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二十五号
许久不见的埃布尔·斯蒂芬,你近来可好,又到了跟你互通信件的时候,每当我提笔写下你名字的那刻,生命的宿命感便会从笔尖跃到稿纸上。那曾经一尘不染的白色不会因为沾染了黑色而生气发怒,反而会由衷的感谢我的亲笔,因为正是如此,它才不会平凡、单调,难以展示自我的意义。那么我来讲一下最近几天发生了什么,在说之前,我必须要为我们的“共鸣”找点理由,这不是说我们之间的谈话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地方,或是某些不被允许的禁忌题目,而恰恰体现了这里的普遍性。但凡是没有目的性的言语都是毫无意义的,其次是,我讨厌别人假模假式的虚情假意。好了,开始了。我们每天说的也只是些小打小闹的无关紧要的事,真正意义上的会面也几次,但这并不表明我们在私底下的生活不和谐,尽管我们只能是以“笔友”的方式相识相交。可面对现实的苦难,我们难以自说,甚至于自我也无法宽恕内心罪恶。难道我们不时互通的灵魂密语还不足以表明我们的友谊是至高无上吗?
几天前,我照常游历克里斯的各家书店,我总是这样,像个朝圣者一样。可是,我失望啊,简直是难以忍受,我很难想象的出如此庸俗不堪的作品竟也会受人追捧,一本本写的不知所云的小说经“专业人士”的一致好评,竟大量的涌入了阅读人群中。令我不理解的是,他们还读的津津有味,反复的向他们遇见的每一个无关人士推荐这类书,并以哲学家的思维说着粗鄙不堪的话来。那颠三倒四、信口雌黄,只为了令对方也成为自己作家下的信徒。真是受够了。查理·芬妮是她的名字,长的真是漂亮极了,作为一个女人我都忍不住要多看她几眼。她经营着一家书店,生意不怎好,因为她一直在售卖一本叫“福克斯”的小说。
“这本书棒极了,是你写的吗?”我用欣喜同时又带着期待的目光看着她。
“不是我写的,这本小说是我的丈夫写的。”她对着我微笑,她的笑容是添加了亲昵,总让你不自觉凑近她,感受她的呼吸。
“是这样吗,不过那也太厉害了,你的丈夫或将成为克里斯小镇有史以来的伟大作家。”她听了我的评价,也很高兴。她从桌子底下拿出了一沓还没刊印的稿子,送给了我。她对我说,她的丈夫是个在精神世界发呆的人,他经常在大半夜一遍遍的读自己写的东西,为此,她还抱怨他不顾及自己的感受。她还说,她爱他到了发疯的地步,就差为他献出了生命……
五月十五日
今天,晴。屋子里不透气,于是我将衣服脱下,只留了件内裤。太凉快了。我坐在椅子上,低着头,看着自己的驼峰,好像又大了。我还碰了碰,触感太柔软了,也难怪男人会揪着这里不放,因为这是母亲孕育生命的结果。那么,埃尔布·斯蒂芬,你前几天的信我看了,那张附带的旅店信沓的短篇小说我也顺带浏览了一遍,哈哈~哈哈,好肉麻啊,你说你一个具备男子气概却写出了这种娘娘腔的情爱基调。对不起啊,我可能有点侮辱你了,但说实在的,我一个可爱的女孩都读不下去了,看的我浑身起鸡皮疙瘩。还有一点,女主人公为什么也叫塞尔西·思嘉,你不会是以我为原型吧,假如是,那我可要好好的说你一顿。你这家伙也把我写的太娇弱了,难道我在你心里面就是一个捧着本书、靠在树下的娴静文弱的女孩,那你可太小看我了。我喜欢刺激的、不同寻常的,麻烦你下次把我写的淫荡一些。不是那种出卖身体挣钱的妓女,而是游走在各个政商界的幕后黑手。他欺骗男人的感情,却从不付出真心,而他们却心甘情愿的为她卖命。那才有意思,不是吗?加油吧,你虽然水平比不上“他”,但也达到了平庸之上。
十月二十号
今天我见到了巴洛斯特·马蒂亚,也就是“福克斯”的作者,果真和查理·芬妮说的一样,他是个在精神世界发呆的人。他没和我说一句话,他压根意识不到屋子里多了一个瞪着明晃晃大眼睛的姑娘在盯着他,但是,他也不是那么对周围漠不关心。你瞧,他当着我的面亲吻了查理·芬妮的手指。我还见到了他们的结晶——罗曼·马蒂亚,这是个有自己的想法的男孩,他眼珠子囫囵转动,审视着旁边发生的动静并露出大吃一惊的眼神,这在他这个心智发育的阶段是不可能的。我还跟查理·芬妮聊了聊应该将书店的业务扩展一下,单纯售卖书籍是挣不到什么钱的,尤其是卖严肃类的文学作品。
“那本福克斯当然要继续卖,但你可以自行出售,挖掘那些散落的具有才气作家,帮他们出版,然后你抽取一部分利润。你可以一边卖书,一边出版书籍。”查理·芬妮同意了我的想法,并很快取得成果。但其实这是巴洛斯特·马蒂亚的主意。
五月五号
怎么样,你应该已经获悉了这一消息,“LIGHTYEAR”或将成为克里斯最大的书籍源头,自产自销。埃布尔·斯蒂芬,还有一件事,我好像爱上了巴洛斯特·马蒂亚,这是万万不可能有的念头,全当我没说。你怎么样了,已经几个星期没见过你了,你是否也像我一样忧愁满面……
九月二十号
信封字数越来越少了,这是否代表了我无穷尽的世界也会面临枯竭?我像个即将倒台的旧时代的政权,依然在疯狂呐喊召唤远方志友,但大势所趋的时代是我撼动不了的,我想,我应该离开这里。我很矛盾,夹在两人之间的感情世界,进退两难。查理·芬妮,我们或将成为敌人。埃布尔·斯蒂芬,我要不要放弃?
十月十五号
败露了,彻底的败露了,无论我怎么费尽心机的隐藏着,可既定的事实就赤裸裸的摆在她面前。我感到惶恐、害怕,内心承受了这种“错误的”爱情,可是,正是如此,“它”才显得趋之若鹜,令人动容,并甘愿承受那地狱般的痛苦。查理·芬妮看着巴洛斯特·马蒂亚抱着我,她看着入神,透过她的眼神,我仿佛看到了她眼神中同样映出了一对情人在搂抱,不过,女方却是查理·芬妮,而是我这个横刀夺爱、恬不知耻的贱货,勾搭上了最好朋友的男人。埃布尔·斯蒂芬,我该怎么办,一向聪明的我此刻也开始无能为力了,我想,我或许要离开这里,让时间来减去这弥漫的“恐慌”的情绪,过一秒,我就痛苦一份,同时罪恶就减少了一点。就这样下去吧,不要停止,让道德的谴责填满我的对他的爱情。
十二月二十九号
已经到了临界点了,巴洛斯特·马蒂亚告诉我,查理·芬妮几天都没有吃东西了,她情绪不是很稳定,她要巴洛斯特日夜陪着她,一步都不要离开她。我理解查理·芬妮,以第三者横插在她们之间的身份来说。我不知道这件事的尽头会是什么样的,或者说什么样的圆满才能配得上忘记,以我压制后的理智的状态来加以告诉你。埃布尔·斯蒂芬,你此前的回信我已经看了,但你大多都是在安慰我,让我不要自责,你事事都是以我考虑,我很高兴。我没有渴求你并动动脑袋想出一个解决办法,但我想一个外人总归是要看的清楚的一些,尽管你我知无不言。可是,酿成大错的人毕竟是我,是我导致了他们的不愉快,她经营着一家书店,有一个爱她丈夫,还有一个宠爱的儿子。他们是如此的幸福,像平常人家一般。我要以何种面目去面对查理·芬妮?你之前还对我说,不要爱上巴洛斯特·马蒂亚,因为他是一个作家。你除去了他是一个丈夫,却还在为我考虑。没有解决的难题。我要离开,但你说余生的日子你都要赎罪,那更难熬。还不如死了算了?是啊,真是如此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