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去个地方。”许师齐视线落在女孩身上,“带上她。”
卫庆望了望坐在饭桌那边用许师齐电脑打游戏的女孩,五分钟前她还哭得全世界都哄不好的那种,小孩真是捉摸不透:“外面那堆人咋办?”
“小问题啊。”许师齐边说边去找身衣服把病号服换下来。
卫庆不干了:“你别又想着用我的权限进数安的系统,你害我写了多少次报告。”
“不用这么麻烦。”
卫庆望了望电脑还在十七点那边当游戏显示屏,瘫坐在沙发上调侃道:“那你不用电脑,徒手用意念指挥他们走吗?”
“你猜?”许师齐拆开一包糖,倒嘴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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门外,王飞恒几个人真坐在走廊上聊天打屁,这时,他们移动终端的工作频道收到了苏赢的消息:马上去扛三桶饮用水过来休息室找我!
王飞恒吐槽:“真是的,纪元当我们是狗,镜像也当我是狗。你们几个去,我留在这看着。”
王飞恒一个人留在走廊,手下人前脚刚走,他又接到苏赢的语音:“你现在过来我这一趟。”
“那门外没人了?”
“别管他了,快过来一趟。”
王飞恒立刻就动身离开了VIP病房区,等他到了苏赢的休息室,苏赢一脸愕然地望着他。
这两天,拜许师齐所赐,苏赢不得不把办公地点挪到医院。
紧接着几个人扛着桶装水进来,苏赢沉默地看着不请自来的几个人。
王飞恒问:“苏总,是有什么新的指示吗?”
苏赢皱皱眉:“没有啊,是纪总那边有什么安排吗?”
王飞恒这才意识到,糟了!大意了!
长久以来,他言听计从惯了,总是不带脑子说话和办事,偏偏今天谢递不在,回事务处值班去了。
等他回到病房,房间已经没有人。
另一边,房间里的四人已经坐上了数安的车。
“你说这么老掉牙的把戏他们怎么就毫不怀疑地踩进坑里呢?”卫庆说。
“那是因为他们不够了解我,而我足够了解他们,也足够了解苏赢。”许师齐坐在后座。
如今的苏赢,在阑珊处高层间很有话语权,是可以说一不二的程度。
模仿他来发号施令是最有效率的方法,而且还能让他喜提苏老匹夫的一顿亲切问候。
其实许师齐观察了这两天,苏赢竟然若无其事地在医院如常办公,看来这位苏家的劳模,是走稳健路线的,又或者在等什么时机。
卫庆问:“我们去哪?他们应该很快就会反应过来,以他们的技术水平,定位到数安的车不难。”
“你先按照我共享的地图路线走,然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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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飞恒一行人立刻通过纪元的渠道,进入临城智慧城市管理系统,迅速锁定了一台刚刚从医院离开的警车。
“他们正在往临城市局方向去。”
“出发!”
“追上以后我们要怎么做?”
王飞恒边走边说:“额......追上再说吧。”
等他们一直追到分局,几个人冲上去正要将人堵在门口,却发现车上只有卫庆和梁烽。
“人呢?”
卫庆摊摊手:“什么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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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师齐习惯了生活在条例清晰的线性城市新阳,如今走在临城老城区,周遭的杂乱无章令他感到些许不安。
女孩只有一米五,还穿着从据点带出来的那件不合适的毛衣,跟在高大的许师齐身后,路人远远看去,还以为他提了一袋大米。
老旧居民楼的小路九曲十八弯,许师齐只有看着图聆01投射在他一眼的AR标注,才知道怎么走到目的地。
很快,许师齐停在了一处拐角,这巷子上开着几家小餐馆。
图聆01:已到达沈槐、曾菱夫妇经营的“槐树粥粉面”。
两人站在远处,许师齐平静地看着那个店面。
这条巷子还有几家餐馆,但明眼人都看得出来,槐树粥粉面的生意最差,临近饭点却门可罗雀。
“老师?那个人在干嘛?肠粉是什么?是不是和面条一样?”十七点望着那个店门前有个中年女人在切肠粉。
她抬头见许师齐望着那个店面发呆,于是她又问:“老师我们来干啥呢?你认识那个女人?”
“她曾经是我的母亲,”许师齐的语气没有任何起伏,“现在只是陌生人。”
十七点没听懂:“为什么?母亲不是一辈子的吗?人不是只有一个母亲吗?”
“十七,你还记得自己的母亲吗?”
“不记得了,我自打有记忆就已经没有爹妈。”
许师齐也是第一次找到这里来,那天,他在脑桥的刺激下记起了沈槐这个名字。
这对夫妇,一时兴起擅自从弃婴岛将他抱走,不想养了就将他当作发泄工具。
许师齐轻而易举就查到了这对夫妇的信息,三十多年了,他们还在临城。
当年他们因虐待罪,获刑6年9个月,出狱后,在这开了家小餐馆,几年前,那个姓沈的男人又惹了事,因故意伤害罪,又进去蹲号子。
许师齐缓缓将自己是怎么被现在的父母,从这对夫妇手中救出的过程,告诉了十七点。
他远远地看着女人那张蜡黄的脸,用近乎凭吊般的语气说:“所谓父母,无外乎,生育之恩和养育之恩,这一家人,不是我的亲生父母,也没有将我养育成人,所以不过是陌生人罢了。”
“老师你会恨他们吗?”
“都过去了,就当是我的劫难吧,十七,他们对于我而言,就像你阿爸和阿盛叔叔一样,你没有必要回头,应该向前走,或许你现在还不太懂怎么回事,但往后的日子里,当你遇到更爱你的人,和真正对你好的人,他们会让你明白,哪些才是你的家人。”
“那老师,你的亲生父母呢?”
许师齐轻轻叹气:“我还没到周岁就被他们留在了弃婴岛,或者他们有必须生下我的理由吧,至于他们是谁,已经无法追查。”
五六十年代,随着人口老龄化进一步加剧,结婚率和生育率萎靡不振,弃养致死致残案例持续走高,于是保护法应运而生,随后每座城市依法建设了一批“弃婴岛”,保证弃婴被发现前的安全。
女孩抬头望着许师齐,他灵魂出窍般站在那,若有所思。
这时,槐树粥粉面传来了争吵声,店里唯一的食客突然不知吃到了什么东西大吵起来,两人在远处听不清楚,直到看见食客翻了桌。
女孩愕然地望着这一切,又抬头望了望许师齐。
许师齐皱皱眉:“饿不饿?我们去吃点东西?”
“嗯!”
“我们不在这吃,这里太吵了,走吧。”许师齐没有回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