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横离开沉船,踏上的并不是溶洞地貌的湿润地面。
脚下踩着的是一片溶洞和黑色戈壁滩相互交融形成的独特地貌
两种地形相互交融,凹凸不平的钟乳石地面上就是比砂砾稍大一些,形状规则不一的黑色砂砾。
这些黑色砂砾明显被风和水流打磨过,看起来很圆润的样子。
耳边隐约有潮声出现,但探照灯所触及的区域看不到海,更没有水域。
仔细聆听,那潮声中仿佛夹杂了某种极低极细的哭泣声。
梁横目光四下打量,在不远处看到了某种类似戈壁滩上“风蚀石”石柱。
他心中恍然,原来鬼哭声是由风吹过风蚀石石柱而出现的。
而“风蚀石”这种东西,来自另外一种独特的地形——雅丹地貌。
雅丹地貌是在干旱大风环境下形成的一种特殊的风蚀地貌。
按理说怎么也不可能在这样潮湿的环境下形成。
更不可能和喀斯特地貌接壤。
可这样“不可能”发生的事情偏偏出现在梁横面前。
即便在媒体十分发达的老家,梁横也没有见过地球上哪个地方是这样的。
‘是自然的鬼斧神工?还是……非自然力量的塑造?’
梁横心里清楚的很:
‘对于这个世界而言,深渊本身就是自然的一部分,因此,根本不存在【非自然力量】一说。’
在想清楚这件事的同时,梁横内心生出略微感慨:
‘大自然之无尽藏也……
希望这里存在的宝藏,对得起我如今所冒的风险,和为之付出的努力。’
顺着头顶探照灯的光线放眼望去,只见几百米远前方的钟乳石石脉像是被某种手段硬生生掏空,在密集的岩体之中塞入了一块黑色的人造物——
内海防御军堡垒严丝合缝的堵在前往更深处的道路上,势如万夫莫开!
‘这座堡垒挡在这里,周围根本没有留缝隙。
更深处的任何东西想要来到地上,必须通过这座堡垒!’
梁横从这黑暗的画面中感受到了当年建立这座堡垒之人的决绝。
当他站立于此时,空气中不仅仅只有陈年砂砾混合着地下水的味道,还有淡淡的硝烟味……
以及木头、塑料和其他物品被灼烧而产生的焦灼味道。
后一种味道很淡很淡,几乎闻不到。
‘不仅视野更加清晰,连感官都更加敏锐了。
硝烟味和焦灼味很远很远……
多半是从【灾变迁移之地】发出来的。’
梁横察觉着自身的变化,同时扭头看向沉船。
站在沉船外面,才看到这一幕有多震撼:
岩脉之内,交叠的光线和黑暗之中,钢板结构的沉船就那么硬生生捅穿了钟乳石壁,被卡在钟乳石林立的巨大丛林之中。
船体边缘的大多数钟乳石已经断裂,但仍有一些钟乳石进入了钢板之中——
钢板比钟乳石强度大得多,但这些钟乳石看起来却像是将钢板“贯穿”。
‘钢板并不是被钟乳石贯穿的。’
已经对此地有了清晰认知的梁横,心里清楚极了。
‘这一部分钟乳石,是因为【灾变迁移】现象,而和钢板所在的空间发生了重合。’
锈蚀严重的沉船被横贯地下岩体的钟乳石群吞没,就像是一只海鱼被某个岩石巨物擒在满是石质獠牙的口中。
梁横看到此情此景之后,不再犹豫。
带着狗子,朝着内海防卫军堡垒的方向走去。
随着他的前进,脚下属于溶洞地貌的属性越来越少,属于戈壁滩的属性越来越多。
直到来到堡垒脚下的时候,脚下的溶洞地貌已经完全不见踪影。
梁横让狗子跟他紧一些,保持着头顶探照灯是打开的状态,嘴里噙着蜡烛,双手端着上了膛的燧发枪,睁大了眼睛,一步一步进入堡垒之中。
内海防卫军的堡垒看起来已经相当破旧了,规模不小,高度也不低——看起来甚至有点像中世纪的城堡。
‘只不过是……被吸血鬼霸占的那种城堡……’
堡垒显然已经经历过不少战斗,侧面的围墙已经塌了,也因此能隐约看到其中某个小室里散发出的灯光。
梁横循着灯光的方向前进。
‘如果吴敬守已经找到了这,想必一定已经和老兵汇合了。’
当他到达光源所在的小室时,心里立刻有点慌。
小室的门,没关。
‘怎么一点声音都没有?他们两个出去了?还是其他什么情况?’
原本应该戒备森严的堡垒之内空空荡荡,耳边的风声也在这极端压抑的环境下和风蚀岩的鬼哭声相配合,让梁横即便处在灯光之下,也感觉毛骨悚然。
堡垒的其他部分一片漆黑,只有当扭头看过去,头顶探照灯打过去的时候,才看到堡垒之中的陈旧景象。
探照灯并未看到什么恐怖的东西。
梁横进入了小室,狗子也后脚跟着他走了进来。
吴敬守不在这,老兵更是没影。
一缕阴风吹过,梁横狠狠打了个寒颤。
将蜡烛拿在手里,低头看向狗子,小声说:
“有危险的话,立刻告诉我啊!”
狗子:“呵哧呵哧。”
鹦鹉螺:‘明白!’
有狗子警戒,梁横心里多少有点安全感,才敢把注意力放在小室中。
这里看起来像是一间值班房,除了仅有的一扇通往房间内的小铁门之外,房间对面就是一排两米多的射击孔。
值班房的侧面墙壁上贴满了报纸,报纸外面吊着一张网孔吊床,吊床上的网孔已经破了不少,看起来很危险的样子。
吊床旁边堆积着成山的书籍——一眼扫过去怕是有几百本的样子。
一些看起来较新,但堆在书堆底部的都已经腐烂并长了霉菌。
‘这些书,应该都是吴家人带进来的。’
‘在这鬼地方,也只能看书打发时间了。’
吊床对面的墙壁上,靠着一张长桌。
长桌上除了笔墨纸砚之外,还有黑驴蹄子、像极了洛阳铲的短柄铲子、看起来像是从土里挖出的奇形怪状的小摆件……
以及大量的、用红色墨水画着不知名符印图案的黄符纸。
一盏承载着蜡烛的灯台被焊死在桌角,灯台上的蜡烛和梁横嘴里叼着的蜡烛一模一样。
‘内海防卫军的军士们这些年都在干什么……’
梁横想去长桌上看看那些黄符纸,经过吊床边上,便看到墙边堆积的书堆里有那么几摞书,封面相当露骨。
‘总也得有个释放压力的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