皮革鞋踏进雨后的泥坑,坑中击起的泥浆沾在破旧不堪的裤脚上,坦克的齿轮碾过淤泥,伴随着铁锈吭哧吭哧的声音。天上一群大雁掠过,尖锐的鸣叫中,夹杂着飞机螺旋桨的轰鸣。
“托克尔还不快过来,这么多盘子你要我刷到什么时候”我说。“瑞克尔林森,林森,森森,你就帮帮我嘛,你看我这双手不也没闲着吗。”托克尔一手端着酒杯,一手端着盘子说。“我自己家的草都没有割就来帮你洗盘子回去又要被爸妈责骂了这都怪你托克尔,你听见没啊,托克尔?”我的酒还没上来吗?远处的客人已经开始叫骂了。“拜托嘛,拜托嘛,算我欠你一个人情嘛,爱你”“滚,少给我玩这些尴尬的”我只感到一阵肉麻。再不上就不要了,听见没。好了好了这不来了嘛。
我看向托克尔无奈的摇了摇头,又低下头洗着油腻不堪的盘子。瞬息之间只感觉眼睛突然被人蒙上了一层白纱,亮光闪的人眼不敢直视。硝烟慢慢散开,只见破烂不堪的屋顶,周围到处都是断壁残垣。四周无处不是倒在血泊中的人,天上的飞机掠过的轰鸣声,炮弹的炸裂声与人们的哀嚎结合仿佛是献给撒旦的交响曲。“救救我,森森。救救我,森森”托克尔满脸是血的,喊着我的名字“托克尔,你还好吗?托克尔没事,有我在,你会没事的”我试着站起来摇摇晃晃的环顾四周。我看见了托克尔,他被一块巨石压着“没事,托克尔你相信我一定救你出来的”托克尔抓住我的手“救救我,森森,你一定要救救我救救我救救…”他每一声仿佛都消耗那所剩无几的力气。我试着推开石头,雨水里只有在这种时候最应景了,就连上帝都在为我们哭泣,“托克尔没事的,托克尔有我在,没事的”我不断重复着。我的衣服被雨水相上了斑点直至最后全部被雨水打湿,托克尔的血从石头缝里渗了出来随着雨水流向了我的脚边,我用力推着石头但石头依然纹丝不动锋利的石壁划破了我的手,血从我的手上流下直到指尖。雨水混着眼泪从我的脸颊流过,全身都是湿透的,无论头发衣服,我甚至已经无法分辨这些是雨水还是眼泪,甚至是血液。不知过了多久渐渐的我听到了部分不属于这里的声音。脚步声混着机器嗡嗡的声音向我逼近直至几乎要到我跟前。这种不安感让我已经顾不上托克尔了,更不用说我这嗡嗡作响的耳朵,无论这声音是怎么发出来的,我都有预感,这肯定不是什么好事。
我走了好吧确切的是跑了,丢下了托克尔丢下了我这一个从小到大的朋友。“求求你,森森,不要丢下我,不要丢下我,森森,救救我,不要丢下我一个人,不要丢下...”我握紧了满是鲜血的手。我奔着跑着甚至是爬着,连滚带爬的向家里奔去,姐姐打开门我在风雨中屹立着身上全都是湿透的,膝盖以下全是血与水的混合物指尖的血,一滴一滴滴在木板上,流进木板的缝隙里,流进石头缝里,流进我狭隘的心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