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日后。
晨曦初露,天边泛起淡淡的金边,如诗如画。
王府宅院,后花园。
王易身姿挺拔,眼神平静而锐利,一脸沉肃的在凉亭前站着形意三体桩。
他身穿一袭青衣,脚踏黑色长筒布鞋,双手紧握一杆乌黑油亮的大枪,不断的上下抖动着。
枪身长有三米,通体由铁木所铸,银白的枪头抖动出无数闪烁寒芒的枪影。
李源命人送来的枪法秘籍,让他对形意拳有了更加深刻的领悟。
经过几日的习练,整劲也已经有所成就,如今更是距离明劲仅有临门一脚。
当然这还得归功于演道殿,直接让他枪法大成,也是有了这样的基础,才能结合形意拳的感悟,一朝整劲有成。
将多余的心思敛去,心神守一,体悟着枪身上下起伏时的劲力变化,也体悟着体内劲力被牵动时的变化。
脚下步伐慢慢变的灵活多变,如行云流水般自然,带动着全身劲力涌动起来。
随着他的动作,手中大枪开始剧烈抖动起来,发出低沉而有力的嗡嗡声。
大枪越舞越快,嗡鸣声也越发响亮密集,无数枪影浮现而出。
王易眼神专注而认真,每一次舞动枪身都充满力量与美感,在空气中划出一道道无形轨迹。
扎枪、搕枪、挑枪、崩枪、滚枪、砸枪、抖枪、缠枪、架枪、挫枪、挡枪……
随着时间的推移,心中涌现大量的感悟,结合能说形意拳经上的内容和注解,对整劲慢慢有了自己的理解。
所谓整劲,求的就是全身协调、内外合一。
是通过长期训练,将身体各部位的力量整合在一起,形成一股强大的整体劲力。
力从地起,劲达全身,就是依靠手、足、腰、腿等身体各部位的协调,使得力量能够顺畅地传递和叠加,从而产生恐怖劲力。
明劲者,就是锻炼全身力量,使力量集中起来,随手一拳激打出去,都能炸响空气,也就是所谓的千金难买一声响,这便是明劲之境。
王易停下了抖大枪的动作,收枪站定,微闭眼眸,静心凝神的蕴量起来。
盏茶功夫后。
闭眼中的王易,突然抬起右手击打向天空,清脆的声响从他右手处炸响,声音清脆而又沉闷。
啪啪啪……
两道清脆的鼓掌声响起。
严震东领着黄飞鸿,一脸震惊的缓步走来。
“公子,你这是迈入了明劲层次?这也太快了……”
“王兄弟这习武速度……”黄飞鸿敛去脸上的震惊,一时不知该说些什么。
对方习武才多久?
能有一月么?
就算一月好了,可这点时间又能练出点什么?常人怕是连基本的马步桩都无法入门。
可偏偏对方就成为了明劲武者,这真的很让人摸不着头脑。
若是对方真仅用了一个月时间,就成为了明劲武者,这份天资真就是前不见古人后不见来者。
王易睁开双眼,抹了把额头上的汗水,笑着点头道:“明悟整劲关要后,自然而然的就突破了。”
随手将手中长枪插回凉亭旁的武器架,笑问道:“黄师傅怎么有空来我这寒舍?”
黄飞鸿拱手一礼,神情显得很是郑重:“恭喜王兄弟实力大进,黄某遇到了点问题,特来找小兄弟聊聊。”
“我们到凉亭里坐下来聊。”王易点点头,转身走入凉亭坐下。
等二人落座后,抬手从托盘上取出三只茶杯,提起茶壶边倒茶边好奇的询问道:“黄师傅,说一下你的问题,我看看能不能为你想到办法。”
黄飞鸿点点头,蹙着眉头述说起来:“前不久,港口的菜贩被洋人误伤,我心里明白,京城在搞洋务运动,这类纠纷吃亏的永远是我们唐人。所以就起念让衙门牵线和洋人好好谈谈。”
“可结果很不如人意,此事到现在都没有一个结果,衙门也好洋人也罢,对百姓的死活都毫不关心……”
提督无底线的妥协态度,以及洋人蔑视的眼神,让他心中十分难受。
王易眼底闪过讶然,没有了沙河帮的搅局,黄飞鸿和洋人的这次谈话,竟然还是没个结果?
端起茶杯,静静的思量起来,这件事情在于衙门不想管,也不敢多管,所以就抱着大事化小,小事化无的态度。
至于洋人,早就被清廷养出一身高傲至极的性子,他们对待此事的态度,除了蔑视别无其他。
黄飞鸿没能得到个结果也算正常。
严震东脸色一沉,烦闷道:“衙门真是越来越窝囊了,面对洋人一点也强硬不起来,受委屈的永远是我们这些平头百姓,真是可恨!”
语落,脸色难看的握拳狠狠砸了一下石桌,发出一声沉闷的声响。
“黄师傅,你是想为被误伤的百姓讨个公道?”王易瞥了一眼严震东,轻轻敲击着桌面,神情平静的询问道。
黄飞鸿沉默稍许,神情无奈的开口道:“也不是单纯的讨公道,此事若得不到个公正的结果,洋人便会越发猖獗,类似的事情必然会时常发生,到时这佛山的百姓如何活下去?”
他所担心的就是这点,一旦助长了洋人的嚣张气焰,到时类似的事情就会屡禁不止,不知会有多少百姓遭劫。
王易哑然失笑:“公正?黄师傅有些想当然了……衙门不管事的情况下,你我可都没实力找洋人讨要说法。洋人是最讲究弱肉强食的群体,你没实力谈什么都是错。”
“洋人难道就不讲一点道理?”黄飞鸿眉头深深皱起。
“道理……拳头大就是道理,国力强就是道理,大炮的射程就是道理。真理只在大炮的射程之内,洋人可不会跟我们讲仁义道德,他们信奉的只有弱肉强食。”
严震东猛地一拍桌子,低喝道:“公子说的在理,和这群洋鬼子就不能玩文人的那一套,唯有拳头才能让这些化外蛮夷明白道理。”
黄飞鸿虽然也认同这个道理,但还是不想将事情激化:“就不能用温和的手段解决此事?在衙门不管事的情况下,一旦将洋人激怒……事情就会变得一发不可收拾,到时的后果不是我等能承受的。”
王易颇为无语的摇摇头,前怕狼后怕虎的怎么可能成事?想要解决此事,就必须让洋人感到切肤之痛,不然必将后患无穷。
稍作沉吟,缓缓开口道:“温和的手段我这里没有,不过却有解决此事的法子,只是以黄师傅的性子……怕是不会采纳。”
说着举起茶杯轻轻抿了一口,黄飞鸿此人与其说是正直,不如说是迂腐的正直,其心中的框框架架太多,很难做出逾越框架的举动。
这件事情他会帮着处理,不过只会暗中处理,算是偿还黄飞鸿一部分人情。
不过衙门那边的确需要思量一个稳妥的法子,在羽翼未丰之前,许多事情都需要顾忌一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