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皇宫。
皇帝已经连续三个晚上做了噩梦,天还没亮就着急忙慌宣了国师觐见。
国师没等皇帝开口就好像已经只到他要说什么,呈上手中的小匣子:“皇上这是臣刚炼制的抚神香,不仅可以安神还能消除您心中的忧虑。”
皇帝这几年虽然很是痴迷炼丹成仙,但一点熏香就能消除心中烦忧他是不太信的。
“国师可知朕心中的烦忧因何而起?”
国师垂眸:“七杀属火,天下大旱或助其一时顺遂。然如今七杀依旧晦暗那成大业。圣上紫薇高悬,其芒七杀亦要避退。圣上真正的心结不是陆家余下的老弱病残,而是昔日陆家的赫赫战功与余威。然萤火怎可与日月争辉,圣上是庸人自扰了。”
敢说皇帝庸人自扰还能不死的,这天下估计也就只有国师一人了。
皇帝闭上眼睛,脑子里闪过的片段全都是昔日两代勤国公对他的压制,总喜欢在朝堂上跟他唱反调。就凭着他们陆家的战功,他一个皇帝被气到上火还不能发泄,还得恭维一句国之栋梁。
一想到往昔一幕幕皇帝就呼吸急促,即使勤国公已经死了,他都还是不能放下过往被压制的恨。
“国师可知朕派去宁州的密使失去了联系?按理说他给宁州太守送去朕的密令后应该第一时间飞鸽传书消息回来,可至今为止不仅没有消息就连后续派去跟他碰头的人都找不到他了。”
国师自然是不知道的,不过他倒是能掐算出宁州一带地龙翻身情况十分严峻。
“皇上,如今各地干旱不说,宁州一带还出现地龙翻身的灾害伤亡人数不可计。”说着他从衣袖里掏出龟壳和铜钱直接就席地而坐为密使一行人卜算一卦。
国师眉头紧皱,皇帝急忙从龙椅上站起:“如何?”
国师摇摇头:“起了三卦都是大凶,只怕密使一行人凶多吉少。”
凶多吉少这还是委婉了,以国师的本事大致是已经猜到那些人已经死了。只是他算不出究竟是死于天灾还是人祸,看来今晚他得再好好看看那七杀将星的气运是不是又有变化了。
皇帝表情不太好,那毕竟是承恩侯的嫡子皇后的亲侄儿,若是莫名其妙死在了宁州他也不好交代。
皇帝立刻下令调出两名护龙卫千万宁州秘密调查。
国师偷偷为国运占卜了一卦,额头上的汗有些止不住。他没有把结果告诉皇帝,默默收起龟壳对皇帝拱手道:“皇上,如今天灾四起,皇上除了要加紧赈灾之外,也得记得安抚人心以免被人借机挑事。”
皇帝揉揉太阳穴,最近他已经够心力交瘁了。各地上来的折子都在求他发钱发粮赈灾,边境要塞也不断传来战败的消息,眼下的东宁真可谓是四面楚歌。
可他有什么办法?赈灾要钱,边境打仗也要钱。天灾影响范围那么大,连续三年粮食产量达不到平均线,而且还是一年比一年少。
这皇帝当的,还真不如当个炼丹修仙的真人。只有穿上道袍那一刻,他心里才能得到自由和宁静。
一想到这,皇帝敷衍了国师两句立马就拉着他又聊起了道法,就连外面六部大臣求见也直接拒绝了。
国师是个聪明人,他虽然推算出李氏皇朝段时间内气运还不会耗光,但他也不想替皇家背锅。
“皇上,论道不急于一时还是等皇上忙完了政务臣再与皇上清谈,眼下还是国事要紧皇上别让几位大人久等才好。”国师麻溜走了,留下皇帝又对上大臣催钱催粮。
又是心力交瘁的一天,皇帝跟大臣在书房里唇枪舌剑了一天最后连皇帝私库都被户部尚书抠出了二十万两,皇帝心里有气无处撒。
于是君臣主打了一个相爱相杀,皇帝私库出了银子,这些大臣也必须个个捐钱。于是整个京城大大小小官员都出了血,还必须耳提面令自家女眷这段时间务必花钱收敛别让皇帝盯上。
气得吃不下饭的皇帝心情已经是差到极致了,御前总管看皇帝那脸色估计也只有到国师那他们才能讨到好。
于是没等皇帝宣大总管已经派人去请了国师过来,见到国师皇帝心中的气便一下找到了出处,不过这出处可不是国师。
来讨钱的大臣走后,皇帝收到了远安县送回的消息,派去监视陆家的另外十三名护龙卫生不见人死不见尸。
皇帝想应该就如国师猜测的那样,很有可能也被对方操控了。
国师之前也为那十三人卜过一卦是凶,如今又给他们卜一卦结果依旧是凶。
“皇上所料应该不错,他们现在应该就在陆家人身边,而且还成为了他们的护卫。”
皇帝气得心梗,自己派去监视的人结果却是免费给人家送打手。逃荒到西北路上有多凶险,这些人就为他们添了多少安稳。
气,越想越气。
“国师,你就真的没有办法破解他们身上的术法吗?”
国师轻呷一口茶:“有,就是有些棘手。而且,此时解开并不见得是好事。皇上,他们能被陆家人利用,那反过来也能成为一把出其不意的利刃。”
皇帝只是短暂的不解,片刻后就想明白了国师话里的意思:“国师所言甚是,出其不意攻其不备。可如今他们人在哪都还没有具体消息传来,若是此时动用这把利刃是不是也有奇效?”
国师依旧摇头:“皇上太过心急了,眼下西北军已经出动还有宁州各路都在搜索他们的踪迹,现在就用上这把利刃浪费了。”
其实更多的原因是他还需要时间去准备东西,想要远程破除护龙卫身上的术法可不容易。之前破除这八名护龙卫身上的术法他都消耗了四成功力,隔空远程操作,可不是乘以倍数那么简单。
“臣明日便离京回师门一趟,破除之术臣还需要去请帮手。”
皇帝向来对国师的话言听计从,只要一想到陆家人将随时可能清醒的护龙卫放在身边他这心里的气一下就消了。只要能给到陆家人致命一击,他也不计较护龙卫现在给他们当护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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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山老林里果然危险重重,而且都是那么猝不及防。要不是叶攸宁手里有不少抗生素和血清,他们真的很难活着走出这片山脉。
随便被一只小虫子咬一口不到一小时人开始迷糊呕吐发高烧,被咬时毫无知觉等有反应时人都快不行了,这深山里的致命危险常常是看不见的。
一行人走得是越发小心翼翼了,叶攸宁已经尽量背着他们施救,但这样逆天的救治效率还是让这些人心中起怀疑。
陆家人已经被她纳入自己人范围即使知道其中有些不可明说的秘密也不会问,但新加入的秦长书和墨衣大为震惊甚至开口追问。
不过都不等叶攸宁开口忽悠,陆修离已经给她找了完美解释堵住了秦长书主仆的嘴。
“你们听,前面有水。”墨衣嘴唇已经起皮了,配上他那依旧青紫的脸十分可怜。
毕竟多了两个外人,叶攸宁不能再像以前那样肆无忌惮从空间里灌水。她只能暗中偷偷摸摸地在大家的水囊里加水,还不能做得太明显。
之前一路上跟陆修泽说话不停的姜老爷子都沉闷了下来,半天不见他说一字,这老顽童是委屈了。
不过好在还有陆修寒这个打猎一把好手,这一路上还是能光明正大吃肉的。
“阿离,看得出来还有多久才能走出这山脉吗?”叶攸宁是真的受不了了,这脚板底的水泡磨破了又长,这段时间绝对是叶攸宁两辈子走过最长的路了。
陆修离赶紧宽慰她:“再坚持坚持,大概还有一天的路程。”眼下他们的脚程是越来越慢了,接连有人生病行程一直拖慢进度。
“阿宁,要不让修寒背你走一段吧!”陆母知道她体弱娇气,能走这么多路已经突破她想象了。
叶攸宁忙摆手,让小叔子背大嫂总归是有些别扭。
“那让阿离背。”陆母瞧出她的窘迫,让陆修寒背她到不是自己忘记了规矩,而是眼下逃荒哪里还要顾忌那些。
陆修离立马望向她:“我背你。”他作势就蹲下等着她。
叶攸宁赶紧拉他起来:“不用了,我们抓紧时间到前面取水再说。”
不一会就见姜老爷子探路返回,有些惊喜喊道:“你们猜我看到了什么?山坳里有房子,还是一座很大的宅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