广东,佛山。
天色暗沉,小雨绵绵,化作雨幕清洗着天地的污秽。
街道两侧的酒肆春楼,早已挤满人群,男子的小声交谈,和姑娘们的吆喝声不绝于耳。
身着蓑衣头戴斗笠,脑后拖着长长辫子的行人,脚步匆匆的穿行在雨幕中。
王易站在街道转角,撑着油纸伞矗立在雨幕中,静静看着酒肆门前的一幕。
门前卖艺之人,便是他此行目标。
暗劲宗师,严震东,与黄飞鸿处于同一境界的宗师级人物。
来到这方世界的第一时间,他就用一点本源转换了万两黄金。这是虚无之树的基础功能,始于虚无亦归于虚无,是最为简单的本源物质转换。
这是为了拿下孤身一人的严震东所做的准备,只要拿下对方,接下来的武道之路和诸多计划,无疑会顺畅轻松很多,当然这也是一次冒险。
酒肆门前。
严震东嘴里咬着布块,锋锐的枪尖抵住喉咙,一点点的将身子往前压,木质的枪杆渐渐弯曲,形成一个巨大的弧度。
他浑身肌肉紧绷,猛地鼓动周身劲力,咔嚓声中,两杆红缨枪断裂成几节散落在地上。
四周响起零散赞喝,一枚枚铜钱从街道两侧飞来,散落在酒肆阶梯前。
严震东将嘴中的布块吐掉,蹲下身将铜钱一枚枚的捡起,心中泛起五味杂陈之感。自己的出路……到底在哪?
就在这时,修长的身影举着油纸伞走来,为他将绵绵细雨挡下。
“严师傅,能坐下来喝杯酒么?”
“你是谁?俺可不认识你?”
严震东扫了眼来人,低头继续捡着铜钱,等将最后一枚铜板捡起,这才起身打量身前少年。
青色长衫,眉眼挺立,硬朗白嫩的脸颊,头戴一顶灰色圆顶礼帽,鬓角两缕长发自然垂落,有着异于常人的气质,双眼透着非一般的成熟和沉稳,还有一丝淡淡的忧愁。
王易笑着拱了拱手:“在下王易,有办法解决严师傅当下的困难。”
“困难?哼!俺可没有什么困难。”严震东轻哼一声,将上衣穿上,弯腰收拾东西准备离去。
“月俸十两银子的差事,严师傅都不感兴趣?”王易语气轻缓,并没有表现出自己的急切,说着将手中的油纸伞往前递了递。
电影黄飞鸿世界中,严震东是最容易被拿捏的高手,也是人品尚算可以的高手,前提是有足够多的金钱。
他需要学习这方世界的武学,也需要找一位高手保护自己度过弱小期,而眼前之人便是最好的选择。
严震东身形一僵,面无表情的直起身:“什么差事?杀人放火的事情别找俺,俺严震东虽不是什么好汉,但违背良知的事情还做不出。”
王易温和一笑,现在的严震东的确还没有被名利所腐蚀,心中的良知也还尚存,不然他也不会贸然的寻上门来。
“自然不是什么杀人放火的事情,这里不是谈话的地方,我在悦来客栈定了桌酒席,不妨坐下来慢慢谈?”
说着侧身做了个请的手势,瞥了眼远处雨幕中的梁宽,微微一笑,引领严震东朝着悦来客栈走去。
梁宽愣愣的看着,消失在雨幕中的两道背影,总感觉自己失去了些什么,蹙了蹙眉,转身朝着戏班方向走去。
……
悦来客栈,三楼厢房。
古色古香的房间中。
王易斜靠在八仙桌上,眼神迷离的浅尝着杯中烈酒。
转生苍茫大陆十六年,被病魔纠缠了十六年,精气神时刻被榨干的情况下,让他常年处于半梦半醒间,与活死人无异。
临死之际,本已放弃所有幻想,准备接受死亡时。
心心念念了十六年的金手指,觉醒了……
喜悦有之,但更多的还是不甘。
好在虚无之树的出现,让他灰暗的人生出现转机,有了逆改一切的希望。
现在最重要的还是强大自身的同时,扰乱这方世界的既定命运。
唯有让虚无之树汲取到足够多的世界本源,才能解决本体的隐患,走上气血武道的修行,从而去追寻逆改一切的……力量。
这次真灵投影的目的也是为此。
只有变得足够强大,才能有实力弥补心中遗憾,才能守护住所在意的一切,才能逆改发生在自己身上的不幸……
逆命诸天,唯心自安,只求人生不留遗憾。
严震东停下狼吞虎咽的动作,放下碗筷看向对坐的忧愁少年,抱了抱拳,认真的道了声谢:
“谢过公子,俺很久没有如此舒坦的吃过一顿,说说你口中的差事,只要不是杀人放火,俺都能做。”
十两银子在有些地方已经足够购买一亩良田,对方给出的报酬太过丰厚,所求之事一定非同一般,他必须仔细思量才行。
王易将自身情绪调整好,放下酒杯直言道:“武术教习兼贴身护卫,需得毫无保留的教授我武学。”
只要对方能倾囊相授,他便能利用虚无空间中的演道殿,在短时间内学会其精研一生的武学,从而快速拥有自保之力。
严震东眉头大皱,眼底浮现警惕之色:“你筋骨已经成形,想要在武学上有所成就,几乎不可能。”说着正色拱手道:“若是贴身护卫的话可以,有俺在绝对能护你周全,教习之事还是算了。”
他现在是困难,甚至沦落到街头卖艺的地步,但怎么可能因银钱,对一个外人倾囊相授?
观对方言行,明显是一位家室不凡的贵公子,如何能吃得起习练铁布衫的苦楚?一旦教出什么问题,那可是会死人的,所以还是把话提前说清楚的好。
而且对方敢孤身一人寻上门来,必定有着无惧自己起坏心思的依仗,和这些贵公子打交道,最忌讳的就是贪心不足,他现在可没有亡命天涯的心思。
王易伸手拿起一旁的酒壶,将桌上的两只酒杯满上,语气显得不急不缓:
“严师傅来佛山的目的,无非名利二字,这点我可以帮到你。人这一生能遇到的机遇很少,错过了就真的错过了,你说是不是这个理?”
说着放下酒壶,举杯示意了下,神态从容的轻抿一口酒,并未表现出丝毫急切。
对方心中之所以抗拒,无非就是所见的好处不够,他需要做的就是慢慢加码,直至彻底击溃其内心防线。
严震东眸光闪烁,仰头将杯中酒水一饮而尽,蹙着眉头沉思起来。
这话说到了他的心坎上,本打算来佛山打拼一番的自己,如今却沦落到街头卖艺的地步,甚至连温饱都有些无法维持。
可自己真要为了这所谓的机遇,将严家武学倾囊相授么?
心中左右权衡始终无法拿定主意。
王易笑了笑,伸手入怀,从虚无空间中掏出两锭银子放到桌上:“一月二十两银子够否?”见严震东依旧在犹豫,再次掏出一锭银子:“一月三十两银子够否?……四十两……够否?”
见其脸庞抖动,淡淡道:“真心教授我一年,无论成效如何,我都会为你置办一家武馆,并奉上千两白银作为酬谢。若是这样你都不答应,那此事就此作罢。”
话语依旧温和,却如炸雷一般,将严震东的心理防线轰的粉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