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何国舅贪心终丧命,董刺使豪横入京都

何进听说皇帝已经驾崩,大吃了一惊,急急问道:“潘隐,此话当真?”

潘隐喘了口粗气,斩钉截铁地说道:“陛下确实驾崩了!一位小太监冒死跑来报的信!十分可靠!”

“大将军,事已至此,当断不断,反受其乱!当务之急是咱们带兵杀进皇宫,砍了刘协和那帮阉人,扶太子即位!”袁绍说道。

“本初这话说得对,先扶太子登基,然后再扫除王美人和董太后余孽!”曹操也说道。

何进不再迟疑,带领五千御林军火速开到宫中,却不见何皇后。派兵士四下寻找,在一座偏僻的宫殿找到了何皇后,地上血淋淋滚着张让和曹节的人头。她居中而坐,手里托着个小红匣子,蹇硕等八名太监跪在脚下。看见何进进来,蹇硕磕头如同捣蒜:“大将军,用宫女迷惑陛下的是曹节,蛊惑陛下废长立幼的也是张让和董太后,可不关我们的事啊!我八人对娘娘可是忠心耿耿啊,请娘娘和大将军开恩!”

“请大将军开恩!”咚咚咚,磕头之声此起彼伏。

何皇后对着何进说道:“兄长,确实与他们无关!看在他们献不死丹有功,又杀了张让和曹节的份上,就绕他们一条狗命吧!”

“噢?娘娘已经得到了不死丹?”何进大喜!

“是啊,可惜只有一颗!”

“怎么才一颗?”何进问道。

“禀告大将军,陛下多疑,将不死丹一分为三,董太后处放一颗,陛下自己带着一颗,王美……啊不……是王贱人那还放着一颗!陛下这一颗由张曹二人掌管!王贱人和董太后对曹节和张让最好,对我们则有些冷淡!这二人仗着太后和王贱人撑腰,不把我们放在眼里……那日陛下正在与几位宫女欢愉,突然全身抽搐,曹节和张让叫我们守候陛下,他们去取不死丹,可……可他们刚走,皇后……皇后就带着人到了,所以……所以……陛下没来得及服用不死丹,就驾崩了!”蹇硕结巴地阐述着经过。

“所以你们就顺坡下驴,临时反水,杀了曹张二人来迷惑皇后,是吗?”何进责问道!

“不不不,大将军,我们向来对他们二人不满,只是屈于淫威之下,不得不忍辱偷生啊!只要大将军饶我们不死,我们肝脑涂地,万死不辞啊!”又是一顿磕头声传来。

何进厌恶地看着这八个人,又看了看何皇后,何皇后这才说道:“过去的事就算了!以后你们听话就行!大将军,就放过他们吧!”

何进知道这八人虽不像张让和曹节那么坏,可也不是省油的灯!他带兵在外的两年,灵帝整日周旋于王美人与众宫女之间,不离后宫,日日寻欢取乐!这十个太监便蒙蔽天听、狐假虎威,不断铲除异己、培植势力,致使朝政昏乱,若不是皇后带人前来,焉知后果如何?可皇后的面子也不能驳,她既然发话了,只能先饶了他们,再从长计议!

“哼!”何进狠狠地瞪了他们一眼,才对何皇后说道:“皇后,当务之急,须太子早登帝位!何皇后点了点头,捧着那宝贵的红匣子回后宫去了。

何进一面严令众人封锁灵帝驾崩的消息,一面吩咐用准备好的灵柩草草装殓了灵帝,又火速传下圣旨让文武大臣进宫议事。灵帝长期不上朝,各位大臣不知出了什么事,匆匆忙忙进宫,等看到灵帝的灵柩牌位,才稀稀拉拉哭成了一大片!何进请出何皇后和太子刘辩,在灵帝的灵柩前,刘辩由何进等七手八脚的一阵捯饬,就在灵帝死的当天,稀里糊涂便做了皇帝,这便是汉少帝,何进奏请何皇后垂帘听政,成为皇太后。

何太后对董太后和王美人恨之入骨,做事也当真雷厉风行!将何进叫到僻静处当即吩咐道:“大将军,本后命你火速派人秘密处死董太后和王美人,取回不死丹!不得有误!

何进领兵用毒酒毒死了王美人,遍寻寝宫,却找不见刘协和不死丹!何进知道刘协最受董太后喜爱,赶紧带了人趁着夜色直奔董太后宫中,却也不见董太后和刘协!何进大吃一惊,把董太后宫中的宫女太监挨个狠狠拷打了一遍,才从一个小太监口中得知董太后带着刘协和几名亲信刚刚逃出了皇宫!何进不敢耽搁,赶紧派人出宫去追。约有二十里地,眼见前面几名仆人护着一辆马车正在疾行,何进带人拍马赶到。

“车内可是董太后?臣何进见驾!”

“吁!”车夫勒住了马,只听见车内一声厉喝:“何进!你来干什么?”确实是太后的声音,何进松了一口气。

“太后想到哪里去?”何进试探着问道。

“混账!哀家的行踪还需要向你汇报吗?”

“昨夜佛祖显灵……要……要太后和二皇子到城外佛寺上香为陛下祈福,愿陛下龙体早日康复!”车夫结结巴巴说道。一听这公鸭嗓子,便知道是太后的贴身太监乔装而成。

“哼!陛下已经驾崩,何来早日康复?”何进步步紧逼。

“我……我们并不知道陛下已经驾崩!”车夫的汗珠淌了下来。

“哼哼!陛下即便没有驾崩,也有不死丹,用得着到佛像前祈福吗?还这么偷偷摸摸的?分明撒谎!”

“大胆!好你个何进,就这样和哀家讲话吗?”董太后怒斥道。

“老狗!事到如今,你还敢摆谱?快交出二皇子和不死丹,否则,要了你的老命!”何进骂道!

董太后一挑帘,从车内探出头来,怒道:“哀家不知道什么不死丹!”

“搜!”何进一声令下,几名武士上前,将几名仆人打翻在地,又将董太后和刘协从车里拖了出来,也不讲什么地位尊卑、男女有别,在各人身上、车上仔细搜查了几遍,竟然一无所获!

何进沉思了片刻,心想董太后和王美人的两粒不死丹定会交给他们的希望——刘协保管,刘协毕竟年幼,抓回去慢慢再套话不迟!主意拿定,钢刀一挥,董太后倒在了血泊中。

何太后听何进禀报完之后,问道:大将军看该怎么办?”

“以臣之见,可封刘协为王,留在宫中,慢慢套出不死丹的下落。”

何太后便下诏封刘协为“陈留王”,留在长乐宫中嘉德殿不得外出,由蹇硕等八名太监负责看守,以“将功赎罪”,又私下叫少帝多多亲近陈留王,套出两粒不死丹的下落。

少帝毕竟年幼,又没什么城府,一则母命难违,另一则与陈留王从小兄弟感情颇好,所以常到陈留王处闲玩。陈留王却从小机敏过人,更兼突遭大难,倍加谨言慎行。

且说这一天,少帝在陈留王处逗留了许久方才离去,陈留王颓然坐着默默垂泪,蹇硕问道:“殿下身体不适吗?”

陈留王一言不发,只是哭个不停。

“殿下有心事,只管告诉我们,董太后和王娘娘对我们照顾有加,我们并没忘了!”太监赵忠说道。

“可你们还不是帮着那毒妇来监视我?”陈留王止住悲声,恨恨说道。

“殿下,我们商议了几次,这何氏兄妹连董太后和王娘娘都敢杀,何况我们这几个贱奴?俗话说先下手为强,后下手遭殃,不如想办法杀了他们兄妹,让殿下即位!”太监郭胜说道。

陈留王半信半疑地说道:“真能这样,我必不忘各位大恩!”

蹇硕沉思了一会,一字一字地说道:“我看这何氏兄妹对不死丹非常上心,殿下,这不死丹可在你的身上?”

“我哪有不死丹,也从没听过这是什么东西!你们还说不是在监视我?”陈留王警觉了起来。

蹇硕忙道:“不不不,奴婢的意思是不论殿下有没有不死丹,咱们就让人告诉他们兄妹确有此物,把他们诓到这里来,一并砍了!然后大事可成!”

郭胜反驳道:“不不不,一起诓来风险太大!何太后一介女流,不足为虑,只有何进手握兵权,必须率先除掉!”

众人鼓掌称善,一天夜晚,蹇硕便命太监郭胜偷偷去见何进,何进不屑地问:“何事禀报呀?”

“请大将军屏退左右!”

“你们退下……还挺神秘!有什么说吧!”

郭胜靠近了几步低声说道:“大将军,陈留王确有不死丹!”

“真的?”何进一下子弹了起来!

“真的,可陈留王说倘若把不死丹献给太后,他必小命不保,而且大将军也没多少好处!所以,他想把不死丹秘密献给您,只希望您在太后和陛下面前美言几句,放他出京,寻个小地方安度余生!”郭胜一板一眼说道。

何进俩眼冒光,飞速地思索了片刻,说道:“陈留王何时交出不死丹?”

“若大将军得便,奴婢这就领您去!只是人多嘴杂,不宜多带人”郭胜说道。

何进犹豫了一下,当即带了两名随从跟着郭胜奔长乐宫而来。刚走到嘉德殿门口的回廊拐角,突然杀出二三十刀斧手,两名随从没来得及拔剑,就被砍倒在地!何进大惊失色:“你们想要造反吗?”

“哼!就凭你,也配吃不死丹吗?”蹇硕轻蔑地说道。

“原来是你……”剩下的话还在嘴里没吐出来,何进就已人头落地!蹇硕等八人依样照葫芦画瓢,故技重施诓来何太后,这何氏兄妹便一起做了刀下之鬼!蹇硕等八人见大功告成,便开始秘密联络朝中大臣,想要废掉少帝,拥戴刘协上位,可找遍了长乐宫,却不见刘协踪迹!把人赶忙点了一队人马去找少帝去了……

且说何进府中,袁绍、曹操等一班军官有军务急需回禀,整整一天不知大将军人在何处,早已焦急万分。曹操说道:“本初,昨日有探马回报,西凉刺史董卓不知何故率领所部人马二十万杀奔京城而来!”

“竟有此事?这董卓是想造反吗?破黄金军时寸功未立,却因为贿赂十常侍做了高官,现在没有圣旨竟敢擅自带兵攻打京都?孟德,你看该怎么办?”袁绍问道。

“以我之见,咱们……”曹操话还没说完,突然听到一人大声说道:“本初、孟德,大事不好!大事不好了!”

一听就知道是潘隐的声音,袁绍不悦道:“潘大人,你也是朝中大臣,怎么没一点稳当劲呢?总是大呼小叫的!”

“本初,你说得轻巧,这消息你听了你也稳当不了啊!大将军昨夜在长乐宫,被蹇硕一干阉人给害了!”

“胡说!大将军去长乐宫作甚?”曹操喝道。

“千真万确!原因我哪里知晓?”潘隐很委屈说道。

曹操道:“本初,潘司马虽然脾气有些急躁,却从不说谎!这蹇硕等人本就对太后和大将军心怀不满……我们速速点兵,擒拿这些阉党,迟则有变啊!”

“对对对……孟德之言有理!”袁、曹二人点了五千御林军,直奔宫中。蹇硕等人正在宫中四下寻找少帝和陈留王下落,堪堪与御林军碰了个正着,一阵火拼,这一班阉党就被铲除殆尽,一时间宫中杀声震天、血流成河。曹操和袁绍带人四处寻找少帝和陈留王,曹操奔太后寝宫,袁绍奔皇帝寝宫,整整半日,也是一无所获!

这下麻烦大了!太后死了、大将军死了、皇帝失踪了、陈留王失踪了!大汉王朝突然出现了一个无人掌权的局面!难道赫赫大汉江山,就这样要完了吗?

整整三日,袁绍和曹操等人都在商议该怎么办,朝臣更是坐山观望、各执己见、莫衷一是!第四日天刚大亮,便有人来报:“报!城外董刺史传话进来,着百官午后城外接驾!”

袁绍疑惑道:“城外接驾?陛下都失踪三天了,接谁的驾?谁又下的旨呢?”

曹操道:“猜有何用?带着兵马一看便知!”

话说那日何进和何太后的死讯传到少帝耳中,自知性命不保,带着两名小太监乔装偷偷逃出了皇宫,隐藏在在护城河边的草丛里。看着一队队出城搜寻的人马,三人不敢作声,等人声远去,才顺着护城河向南摸去。行不多时,却听身后脚步匆匆,少帝等躲在草堆里等来人走近了一看,大吃一惊,竟然是陈留王刘协!一问才知道陈留王趁着大乱,也溜出了宫。陈留王隐去了和蹇硕等人的密谋,只说蹇硕等人杀了何进的事。少帝本无城府,也不疑心,如今龙游浅滩,四人相互搀扶,昼伏夜行,东躲西藏了三天。

这天天刚见亮,四人饥肠辘辘还在赶路,却见前头火光冲天,一彪人马疾驰而来!一名身材高大的武将勒马喝道:“站住!小孩,离城门还有多远?”

一个太监嗫嚅道:“还有……三……三四十里地!”

“嗯?你这声音……你是太监?”武将厉声问道。小太监扑通一声,吓得跪在了地上!

“说实话,不说实话,一刀宰了你!”武将边说边抽出了腰刀。

“混账!天子在此!谁敢放肆!”陈留王一声断喝!

武将吓了一跳:“天子?谁是天子?”

陈留王指着旁边的少年说道:“这便是当今大汉天子汉少帝!还不下马参拜?”

武将犹豫了一阵,圈马向队伍后方驰去,过不多时又驰了回来。身后却多了一匹火红赤兔马,马鞍桥端坐一名胖大的将官,头戴金盔,身披金甲,满脸疙瘩肉,手执马鞭。来到四人面前,在两名兵士的搀扶下艰难地从马上下来,走近了问道:“谁是天子?”

少帝战战兢兢道:“我……朕便是大汉天子!”

董卓不屑地问道:“有何凭证?”

“朕……朕有母后留下的不死丹!”少帝战战兢兢说道。

董卓身子突然一个趔趄,转了过来:“你说什么?不死丹?”

少帝说道:“正是!陛下驾崩后,张让和曹节被蹇硕等八人所杀,不死丹由这八人献给了母后,母后又交给了朕!”说完从怀里摸出一个小红匣子,打开匣盖,里面一枚红色丹药静静躺着。

董卓大喜,倒身下拜:“臣,西凉刺史董卓,奉太后遗诏,进京勤王护驾!刚才多有冒犯,还望恕罪!”

“什么?太后遗诏?”陈留王急切问道!

“是!何进谋害董太后,亏得太后有先见之明,提前让一名太监出城后即下了车,赶赴微臣处搬兵求救!臣得信后日夜兼程,总算来得及,找到了陛下和王爷!臣率兵来此,乃是奉了太后的口诏!望陛下明察!”董卓解释道。

少帝心知董家与何家素来不睦,这董卓又怎么能真心前来“勤王护驾”呢?可母后、国舅都已不在,自己没有依靠,如今只能虚与委蛇,保住性命要紧。当即说道:“董刺史,你勤王有功,朕回宫后必有重赏!”

董卓谢恩,当日便就地扎营,安排少帝沐浴更衣、饭食酒肉。军帐内,董卓来回踱步,正在胡思乱想,谋士李儒入账说道:“主公还未就寝?”

董卓道:“太后在时,有意废少帝立陈留王,今日一见,我看陈留王颇有帝王之气,你看……”

李儒道:“主公言之有理!我们长期在外带兵,保住官位也凭借贿赂十常侍,在朝中并没有什么根基。如今我们大举进京,最重要的便是立威!明日护送陛下进宫,主公还需耍些手段啊!”董卓点头称是!

第二天一早,董卓便派下二十名特使直入洛阳各大朝臣府邸传话,要求朝臣在城外接驾。这便是以往的经过。

午后,司徒王允、太尉杨彪、左军校尉淳于琼、右军校尉赵萌、后军校尉鲍信、中军校尉袁绍、典军校尉曹操等一干大臣在城外候驾,眼见得尘土冲天,军士兵将不计其数,乌央乌央开来,前头一杆大旗,上书“西凉刺史董”,旗下端坐着胖大的董卓,董卓身后一队甲士簇拥着一辆兵车,上面坐着汉少帝。一行人缓缓向这边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