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白故意在脚下瞄了一眼,“唉呀”了一声,说道:“诸位,可能我刚才用力太大了,石子被甩出来了也不知道。”
他在自己的脚侧捡起一块石子道:“这不是吗!诸位叔伯大爷,我用的这两只碗是破碗,都不是完整的,每一只碗都有一个大豁口,但既然两只碗都没有石子,这一局小子又赢了。”
说完这句话,将地上的钱全部收拢一推,全都交给杜娟,吩咐道:“收好了,一会赔给大爷们。”
要知赌这玩意最容易上瘾,输钱的不甘心,赢钱的……秋白怎么会让他们赢钱,十几把过后,他们就赢了二千多串钱。
杜娟捧着一大堆钱,忧虑尽消,眉开眼笑。众人还要再赌,秋白却拿起地上的刀,递给了屠刚,说道:“这位大爷今天输的最多,我要这把刀没有用,就赐给大爷吧!今天本来想赚个饭钱,没想到诸位如此捧场,这些钱够我和我妹子吃几天饭了,今天到此为止吧!”
屠刚把把都输,正垂头丧气之时,见秋白赐刀,心中大喜,郁闷之气消了一半。虽然今天输了不少,但白得一把刀,算起细账不过是高价买了把刀,也不算大亏。
看到其它人无赖叫嚣着不让秋白走,还要赌下去,他把眼一瞪,喝道:“赌是你们自愿赌的,输了怪你们倒霉,人家两个还是一个半大的孩子,拦着不让人走,不是欺负人吗。”
说完,拿起刀,挽了一个刀花,看着众人,大喝道:“谁敢不让这哥儿走,照着这把刀说话。”
众人心里憋屈,但也知道屠刚是东市一霸,招惹不得,只能自叹倒霉。
屠刚震住众人,正想着和秋白说两句敞亮话,一转身,却不见二人身影,原来刚才秋白趁众人不备,拉着杜娟偷偷溜了。
杜娟从来没见过这么多钱,紧紧抱住钱,生怕丢了一枚。二人跑出东市,来到僻静处,秋白向后张望,见没人追踪,松了一口气。
“秋白哥哥,我还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多钱,你可真有本事,你是神仙下凡吗?”杜娟涨红着脸,兴奋的说着。
“你就当我是神仙下凡吧!”秋白露出和他年龄不相称的苦笑。
杜娟看向秋白的脸色充满敬畏,刚才他一眼不眨的看着秋白双手交换着碗,明明石子就在碗中,揭碗之时,石子却不翼而飞,这是最让她不解和神奇的地方。
“秋白哥哥,你能说下石子是怎么变没的吗。”
秋白还没回答,身后树林中传出一个声音说道:“自然是这小子使用了障眼法,瞒过了那些粗野汉子,但却瞒不过我。”
话音刚落,一个男子从树后闪了出来,骇的秋白和杜娟吓了一跳。二人急忙后退,捂住铜钱。
秋白打量来人,见此人非是旁人,正是刚才在东市上见到的那位白袍中年人,这个人赌瘾并不重,除了开头下的那一注,后来就没有再下注,秋白以为对方只是玩玩,却没想到被此人给盯上了。
他仔细打量对方,见这个人约四十来岁,留了长须,剑眉星目,直鼻权腮,相貌甚是威武,看起来不像是地痞,惧意去掉大半。笑道:“赢了你十个钱,居然追到了这里,你也太小气了吧!”
那白袍人笑道:“若是为了十个钱,你这小娃子还不至于让我跟到此处,不过我看你做事甚有章法,无本赢了这么多钱,而且事后还能全身而退,最给将刀赐给屠刚更是点睛之举,这可不是普通的七岁孩童能做出来的,也不像普通人家教出来的。”
秋白道:“这有什么好奇怪的,曹冲称象时才六岁,甘罗十二岁封宰相,有些小孩子聪明一些也没有问题。”
白袍人拍手道:“说的好,有才不再年高,不过我现在有件事想不通,急需要一个有才的给我出个主意,你能否帮我。”
秋白撇撇嘴说道:“十个钱就想让我帮忙,你好意思说的出口。”
那人笑道:“这么说,你是愿意帮忙了。”
秋白道:“我连你是谁都不知道,也不知道你要说的是什么事,怎么帮?”
那人自嘲笑道:“我叫杜淹,不过是一无名小卒罢了。”
秋白一愣,前世时他就喜欢听评书,在听大唐英烈传或是瓦岗寨群雄时,似乎听说过这个名字,仔细想了一下,恍然大悟,心中笑道:“原来是他,他可是长孙无忌的死对头,投靠他和投靠长孙无忌差不了多少,何况他现在此时正处在落魄之际,不似长孙无忌。现在可是秦王第一红人,凌霄阁之首,认识他就能认识秦王,可是一个好机会。”
他拍手笑道:“我知道你。”
杜淹有些愣住,他没想到对方小小年龄居然知道自己的名字,心中好奇问道:“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
“因为我师父和你一样,也想当隐士,可惜一身本事,到死也没有用上,你不是在洛阳当过官吗,我就是洛阳人。”
秋白说这话说的可谓是投其所好,杜淹这个人非常聪明,学识广博,热衷名利和投机。
年轻的时候,为了得到皇帝的赏识,同自己的好友韦福嗣商量。研究了隋文帝的用人套路后,说道:“现在皇上喜欢用隐士,咱们的官做的太小了,靠正常升迁怎么也爬不上去,不如以退为进,先辞官,当个隐士,苏威就是这样发达的,有他做榜样,说不定皇上听到我们的事后,会召人重用我们,给个大官做做。”
韦福嗣被他说动,两个人递交辞呈,隐居到太白山去了。
杨坚可不是个笨人,雄才大略,也是一位英明君主,见二人东施效颦,对二人极其厌恶,不但不重用,反将二人抓了起来,流放到了江南之地。
在江南待了二年,新皇继位,杜淹偷偷回到了家乡,虽然以退为进之计弄巧成拙,但杜淹的才华还是有的,在雍州司马高孝基的举荐下,当了个承丰郎,一个八品小官,混了几年,才混到五品御史中郎。
要说心中对大隋不恨是假的,眼看大隋江山倾覆,自认为机会来了,选天下英雄辅佐时,选了个王世充。
王世充称帝后,建立郑国,杜淹果然得到重用,封为吏部尚书。当时侄子杜如晦为秦王效力,两人各为其主,秦王攻打王世充时,二人反目,杜淹的兄长被杀,弟弟杜楚客被囚。
秦王灭掉王世充死后,杜淹作为郑国高官,自然免不了一刀。杜淹这个人能屈能伸,知道自己亲自给杜如晦求情,杠如晦一定不会饶他。
于是就找到杜楚客跪下让他给哥哥求情,一边诉说亲情,一边痛哭流涕,看到自己的亲叔叔姿态放的这么低,杜楚客无奈之下,以死相逼杜如晦给杜淹求情。杜如晦见受了杜淹伤害的弟弟都如此,只好给秦王求了请,杜淹才留下一命。
作为降士,投靠大唐后,又不是武将,自然不会受重用,杜淹只当了一个小官,他岂是久居人下之人,过了一段平静日子后,杜淹的心又有些蠢蠢欲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