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我在古代敛财(十)

卫氏邬堡。

城墙上的戍卫们,隔着老远,就看到了漫天的黄沙,还听到了越来越近的马蹄声。

“骑兵?有敌袭?”

“你小子脑袋是不是灌浆糊了?这里是卫氏邬堡,青天白日的,哪里来的敌袭?”

“……应该是大郎回来了!”

戍卫们议论纷纷,猜测不已。

片刻后,骑兵马队已经杀到了近前。

黄沙褪去,露出了真容。

“还真是大郎!”

“快!快开城门!”

守城的戍卫,基本上都是卫家的部曲,是跟随雷国公南征北战的老人儿。

卫大郎作为雷国公的嫡长子,十二岁起就跟着亲爹一起征战。

这些从战场上退下来的老兵,自然认得自家的少郎君。

他们吆喝的吆喝,开城门的开城门。

还有领队的小头目们,纷纷跑下城楼迎接。

不多时,城门大开,卫大郎一行人便进了邬堡。

卫家的家人,已经搬到了邬堡里。

还有曾经的邻居,投靠的佃农,也都在邬堡里安家。

穿过一排排的房舍,就是一片耕田。

再穿过耕田,才是卫家邬堡的核心位置。

一层层的院落,亭台楼阁,雕梁画栋。

虽然比不得京城的园林气派、豪奢,但在雷县,绝对是头一份儿。

至少雷国公的母亲,卫家的太夫人就非常满意。

卫大郎此次回乡,就是为了接祖母、母亲等家眷入京。

为了确保家人的安全、健康等,卫大郎还特意花重金从太医署请了个太医。

没办法,祖母上了年纪,年轻时又因为守寡养孩子吃了太多的苦,身子伤了元气。

如今富贵了,要阖家迁到京城,从雷县到京城,也有一千多里。

出门在外,诸多不便,马车颠簸,风餐露宿,年轻人也就罢了,似卫家祖母这样的老太太,可就未必能撑得住。

卫大郎年纪不大,却因为从小就在战场上拼搏,最是谨慎、周到。

他这路上所能遇到的问题,全都想到了。

万事俱备,这才回来接人。

“……去京城?”

卫家太夫人是个头发花白的老妇人。

穿着簇新的锦缎襦裙,头上簪满了赤金镶宝的首饰。

她的脸上已经有了岁月的沟壑,还有种穷人乍富的得意与不安。

她既想显摆自己的富贵,可又自卑于曾经的过往。

这会儿,听到几年不见的大孙子,开口就要接她去京城,太夫人的第一个反应不是高兴,而是犹豫——

“大郎啊,其实阿婆在老家挺好的!”

太夫人有些矛盾。

她也想去京城,见识那天子脚下、首善之地的富贵与繁华。

她还想跟儿子、孙子团聚。

尤其是她最出色的大儿子,一走就是十几年,期间就回来了两趟。

一次是回来成亲,住了三天就走了。

第二次则是打仗路过,连家门都没进,就在门外看了看老娘和妻儿。

随后,就再也没有回来过。

就连几年前,儿子要让大孙子从军,也是派了心腹之人把大孙子接走,他自己连个面儿都没露。

十几年、近二十年的分离啊,太夫人几乎都要忘了长子的模样。

对于这个给她带来荣耀、带来富贵的大儿子,太夫人更是无比想念。

儿子不在家的时候,她总想着:等打完了仗,我儿就回来了,我们母子两个就能团聚了。

现在,新朝建立了,仗基本上都打完了。

儿子却回不来了。

不是不想回,而是在京城,他们有了国公府,可以安家立命。

京城啊!

太夫人梦里都不敢想的地方。

如今,他们就要去那里了?

太夫人起初是兴奋的,是欢喜的,但随后听到儿媳妇说,京城遍地都是贵人。

而那些贵人,眼睛都是长在头顶上的。

尤其是世家权贵们,他们连寒门出身的大官儿都瞧不上,就更不用说卫家这种田舍奴出身的武将了。

太夫人被儿媳妇说的胆怯了,犹豫了。

“大郎啊,阿婆老了,不想折腾了!”

“……其实在雷县挺好的,咱们家有这么大的邬堡,县令、乃至刺史都对咱家客客气气——”

太夫人小心翼翼的跟大孙子“讲道理”。

卫大郎可不是头脑简单、四肢发达的武夫,他虽然十二岁就从军,在军营里摸爬滚打了五年,却一直都找机会的努力读书。

最关键的是,他聪慧,他机敏啊。

只看祖母为难的模样,只听她犹豫的说辞,卫大郎就明白太夫人的意思——宁为鸡头、不为凤尾。

在雷县,卫家就是第一家族,太夫人就是最尊贵的老太太,谁都要哄着、敬着、吹捧着。

可若是去了京城……呵呵,不被人笑话都是万幸。

就是卫大郎,在京城的时候,都有些不自在。

有些人啊,简直就是把嫌弃、把轻蔑摆在了脸上。

也有一些“高贵”的世家子,表面温润尔雅、礼贤下士,但跟他们相处起来,就是能够感受到那种隐隐的、来自于出身的冷漠与蔑视。

所幸卫大郎是从战场上厮杀下来的,心性极其坚韧,不会轻易被影响,继而自卑、自我唾弃。

他心理强大,可家里的妇孺……

“阿婆,这事儿先不急。”

不能急于求成,还是慢慢来吧。

家人肯定要接过去的。

就算阿婆不去,母亲、弟妹等也要去。

再者,卫家邬堡的事儿,也需要安排妥当。

卫大郎给自己三个月的时间,来处理老家的诸多事宜。

今天才刚回来,无需太过急切。

……

从太夫人的慈恩堂出来,卫大郎又去了中轴线的主院,这里名义上是雷国公夫妇的居所。

但因为雷国公常年不在,只有卫家大夫人,也就是卫大郎的亲娘住在这里。

“阿母!”

卫大郎躬身行礼。

大夫人看到自己的长子,又是欢喜又是心疼。

她的大郎啊,才十二岁就离了家,一走就是五年。

五年啊,她这个当娘的时时惦记、日日担忧,怕他会有个意外。

战场上,刀剑无眼,可不会因为大郎是大将军的儿子就能够万事大吉。

等啊等、盼啊盼,终于把儿子盼回来了。

大夫人抱住儿子就是一通哭。

卫大郎心里也是酸酸的,不过,他到底是成年人了,又在战场拼杀多年,自是不会在目前面前露出小儿之态。

伸出手,轻轻拍了拍母亲的背,“阿母,放心,我回来了!过些日子,我就接您去京城。”

大夫人对于京城,倒没有那么的畏惧。

她的丈夫、她的儿子都在京城,那么,她的家就在那里。

不过,对于婆婆,大夫人还是非常了解的。

到底做了近二十年的婆媳,早些年,更是婆媳两个相依为命。

这对婆媳,相互熟悉,相互了解。

“去京城,是好事!不过,你阿婆——”估计不愿意去。

“阿母,我知道!无妨,慢慢来!”

“……对了,大郎,上次你写信说,请人帮你取了个名字?取了何名?”

大夫人见儿子颇有成算,也就没有继续纠缠,而是开始关心儿子的其他事宜。

卫大郎:……这件事,能不提吗?

虽然没有证据,但卫大郎就是觉得,在“取名”这件事上,自己被冒犯了。

“还没有!”

卫大郎将这件事,含糊了过去,“阿母,我还要去拜望族中的长辈。”

卫家邬堡,祖坟,祠堂等事宜,都需要卫大郎处理。

而后面几项,不是他一家的事儿,还需要跟族里协商。

“这是正事儿,你赶紧去!”

大夫人也没有读过什么书,却明白道理,她赶忙示意儿子去忙。

卫大郎果然去忙了,这一忙就是好几天。

这日,他又去了卫家庄。

他们这一支搬到了卫氏邬堡,但卫家的族长,以及其他族人还都留在卫家庄里。

“前面可是雷国公世子?”

卫大郎刚刚进入卫家庄,路过一座农家小院的时候,就听到了有人呼唤。

雷国公世子?

这个称谓若是在京城,再正常不过。

因为他就是雷国公府的世子,陛下亲自册封的。

但在卫家庄这个地方,相熟的人都会唤他“大侄子”、“大哥”、“大孙子”,不熟的则是会称呼一声“大郎”。

而这位女郎,却直呼自己的官方称谓——

卫大郎转过身,目光扫过那个十三四岁,容貌精致、气质高贵的少女。

他瞬间就猜到了对方的身份,“可是颜家女郎君?”

刚回到卫家庄,第一次去拜会族长,就从对方口中得知,他们卫家庄来了一家“贵人”。

兰陵颜氏,千年世家。

虽然只剩下了三个妇孺,可氏族就是氏族。

人家只凭一个姓氏,就能傲王侯。

听说刚来的时候,以县令为首的、县里有头有脸的人家,都跑来拜会!

卫家庄的村民都被惊呆了,卫家族长更是有种“贵人莅临”的荣耀。

可惜,颜家娘子太过刚烈,宁肯自己织布,也拒不接受城里贵人的“资助”。

那脾气,又臭又硬的,非常不给人面子,慢慢的,颜家的门庭又冷落下来。

不过,卫家庄的百姓们,对颜家还是十分客气的。

卫家族长,也依然把贵人在卫家庄借住当成一件值得夸耀的喜事。

刚一见到卫大郎,卫家族长就急切的显摆着。

是以,卫大郎知道颜家的存在,也知道颜家有位能干的女郎君,还知道她跟袁氏的合作。

以及那句已经名扬整个雷县的名句:“书非借不能读!”

龙岁岁:……略尴尬,略羞耻!这个梗,能快点儿过去吗?

“颜氏阿平,见过雷国公世子!“

“免礼!女郎君,可是有话要与某说?”

卫大郎缓步走到近前,客气的与龙岁岁寒暄。

龙岁岁:……啊啊啊,好帅!好鲜嫩可口啊,吸溜!

她的龙性,快要弹压不住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