩酸辛的微笑，向曾经许愿要和她永远在一起的男人伸出手。

“只有我一个人的话太痛苦了......阿川，你愿意陪我一起去地狱深处吗？”

被这样拜托，没办法从嘴里说出任何反驳话语的秦川点点头，抬起如千钧重的右手。

“当然愿意。”

噗哧！

伸出的右手像是热刀切黄油似的，仿佛没有任何阻碍般贯穿少女的心脏。

“......为......为什么？”

作为回应，少女的身体在一瞬间像气球般迅速膨胀，接着从内部爆炸，化作一大片血雾。

擦掉溅到脸上的鲜血，躺在沙发上的秦川像平常一样准时睁开眼睛。

现在的时间是早上五点五十，是他该去做早饭的时间。

收拾好被褥，又花了几分钟的时间洗漱。秦川边用电须刀刮胡子，边单手把围裙兜在身上。

不同于平时儿子在家，由于不需要准备午餐，今天的烹饪过程相当简单。加热平底锅，倒少许橄榄油，单手把四个鸡蛋分别磕进方形模具。再呈十字型摆上两根培根，确保不浪费平底锅剩余的空间。

培根煎到冒出咯吱咯吱的响声时捞出锅备用，等待面包烤好的过程中秦川也没忘记在煎蛋上撒黑胡椒粉。

捞出的培根对半裁开，再按照顺序依次垒好食材，按压紧实。

沿着对角线裁开三明治，分别淋上蜂蜜和番茄酱，再拿汤匙在盘子上抹几滴蓝莓酱摆盘才算大功告成。

且不论味道如何，至少卖相这一块秦川是拿捏住了。

正当他打算拍一张让儿子馋馋嘴的时候，不知何时已经坐在餐桌上的魔法少女咻地一声抽走了中间的那块三明治。

“你……”

下意识想开口斥责的秦川把话憋回心里，他是大人，没必要和一个睡眼惺忪的孩子计较。

于是他放下手机，返回厨房取出餐叉，把湿纸巾递给大概率没有洗手的女孩儿。

“你醒的还挺早的。”

“嗯？嗯……”

魔法少女下意识的接过纸巾擦手，继续茫然的啃着面包。

“要不要去梳个头？”

秦川满脸无奈，少女机械式的咀嚼说明，她还处在半梦半醒的状态。

大概是闻到香味才从床上爬起来的吧，不然头怎么会乱得像个鸡窝似的。

用叉子拢了拢剩下的三明治，放上几颗草莓重新摆盘，他才把拍好的照片发给儿子。

“叮～”

像是烤面包机定时器般的声音响起。

如果没有听错的话，声音的来源相当接近。

理论上来说，现在这个时候，秦欢应该还在避难所和他的小女友你侬我侬。他的手机铃声没道理出现在家才对。

为了确认这一点，秦川立刻发了条语音。

“欢欢，起床了吗？”

完蛋了！

像是突然被泼了一盆冰水似的，原本还在迷糊中的蓝鸢惊出一身冷汗，因为响声的源头正是来自她裙兜里的手机。

蓝鸢就是秦欢。

她从没想过自己会用这副模样出现在那个讨厌魔法少女的老爹面前，也从没想过秦川会在这种时候给她的电话发语音。

父亲的动作太快，蓝鸢就算想要出声阻止，也已经来不及了。

秦川刚松开拇指发送语音，清脆的叮声就随之响起。

接着，意识到被识破身份的后果是什么的蓝鸢僵硬的抬起头，露出不知道是哭还是笑的尴尬表情。

“啊哈哈，谁啊，大早上的就给我发信息。”

无视少女棒读时盯着他露出的绝望眼神，秦川迅速打开通讯录特别关注列表的第二位，按下通话按钮。

几秒之后，悦耳的铃声打破餐厅的死寂。

“你不接电话吗？”

确定自己已经知晓真相的秦川抱着万分之一的可能性询问。

蓝鸢知道，她必须得做些什么。

可现在这副局面，根本不可能有方法能蒙混过关。

接起电话等于不打自招，排除。

假装接电话，其实悄悄挂掉电话怎么样？

但是这样做的话，秦川那边也会同时显示无人接听。自己这边铃声刚停，对面的电话就被挂断，只要是智商正常的人都会怀疑。

另外，那个老爹不可能会认不出自己儿子的手机。很可能当她把手机从兜里掏出来的瞬间就被认出来抓包，排除。

那么借口要聊女孩子之间的私密话题躲进厕所解除变身接电话呢？

似乎是可行的。

被逼到极限，肚子空空的少女此刻也就只能想到这样的解决方案。

于是她立刻起身，背对着秦川取出手机。

“哎呀，我说是谁呢，原来是寂寞的小妹妹要找姐姐——”

铃声戛然而止。

秦川只是动了动手指，就让少女像触电似的僵在原地。

脑子飞速旋转到冒烟都想不出破局方法的魔法少女缓缓闭上眼睛。

算了，已经怎么样都好了。

抱着这样想法的蓝鸢放弃了思考。

她转身坐回椅子，像是吃断头饭似的抓起三明治狼吞虎咽。

这样一来的话，一切疑点就都说得通了。

从昏迷中醒来的少女没有任何惊慌，既不询问猫头血兽的去向，也不问这里是哪就自来熟的要求住在他家。

明明是第一次到陌生人的家，却知晓关着门的房间里面没人且没门上锁。

明明是在陌生人的家，却能十分熟悉的从茶几下面的柜子里掏出游戏机，还精准的知道里面装载着格斗游戏。

明明没见过秦川玩游戏，却断言以他的水平赢不了。

如果不是熟悉他的人，不可能会利用他对于秦欢的愧疚感戏耍他。

有些耳熟却又听不出来的嗓音，已经有了喜欢的人。

即便知道没法蒙混过关，还是做出拙劣的尝试。

她隐瞒真相的目的是......

如同把玻璃珠串成手串那样，散碎的信息逐渐联系到一起。

一切的一切都在指向那唯一的可能性。

眼前魔法少女的真实身份只有一个，那就是——

“蓝鸢。”

昨天晚上拿着秦欢手机的人，应该是他的女朋友蓝鸢。

猜测秦川可能会出门狩猎血兽的秦欢，拜托魔法少女去保护他的老爹。

然后倒霉蛋蓝鸢碰到过于强大的血兽，无计可施的她选择把猫头人引入布置有强力抗血兽结界的秦家附近。

正因为是女朋友，才能知晓这个结界的强大，才不会询问猫头血兽的结局，才会死活赖着不走。

正因为是女朋友，才能知道秦欢的房间不锁门，才知道秦欢昨晚不在家，才想直接去那个房间休息。

正因为是女朋友，才能知道游戏机的存放位置，才会误以为秦川不怎么会玩格斗游戏。

“咦？……噢！”

少女像是突然明白了什么，歪着脑袋回了句。

“你猜到了呀。”

“昨天大叔没有自我介绍，今天正式认识一下。”

秦川拉开椅子坐在少女旁边，郑重其事的伸出右手。

“大叔的名字叫秦川，是欢欢的父亲。”

虽然满脑子都在想着怎么打断秦欢的腿，秦川还是微笑着跟少女说道：

“大叔因为你是魔法少女就潜意识的有些怠慢，大叔向你道歉。”

抬起刚刚因道歉而低下的头，他脸上的笑意更浓。

“大叔很会玩游戏这件事，请别告诉欢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