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天子之死

中华五千年,从来不缺乏正史,自然也不缺少野史。屈原是否“出柜”、曹丕是否“秃顶”……各持所见,且不管正史或者野史,伟大的人物、经典的事件往往具有些许神秘色彩夹杂其中。

就比如在这个叫做铁山的小乡村,南边一口钟乳石钟、中间一条河、北边一具朝天而奔的白马石像,就酝酿出了一个伟大而又朴实的传说,一代一代的人口口相传。

永丰躺在草地上,晒着太阳,闻着草香,眯着双眼,自家四头老黄牛早已经走的远远了。和他一块放牛,还有一个叫谢国平的老头,七十好几了,老谢每次带着永丰这个放牛娃娃,一块放牛,也算是相互有个照应,常常有一搭没一搭地讲一些事,讲自个在老一辈那里听来的传说。这个故事就老谢的“传家宝”,过去的老人传给他,如今成为老人的他自然有责任和义务传给永丰,希望永丰老了继续传下去。

老谢:虽然铁山这个旮旯,有山有水,但是水田并不多,所以总的来说在江南水乡中,算上半个“穷山恶水”,但不出刁民,至少我不是刁民,现在铁山人不是刁民。

老谢用老烟斗戳了戳永丰,永丰醒来看着老谢,假装没有睡着,点了点头。

老谢继续说东说西,天上的云也在继续飘,很轻很轻,给人的感觉如同“失重”一般,只有十岁大的陈永丰并不知道“失重”是什么意思,更没有体验过“失重”感觉,看着云朵,他觉得有时候离大地很近,有时候又很遥远。

铁山,四周都是山,南面的紫草山、北面的铁山岭、东面的封禁山、西面小山留了一个出口,这出口既是人的出山的通道,也是母亲河的流出口,先人给这个“口”,起名叫做“水口关”

紫草山下有一个庙,庙居岩石内,背西而凿,上庙供奉西天如来、东海观音、十八罗汉、四大天王等一众知名佛神,下庙供奉本地神仙“江公元帅”和他的儿子“江公太子”,连接上庙和下庙的是一个天然的钟乳石通道,通道内常年阴暗潮湿,蝙蝠四起,通道的上下连接处小,中部大,中部有一块天然的实心钟乳石,形状如一口大钟。老谢的故事从这开始讲起。

西岩庙的钟乳石大钟,是不是实心的,其实没有人真正地去探测过,即便是用石头敲打过,也不一定能听得出来是否是空心的。

出了庙,走三五公里就下了山,山下的母亲河叫做碧溪河,河上有座桥,叫做洪水桥,老谢说现在叫的不对,应该叫“红水桥”,因为这座桥底下的河水曾经被血染红过,正因为有血染红,才起名“红水桥”。洪水桥南连庙,北连着铁山岭,岭顶有一座马石像,前双腿高高跃起朝天,相反,马头却回看山下,人称之石为“上天马”。

老谢:从前——具体是什么朝代,就说不清楚了,有老人跟我说是发生在唐朝,有老人说明朝,其实我连唐朝和明朝是什么也不知道,我就读了一年“先生”的书,还是蹭的地主家的教书先生。那个时候我爹给地主家做工,老地主让我陪他小孩读了一年书,可能有讲过有一些朝代,但是我记不得了,反正这个故事,发生在从前。

老谢好像想起了父亲,想起了童年,看看了永丰,猛吸了一口黄烟,接着讲。

老谢:丰子,你看对面的西岩庙,我告诉你,岩洞里的钟乳钟,压着一个大肚堂客,肚子里面怀了一个天子。

永丰突然听得来劲了,坐起来,期待地朝着老谢看去,急问“什么天子”。

老谢:那个大肚堂客本来是皇宫里的妃子,因为后宫的你争我斗,犯了错误,被逐出宫,但是出宫的时候还不知道自己大肚子了,皇帝也不知道,所以她就挺住大肚子逃到了我们这,借住在庙里。

老谢是一个单身汉,听说年轻的时候跟一个山东的女子好过,但是后面那个女的回城了,就分手了,后面也没有娶成,但是对女人十月怀胎的事情却很了解,后面陆陆续续讲了不少关于堂客们生娃的野故事。

老谢:没过几年,皇帝生病死了,当朝大将军自己想当皇帝,于是把皇帝所有的小孩全部抓了起来,但是卜卦的告诉大将军,皇帝还有一个儿子在南方,那个才是真正的天子,如果大将军想当皇帝,必须把他除了,才无后患。大将军在南方大肆搜索,终于在铁山找到了这个落难妃子,如卦师所说的,小天子已经六岁了,大将军决定一不做二不休,黄袍加身迫不及待,派出士兵来铁山,以除后患。此时,天庭知道了这件事,决心保护好这位真命天子,命令太白金星前往凡间,营救天子,但是太白金星头一天喝的酒太多了,只吩咐了一匹天马,来铁山搭救天子回天庭。在天马赶来铁山的路上,大将军的士兵抢先一步到了铁山,看到山坡上有一个小孩,躺在大石头上,一会儿“大”字形躺着,看上去像一个“天”字,一会儿侧着身,看上去像一个“子”字,带头士兵觉得小孩年纪与卦师说的天子年龄相仿,恰好摆出“天子”姿势,宁可错杀也不放过。随后,再上西岩庙,庙里的主持猜到来人目的,于是让落难妃子,躲进了大铜钟内。士兵在寺庙搜寻了一番,没有找到天子,一把火把寺庙给点了。天马来晚了,止步于铁山岭,看着西岩庙熊熊大火,天子的血水顺着山泉小溪,流到了碧溪河,整条大河被染的通红,知晓天子死了,玉帝大怒便将正准备回天庭复命的天马化为石像,留在人间,大铜钟内的妃子也在没有出来……”

老谢:这就是为什么铁山岭上有一匹上天马的石像,洪水桥为什么叫做红水桥。

老谢唉声叹气,说可惜了这位天子,也可怜了这位妃子,又说都怪这可恶的太白金星,喝什么酒,喝酒误事啊。

永丰津津有味地听着这个传说,一点也不质疑故事的真实性,完全认为这个就是铁山的历史,毕竟放牛时候既去看过天马石像,正月头又去西岩庙上过香,亲眼所见钟乳石钟之大,好几个自己也环抱不过来,洪水桥天天牵着牛走,人证老谢,物证硕大无比,一一俱在,万万分是真的。

永丰头带着破草帽,看着云,回味着刚才的故事,一会儿“大”字形躺着,看上去像一个“天”字,一会儿侧着身,看上去像一个“子”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