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恒脸色惨白的收回手，分身因为过度使用鬼蜮力量出现了跳帧一样的紊乱。
就在他们头顶上的水泥楼梯面此刻像是被锤击过的车窗一样大片大片的碎裂，然后就被江恒咬牙下拽的双手扯散落下，整片水泥楼梯直接崩碎散开了。
无数大大小小的落石被李清的鬼墨格开到一边，五个驭鬼者在挥洒的粉尘之中抬头看向信使所在的方向。
因为虚弱而蜷缩在地上的江恒再次咬牙挥手，弥散的粉尘被风驱散，露出了......一片虚幻的楼面。
透过半透明的水泥层，勉强缓过气来抬起头的江恒能够看到同样半透明的三个信使。
那三位信使都被吓了一跳，低头却看到虚幻的水泥碎块在自己脚下崩裂后消失在楼梯表面。
是的，他们的脚下仍然是坚实的楼梯。
随着时间的流逝，他们已经逐渐步入了区别于现实的灵异时空之中。
这里的一切都与现实对应，但现实中发生的事情却未必影响得到这里。
卢翰墨血色的面庞带上了张扬的笑容，但很快又恢复冷静，朝沈与时和叶和光大声道：“快走！我们剩的时间不多了！”
沈与时低头再次看了一眼手表。
6:63。
他们还有三分钟时间到达钟楼上。
他们的身体素质在同水平的驭鬼者里也称得上翘楚，就这么几分钟的爬楼，他们此时的位置也已经里钟楼的顶层不远了。
现在继续赶路的话，来得及。
“规则一，禁止移动。违者惩罚为失去一半身体。”
贺岁安冰冷的声音再次回响在楼道之内。
三个信使没有停下自己的脚步。
贺岁安所说的惩罚并没有降临到他们身上，但三人均是感到腹部一阵刺痛，发现自己对应的位置出现了一道长长的血痕。
血痕并不深，但如果没有灵异时空的隔绝，他们的身体恐怕就不会像现在这样完整了。
见自己的灵异力量大大减弱，贺岁安立即道：“规则二，一秒后所有规则失效。“
与此同时，鬼鸦再次化作墨影贯穿了卢翰墨移动中的躯体。
但没有任何血肉带出，鬼鸦已经影响不到他们所在的时空了。
“好想......”宋缥缃带着喘气声的微弱声音紧接着又在众人耳边响起。
就在她说话的同时，众人一点儿时间也没耽误，解除限制后就即可在楼梯上继续疯狂追赶着身体愈发虚幻的三个信使，江恒甚至直接一鼓作气带着其中几人向前瞬移了好几次，这才勉强能看到三名信使的背影。
“我好想像他那样聪明......”被江恒带上来的宋缥缃眼神直勾勾地盯着卢翰墨的背影，神情萎靡道。
“咔。”
卢翰墨脖子角度诡异的一歪，如同被碰倒的茶杯般危险地倾斜，就好像差点就被某种巨力从他脖子上摘下来似的。
他脚下的步伐也难以抑制地停顿下来，让他整个人摔在楼梯面上。
宋缥缃神情惊讶地看了一眼怀里一直抱着的老旧挎包。
这是她的诅咒第一次失效。
按照以往的经验，他的头应该出现在自己挎包里才对。
沈与时已经带着叶和光彻底消失在拐角，众人只能追上摔倒在地的卢翰墨。
“你们针对地......有点过头了吧。”趴在地上的卢翰墨身下传来磨牙切齿般的声音，明明近在咫尺，却像是来自远方一样带着强烈的距离感。
他的身体还在逐渐虚化，显然此时众人再对他出手也很难起到作用了。
一众驭鬼者直接丢下了失去行动能力的卢翰墨，继续追赶着还在向上奔跑着的两位信使。
“鬼蜮可以吗？”李清沉声问道。
“不行。”江恒面色焦急道，“我从刚刚开始就一直在试图用鬼蜮侵入他们所在的灵异空间。”
“但是不行，他们所处的深度在飞快的下沉，我够不到！”
就在这时江恒感受到口袋里的手机一阵震动。
他接起手机，直接打开免提键。
“他们来不及帮忙了，现在只有你能去。”
沈以星一如既往平淡的声音从电话的另一头传来，还伴随着直升机螺旋桨转动的噪音。
“不要用眼睛，用你的鬼蜮。”
“看时间。”
看时间？江恒下意识地听从沈以星的话，闭上眼睛，切换页面“看到”了专用机显示屏上的时间。
6:65。
雪白在江恒眼前一闪而过，等到回过神来时，他已经站在了空无一人的楼道之中。
不对，不是空无一人，他身边还有好几道虚幻地即将消散的身影。
江恒对着朝着他大喊着什么的贺岁安点了点头，收起已经被沈以星挂断的专用机，让鬼蜮裹挟起自己的身体化作流光往前追去。
追赶的路上，江恒四处张望，却没有发现自己刚才发现的那抹白色。
该死，这种熟悉、强烈而又没有来由的不安感......
是那只厉鬼造成的影响吗？
————
挂断了手里的电话，沈以星对身前的飞行员道：“就悬停在这里。”
“沈小姐，您确定吗？”飞行员犹豫道。
他们所处的直升机此时正位于江恒一行人所处的钟楼上空不到十来米处，这个高度已经很危险了，如果不是技艺娴熟且受命令所迫，飞行员绝对不敢带着一个城市的总负责人悬停在这种鬼地方。
“没错，就是这里。”沈以星肯定道，随即伸手一拉，打开了直升飞机的舱门。
“沈小姐！”飞行员惊呼出声。
沈以星没有回应，只是深吸一口气，跳了下去。
就在跃出飞机舱门的下一刻，沈以星收起手臂，眯着晦暗的眼睛看向她手腕上的银色女士手表，然后预知到了它下一秒的指向。
6:66。
鲜红降临了。
无数片彼岸花花瓣像是羽毛般扬起又落下。
感受到脚下柔软的触感，沈以星在一片血红的彼岸花花海中站直了身体。
七道四五米粗的苍白锁链通天彻地一般，倾斜着伫立在四周的遥远处，向上延伸到幽暗的深空，沈以星远远地能够看到那些骨质锁链上挂着的残破布条和纸幡。
不等沈以星继续观察四周，一阵吱呀的开门声在她背后传来。
沈以星转过身去，看到了打开门进入这片空间的沈与时和叶和光。
“好久不见，哥哥。”沈以星看着沈与时，声音冰冷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