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莫忍？莫刃！

1938年2月14日，正是中国传统节日：元宵节！

莫刃站在雪地里面跺脚，银装素裹北国风光，作为一个四川人是非常难以看到的奇境。

他出川已经五个月了，出川的时候他抱着建功立业驱逐倭寇的崇高理想一步一步从成都走到了西安。

莫忍跟着兄弟们是从1937年9月5日出发的，一路上同乡们都畅想着到了西安后会换上崭新的中正式步枪、光鲜暖和的军装、合脚的军鞋。

“嗯！自己这个排里面最少也得有三挺机枪，每个班上一挺！”莫忍也有自己的梦想。

这些都是委员长在电报里面答应过的：你们到了西安换装，要啥都有。

走了三十多天，到底是多少天，莫忍作为一个小小的排长并不清楚，他只知道一路走到了西安的时候已经是十月上旬了。

畅想中的步枪？没有！

畅想中的军装？没有！

甚至连不在考虑中的粮食，这回都没有！

这群走了一个多月的士兵们，刚到西安就接到命令：前线吃紧，立刻东进增援。

于是一群穿着单衣、草鞋、扛着土造七九式步枪，比西安的叫化子穿得还要衣衫褴褛的军队连一口热饭都没有吃上，又出发了！

莫忍跟他的兄弟们这回终于不用全靠双脚行军了，他们虽然没有得到任何的补给，却还是坐上了火车，赴潼关、渡黄河，进太原！

然后就在山西跟鬼子打了四十多天，四十多天里莫忍见过无数兄弟死在日军炮火之下。

第22集团军是个乙种军，下辖41、45两个军：编制是一军两师，一师两旅、一旅两团，四十多天打下来。

原本的集团军打没了一半，好多队伍已经没有了建制。

这支在战场上没有补给的队伍，一边跟鬼子作战，一边还要自己在当地筹粮的队伍。

每到一处，就引起当地群众的公愤：莫忍自己都带着兄弟到百姓家中吃了好几回霸王餐，吃完之后还不忘顺手带些粮食回去，第二天做饭吃；

晋西北的十一月还身上穿着两件破烂的单衣，脚上穿着草鞋，甚至还有光脚丫的。

这种要战斗力没有战斗力，要形象还没有形象，还四处抢粮食的队伍，让第二战区司令长官阎锡山十分愤怒。

连续发电给在武汉的委员长，强烈要求把这支队伍从第二战区调走，不要让他们留在山西祸害老乡了。

得益于阎长官的不屑一顾之恩，莫忍他们从前线退回来重新整编，两团合成一个团。

反正这支队伍不用补给也能够活下来，他们打仗的时候第二战区没有送过补给，如今不打仗了，更不可能有补给了。

委员长已经决定把这支队伍调回四川，不用他们的时候，第五战区司令长官接到了防守徐州的任务，急需人手。

大手一挥，接纳了这支出川时候有四万多人，现在只剩下两万人的第22集团军。

终于得到粮食补给的莫忍变了，他再也不用带着兄弟们去老百姓家里吃霸王餐了。

他把老爹取的名字：莫忍改成了莫刃。

莫忍决定把心丢了，这年头有心无力，有心无用，有心只会自寻烦恼！

老爹当初取这个名字的本意是让他遇事多忍多让。

毕竟老话说得：好忍一时之气，保一生平安。

跟这种话意义相近的还有：退后一步天地宽。

这些都是他爹希望他继承家业的时候能够记得：和气生财，忍字心头一把刀！

莫忍听多了日军步步进逼，国军已经从北平退到了保定，再退出了天津，然后又退到了沧州，退到了保定，一直退过了黄河。

日军还是没有收兵的意思，莫刃跟着队伍也就一退再退地退回来。

于是他把心丢了，丢在黄河以北了。

或者说他把心赔给那些抢过的老百姓了，不管怎么样，一群叫化子公然拿着枪进了人家的院子里面抢食吃，总是要留下些什么的。

莫忍把心留下了！

现在他叫莫刃，他认为不忍还不够，还必须用锋利的刀子还回去。

只是一个国家的命运，并不会因为一个小小排长的心丢了，就会有什么改变。

今天莫刃这个排是跟着王团长一起在小雪村埋伏的。

韩复渠的不战而退，直接把黄河天险拱手让给了日本人。

国军正在徐州集结队伍，准备跟日军来一次大决战。

莫刃所在的第22集团军布置在滕县周围，为了给收留他们的李司令长官一个投名状，或者让别人觉得川军不是孬种。

这段时间第22集团军的士兵们作战积极得很，没有重武器的他们连一个小小的集镇都攻不下来。

但是他们四处埋伏着打游击却是收获颇丰。

这回也是一样的，两个营前天就在小雪村埋伏下来了。

这里是曲阜和邹县之间的一条公路，伏击圈外面有一座桥，王团长选择这里埋伏就是看中的这座桥。

他先是派人把桥南两百米外的公路全部挖断，又在桥下埋好炸药，陷阱做好！

他们在这里埋伏下来已经两天了，不要说鬼子没有看到，连个鬼影都没有看到，以往最容易看到的辎重队都没有看到一支。

今天是元宵节啊！

元宵没有吃上也就算了！

舞龙看不到也就算了！

烧龙更没有影子！

总要在元宵节听个响吧！

莫刃想要在元宵节里听个响的愿望，其实并不高：只要有一支日军的运粮队，甚至是送信的三轮摩托车路过一下，都能够满足他的要求。

可是这个要求还是无法实现：川军虽然得到了些补给，但是弹药还是不多。

必须见了兔子才撒鹰，看到鬼子才射击几枪！

王团长已经说了：“中午时候还没有鬼子过路，说明这个地方鬼不过路，两个营就撤回去休息一下！”

时间已经到了十点钟，莫刃还没有看到任何动静：又是白板的一天！

正在两个营的士兵都这么想的时候，前面有消息传过来：发现鬼子过来了。

消息只是远处挥舞了三下旗帜，很快就放下。

埋伏的士兵们全都紧张起来，一个个赶紧匍匐在地上，眼睛盯着公路，时刻准备着。

中岛荣吉这个时候坐着轿车从曲阜往邹县去，他刚刚在曲阜参观了孔府，受到了非常热情地招待。

心情十分美好，正跟一同前往邹县的丰臣太郎中佐讨论着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这句话的真意。

丰臣太郎中佐笑着说道：“阁下这次不远万里，跨海而来。特意去孔府拜见，能够看得出来他们对将军的到来是发自内心的高兴。

这也另一个方面证明了将军是他们的朋友。”

“哈哈哈！喲西！正是如此！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就是这个意思！”中岛荣吉被这个推论折服了，心情更加美好。

“轰隆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