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胖子

随着工厂午休的钟声响起，工人们纷纷涌向食堂，只有少数家离得近的员工骑着自行车回家。

胖子带着一脸郁闷，步履沉重地走向大门。

大门处，周阳正与门卫大爷闲聊，眼神时不时地投向出厂的人群，一见胖子的身影，他便跟大爷告别，带着胖子走出了大门。

“胖子，中午想吃点什么？”周阳的声音中带着一丝轻松。

“随便。”胖子心不在焉地回应。

“行，那咱们就随便吃点。”

周阳在前面领路，胖子好像一个受气的小媳妇，默默跟在后面。

来到了一家饭店的门口，周阳直接进去了。

胖子停下脚步，看看饭店阔气的门脸，他心中忐忑不安，这么大的饭店要花多少钱啊，这一刻他想直接跑路，可从小到大一直活在周阳的淫威下，胖子早就失去了反抗的勇气，只能硬着头皮，希望周阳不会点太多贵的菜。

饭店内部弥漫着浓浓的油烟味和热气，阳光照进来，明亮而温暖。

木质的桌椅板凳摆放整齐，桌上铺着花纹简单的塑料桌布，显得非常干净，洁白的墙面上挂着一些山水画和书法，勾勒出一种古朴的气氛。

服务员穿着传统的中式工作服，忙碌地来回穿梭于各个餐桌之间，手持记账本和点菜单，面带微笑地为客人提供服务。

厨房里传来滋滋作响的炒菜声和煮面声，散发出诱人的香气，让人垂涎欲滴。

饭馆里的客人各自坐在桌旁，有的是一家人围坐在一起共进午餐，有的是情侣对坐窃窃私语，有的是朋友相聚喝酒畅谈。他们话声喧哗，笑语盈盈，充满着生活的热闹和喜悦。

周阳选了一个靠窗的位置坐下，胖子则有些局促不安地坐在对面。

服务员走过来，脸上带着微笑，将菜单放在他们两个面前，亲切地询问。

“两位大兄弟吃点啥啊？”

周阳看着菜单，点了两个硬菜，接着跟胖子比划了一个喝酒的动作。

“整点？”

胖子连忙摇摇头，想着能省点是点。

“下午还要回工厂工作，不能喝酒。”

“那可惜，就来这些吧姐。”

“好嘞，你们先等着，一会就好。”

看着服务员离开，周阳笑着对胖子说。

“还是私营的饭店好，我们总去那个饭店，服务员总是一副谁都欠她八百吊钱一样，看看这家多热情，这就是私营和国营的最大不同。”

胖子并不认同，私营的怎么能跟国营的比呢，一个地上，一个天上。

但是他不敢反驳周阳的话。

“对了，你最近的工作怎么样，干得还顺心吗？”

周阳问道。

“还行，师傅对我非常好，其他的工友人也不错。”

周阳没戳破他的谎言，上午在工厂他就打听到胖子这段时间的遭遇了，他那师傅脾气在厂里出了名的不好，而且以胖子内向木讷的性格，跟工厂的其他人处得也不怎么样。

“你干得好就行。”

周阳通过回忆开始聊一些两人以前的趣事，可是这些对胖子来说都是不堪回首的往事，他如坐针毡，心里忐忑不安，非常担心这些回忆是周阳要狠狠宰他一刀的前奏。

看着胖子低着头，肩膀有些抖动，看起来聊一些往事果然有用，这不是已经感动了吗。

还想在聊会的时候，服务员端上了菜，周阳这才住口，招呼胖子吃饭。

胖子松了口气感谢服务员过来救场。

周阳点了两个菜，酸菜炖猪肉和地三鲜。

菜做得不错，酸菜炖猪肉酸爽可口，肉质鲜嫩，香味扑鼻，地三鲜口感爽脆，味道鲜美，这是他最喜欢的两道家常菜，也是东北比较有特色的代表菜。

周阳没光顾着自己吃，他还不断为胖子夹菜，胖子心里打鼓得更厉害了，这些可口的饭菜在他嘴里也有些食不知味。

碗里的菜已经摞起来了，胖子实在受不了了，反正伸头是一刀缩头也是一刀，大不了兜里的五块钱都给他。

“周阳，你有什么事就直说吧，我这还在试用期兜里也没什么钱。”

“哈哈，胖子你说什么呢，你该不会以为我请你吃饭是想管你要钱吧。”

“难道不是吗？”

“当然不是。”

胖子松了口气，但周阳接下来的话顿时让他暴跳如雷。

“我想要回工作名额。”

胖子噌地一下站了起来，连带着后面的长条板凳都被带倒了。

他面红耳赤地说道。

“不可能。”

周围吃饭的人目光都向这里投来，周阳没有想到胖子会有这么大的反应，连忙说。

“你激动啥，先坐下，周围人都看着你呢。”

胖子也感觉到周围一个个看些的目光，他把凳子拿起来，默默地坐下。

“我要工作。”

“我知道你想要工作，但这名额对我也很重要，我不会白让你让出来的，我给你八百，这两个月试用期的工资我也按正式工的给你。”

“我要工作。”

胖子嘴里面就嘟囔着一句话。

“工作咱们可以再找吗，现在经济改革，很多的私营企业都出现了，这个社会有很多的工作岗位，你看看周围，以前还没有私营饭馆呢，大家都去国营饭馆，可现在阳城已经开了好几家私营饭店了，你看他们的生意多好，我给你这几百块钱你都能开一家自己的店了，自己当老板多爽。”

“不，我要工作。”胖子还是那个态度。

看着这块滚刀肉，周阳无名火起，开始威胁。

“我已经跟家里保证过，马上就会把这个名额买回来，这钱还是我手下的那些兄弟们一起凑的，如果这个名额我拿不回来，我可不保证我那些兄弟们会干出什么事了，他们是什么样的人你应该了解。”

胖子沉默了，良久，抬起头来，他的眼睛里泪珠在打转。

“我得回去工作了。”

他起来直接走了。

周阳看胖子这样，怒气一下子没了，自己好像是做了件错事，大概是受以前记忆的影响，他这事办得有些莽撞了。

看来事情要从其他方面解决了，单纯的金钱威胁已经没用了。

究竟怎么办，周阳一时也想不到两全其美的方法，其实这个时候有很多更好的地方，可是对方偏要一棵树上吊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