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暗潮湿的地下室,老鼠在肆无忌惮地转来转去,似乎这个世界是它们的,而我才是闯入者。打开一盏昏黄的灯,我躺在散发出霉味的席梦思床上。没有冰箱,仅剩的面包放在写字台上,用一个玻璃灯罩罩好,顶部的圆孔压着一本厚厚的书,署名是《古代炼金术士方诚录》。我得说个故事给你听,可是这样的生活,如何让我再说出那些美好又动人的童话故事。
我于3个月前和女朋友分手,4个月前失去了杂志社的编辑工作,6个月前查出了自己罹患骨刺,整日整夜睡不安稳,2年前发生过一起车祸,轻微脑震荡,5年前卖盗版光碟进了派出所。
日子往前追溯似乎都不怎么好,其实也不尽然,那就倒个方向看。
我读高中那会儿,因为父母离异,导致我心情不好逃课2个星期没上学。结果刚好碰上了选文理科,我被老师直接扔在了文科班。于是我过了两年快乐的高中,顺利地去了个二流的大学。
3年前,因为在路边摊吃羊肉泡馍,碰到了3个月前刚分手的那个女朋友。她是西安人,爱吃羊肉泡馍。我是杭州人,也爱吃羊肉泡馍。于是爱屋及乌的,我们爱上了彼此。
1年前杂志社的业绩不错,给我发了4万块的年终奖。这让我以为我离升到副总编的位置应该也不远了。结果,就是前面我提到的,实际上是我离被辞退只差零年零6个月而已。
1个月前,我又找到份文字工作。只要每个月写两个童话故事,再加两个爱情故事,就可以拿到每个月800的固定工资。折合一下,每个故事值200元,而且不用坐班,工作时间自由。我不知道这是家什么媒体,甚至都不知道我的文章会摆在哪里。我只是在网上投了份简历,去了一间外表还算气派的写字楼,在一个实际上很寒酸的隔间里进行了一场莫名其妙的面试,结果就拿到了这个工作。当然,你也可以说,这仅是一份兼职。那个镜片老厚的编辑告诉我,他们有本杂志叫“海学图志”,我只知道“海国图志”,是清朝那时候,留辫子的男人倒腾的名著,提出了那句“师夷长技以制夷”的名言,还东拼西凑地搞了上百卷。可是“海学图志”是什么我就不清楚了。报刊亭没有这份杂志的踪迹,网上资料也查不到。它是不是和“海”有关?是不是某海事机关的内刊?可是如果是,那要童话和爱情故事,是为了什么?
算了,反正有钱拿,又何必知道那么多。如果上次没有撞见杂志社主编和新来的小妞在办公室里赤身肉搏的激情片段,也许我现在离副主编的位置,就只差一年多的时间了。也许今年还能再拿个年终奖,就算杂志社效益不佳,一万块也还是有的。所以,知道得多未必是件好事。
对了,1天前,我出门,在地下通道遇着了一个唱歌卖艺的小姑娘。估摸着,她也就20出头的年纪。我没钱给她,但还是死皮赖脸地听她唱了三首歌。这是这个月第三次见到她了,她见我始终没有给钱的意思,于是生气地踢了旁边的琴盒一脚。我没钱就是没钱,就算她踢坏了琴盒我也不会给她修,于是我终于还是识相地走了。
别以为我在说无聊的事,那天的事情还有后续。那姑娘后来追上来,给了我10块钱,让我帮她去附近的“啃得起”鸡店买个汉堡回来。我惊讶之余,都不记得她对我做的解释是什么,就只知道我的双脚正脱离大脑的指挥,机械却有韵律地迈向那家鸡店。对于美女做出的要求,只要不花我钱,我有什么不愿意的,即使那只是个小美女。
到了鸡店,我才知道,其实我被那小美女摆了一道。根本没有10块钱的汉堡,最便宜的是11.5元。那就代表我要倒贴给她一块五。我内心极其地不情愿,但又觉着男人不应该如此抠门,虽然我搜罗了全身的口袋,也没找出个铜板儿,最后还是刷了支付宝,给她买了个汉堡。
正要离开柜台的时候我突然发现,我擦,明明有9.5元的特价汉堡,他娘的刚才竟然没看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