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外暴雨连绵。
破旧的茅草屋内,陈设简陋,只有一张破旧的木桌和几把残缺不全的椅子。木桌上摆放着一盏摇曳的油灯,发出微弱而温暖的光芒。屋角堆放着一些杂物,散发出一种难以名状的杂乱感。
“呼”,任飞猛的从床上惊醒,眼中闪烁着惊恐与迷茫,额头上布满了细密的汗珠,脸色苍白如纸,大口喘着粗气。
他紧紧地抓住床沿,试图从那份惊恐中挣脱出来。
感受到手中稻草粗糙的触感,他的眼神开始逐渐聚焦,意识也开始慢慢回归。
“又做噩梦了!怎么就穿越了呢?虽然被车撞了,但我觉得我还能抢救一下啊!”心中一阵吐槽,任飞早就接受了现实。
他缓缓地从床上爬起,用手撑着床沿,小心翼翼地站起来,双脚似乎还有些发软。
“风寒害死人啊!”感受着略显虚弱的身体和空荡荡的肚子,任飞回忆着原主留下的信息。
原主叫任二狗,十七岁,岳林县山前里人,十二岁时父母双亡,由任氏宗族抚养至十六岁,当然,祖传的二十亩田也就归为了族产。有活时在附近打短工,没活时进山摘果、下河摸鱼,勉强维持生计。七日前因感风寒而死,正好让任飞接了手,他也因此熬了七天才将将好。
扫了一眼屋子,不知传了几代人的床和桌椅,被烟熏得漆黑的土灶一座,缺了角的水缸一口,布满了厚厚焦垢的铁锅,缺口的瓷碗,木制的瓢和勺子,粟米半袋,秸秆、柴各一堆,锄头、镰刀、柴刀各一把,一百六十五文钱,有零有整,这就是原主的全部家当了。
“哎,穷啊!”叹息一声,任飞熟练地抄起一碗粟米,然后又顿了许久,将碗里的粟米倒了回去,只留下薄薄一层碗底,倒入锅中,加入水,点起火,煮起饭,不,粥来。
“咱毕竟也是曾经体验过乡村生活的人啊。就是这生活条件,农村五保户也不如啊!”任飞看着手中碗里的薄粥,心中思虑着接下来该怎么在这个异世养活自己。
门外的雨声渐渐消失不见,忙了许久的任飞喘着粗气,看着整理干净的屋子,露出了满意的神情。
“砰、砰、砰!”
“砰、砰、砰!”
平静的氛围突然被打破,任飞猛的一惊,大喝一声,“谁啊!敲这么重!房子都快被震塌了!”
许是感觉到自己敲门的力气大了点,门外的人不好意思的停了手,嗓门却比敲门声更大。
“二狗,二狗,我是大牛,快开门!”
大牛?隔壁家的大牛?经常照顾原主的大牛?任飞脑海中浮现一道壮硕的身影,同时手上的速度也不慢,拿下门栓,打开了房门。
“大牛哥,是你啊!什么事啊,这么急!”
映入眼帘的是一个身材魁梧,肌肉结实的汉子,脸庞黝黑而粗糙,一看就是干农活的好手,也不知道在这个物资匮乏的农村是怎么长这么壮的。再看看自己,虽不算细胳膊细腿,但站在他身旁也显得身板单薄。
“身体好些了吧,二狗。来活了,是大活!带上镰刀和草帽,赶紧走,到那边再说,不然来不及了!”
大牛也不详说,待任飞拿起镰刀和草帽后,就急急忙忙拉着他往外面走去。
任飞躲闪不及,被带的直往前走,本想说房门还没锁,但细想一下,屋里除了那半袋粟米,也没啥值钱的,况且周围的邻居都是知根知底的,也就没反抗,跟着大牛后面一路暴走。
走了大概两里路,用时半柱香都不到,走到一处院子大门前,大牛停住了脚步,任飞也立在后面,缓缓喘着气。
“还是虚啊!才走了这点路,就不行了,早上吃的都快消化光了!”
大门很阔气,门扇由厚重的红木制成,雕刻着精美的图案,两侧的石狮威武雄壮,门楣上挂着一块匾额,上书“任府”,字迹工整,字体古朴,一看就知道是大家写就。
“莫非是族长任书清家?”任飞微微打量,细细思索。
任书清,任氏宗族族长,山前里里长兼山前里首富。家有良田千亩,金银财宝无数。
“良田千亩,良田千亩。不知背后是多少强取豪夺和家破人亡!”任飞不来由的一阵恨意涌上心头。
原主父母因瘟疫而死,留有二十亩良田,虽比上不足,但比下有余,也可支撑原主安稳长大,可任书清却打着抚养族内孤儿的名义,强行将原主父母留下的田亩充作族产。
说是族产,其实就是任书清的个人私产。
原主亲戚碍于任书清的威势,也都敢怒不敢言,只能私底下对原主多有照顾。
门前已经稀稀落落聚集了一些人,都在等着什么。
“二狗,二狗?”大牛一阵呼喊,扰乱了任飞的思绪,“族长家麦子长成了,最近阴雨天气多,他家田多,人手不够,就喊了俺们里的汉子来帮忙。管事的说了,一分田两文钱,每天还有两个白面大饼!”
说到白面大饼,大牛不由咽了咽口水,“俺寻思你受风寒在家歇了有些日子了,家里肯定饥荒的很,就喊上你了。”
“大牛哥,谢谢了!”
“都是一个祖宗,谢啥谢。再说俺小时候吃的多,多亏俺叔俺婶在世的时候借粮给俺家,才活的下来。俺照顾你应该的!”大牛憨厚的笑着,蒲扇大小的手拍在任飞的肩上,让任飞一阵龇牙咧嘴。
门口的人慢慢多了起来,身着各式短衬麻衣的汉子们三三两两聚在一起,放肆地交流着互相的所见所闻,场面何等的热闹!
不多时,侧门打开了,一个身着锦袍、八字胡的男子踱步走了出来,身后跟着一个黑色劲袍短打的壮硕汉子和两个青色长袍的账房先生,还有五个小厮。
“是王管家!”
“管事的出来了,大伙快过来!”
“俺不是跟你们吹牛,王管家可是我婆娘的三爷爷的二外甥的侄女家的邻居家的女婿,俺和他说过话!”
看见主事的出来了,一群人围到门前,熙熙攘攘,说话声此起彼伏,直叫王管家眉头紧皱。
他看了一眼背后的壮硕男子,男子点了点头,立马会意,走上前去,大声吼道:“肃静!”
声音之大,震耳欲聋,竟以一人之声压倒数十人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