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璟立在孟满愿床边，眼前是一双久看不厌越看越不禁赞叹“真漂亮啊”的白皙大长腿。孟满愿则半倚在床头，双手箍抱住一只枕头，她下身的睡裤已卷到大腿根，露出白到晃眼的腿子。
她眉头紧蹙着，澄净的眸子用力地盯住他，微微颤动的睫毛扑闪出满满的失落。
宁璟沉了沉心，小声问：“姨已经试过了吗？”
“嗯。”
“没有？”
“本来有的，我起床那一下……真的。”孟满愿垂下眼睑轻轻的说。
“真的。”她又重复了一句，然后接着说：“但我马上叫我妈来试，就没了，一下就没了，完全没有感觉。”
她耷拉着脑袋，反复说着。
宁璟晓得她没在说谎。
床上的女孩垂头片刻又抬起，指了指自己的双腿，咬牙道：“宁璟，你也帮我试试。再帮我试试，可以吗？”
宁璟点头说好，朝前靠了一步，举着手反问：“碰哪儿？”
“随便。”
“那我从上往下。”
孟满愿再不作声，只盯着宁璟的手。
宁璟心头微微叹气。
这看似旖旎的活儿一点也不美好，甚至颇为残忍。他甚至觉得自己这手现在就是一把刀子，即将在邻家姑娘心头剜肉，一下一下，好叫她的希望丧尽，彻底与这张床黏合在一起。
可他偏无法拒绝。
“我开始了。”他轻声道。
女孩没有回应。
宁璟俯身探出一根食指，指肚子覆上孟满愿的大腿表面，用力戳了一戳。指尖陷入肌肤，形成一道凹坑，抬起瞬间凹陷回弹，只留一道微红的印子。
这力气已不小，倘若有知觉，该喊声痛。
抬头看一眼女孩，她的目光微微闪烁，牙齿咬紧下唇，见少年望过来，她轻轻摇摇头。
宁璟收起手，向床尾挪开一步，类似的动作，这次是在膝盖上敲击。一下一下，“咚咚”的沉闷骨骼碰撞声音传了出来，像小鼓，叩在心头上。
他又去看孟满愿。
女孩沉默少顷后再次摇头，然后轻轻撇开了脸，视线投向窗外。
她的眼边已开始泛红，微张着嘴，喉咙上下动着，喘息也跟着加重，一股难言的低落情绪顷刻间弥漫开来，阻滞地卧室空气都有些焦灼粘稠。
宁璟吐一口浊气，再次向后移动一步，四指并掌，在孟满愿小腿胫骨上重重拍了几下。
这次他没有抬头，女孩也没有说话。
他低着头能清楚看见女孩身体的颤抖，继而听见耳畔传来急促的呼吸声、口水的吞咽声，在长长重重的吸气之后是一段接一段破碎而压抑的吐气，那牙齿摩擦咬合的音在安静的房间里显得格外尖锐刺耳……
宁璟的手都开始跟着微微颤抖了。
他甚至没法说什么安慰的话，一个常人去说任何好听话都显得矫揉造作，床上的人听多了只会徒增悲哀。
他决定把这事做到底，然后在她下次变小时，带她去更远的地方玩一玩——
这大抵是最好最好的安慰了。
也是他能继续下去的唯一勇气。
最后向床尾挪一步，他用一只手托起女孩的一只脚，另一手的指肚子在脚背上画几个圈圈，最后两指并拢，用力掐下去一把！
蓦的！
少女身体一顿！
她猛地转过来头来看着宁璟，用颤巍巍的声音说：“啊、啊！有……有！宁璟，有！！！”
宁璟也一惊，“脚上有？！”
“有……啊有有！！”
“是什么？我刚刚做了什么？”
“是……是，啊……你刚刚……”
她呼吸急促，面上也跟着涨红，嘴角控制不住的在扯着笑，手臂挥舞着想要说点什么，偏生嘴皮子一直打架，哆哆嗦嗦吐不出几个字来。
这一着急，眼泪忽然开始大颗大颗的顺着眼角滑落。
少女咬着牙没哭出声，只啜泣着，胸口快速而猛烈起伏，泪珠子却跟着动作决堤似得往外冒，被褥很快湿上一大片。
眼泪一下就模糊了视线。
她两只手来回擦泪，擦不干净，话也说不出口，干脆一把抓过宁璟的手拽到身边，一边把滚烫泪水掉在宁璟手心里一边拿手指在他手臂上使劲儿画线，最后捏着他的皮肉不撒手。
女孩的手都在发抖，不，全身都在颤抖，每抖一下，揪住宁璟皮肉的手就愈发用力，传递来钻心刺骨的疼痛。
她大概忘记了掐人会疼，只抽噎着，脸上大把鼻涕眼泪的看着宁璟。
宁璟也瞧着她。
然后，笑着点了点头。
那手一下就松开了。
仿佛所有力气全部泄尽，女孩的双手直直垂落到身体两侧，就那么耷拉着，她人也佝偻着，脑袋几乎在放进胸膛里。长发垂下掩住她的脸，“呜呜”的哭泣声却传了出来，之后愈发的大，继而又猛烈咳嗽几声，再“呜呜咳、咳咳呜哇”的重复着，一下断一下又续上，好像下一秒就要断气。
眼泪串给珠子滴在被子上，上一滴还没有渗透，下一滴就已经落下……
宁璟递上一盒纸，然后伫立在一旁，静默地看着。
手臂传来隐隐阵痛，低头一看已是红了一大片，淡淡淤青显现。
很痛，但……也还好。
他看向女孩的脚背，那上头也有一道更淡一些的青色。
在他身上，这疼痛代表受伤，在孟满愿身上，她却甘之如饴。
窗外，白天那阴沉沉的天空不知道什么时候反而明亮起来。
宁璟抬头远眺，看见楼宇之间的缝隙里，从看不见的另一侧，西下夕阳的霞光投射了过来，将云朵边缘绣上金边，这残存的最后一丝光景在天空之中颇为耀眼，仿若黑夜之前燃起的一道火焰，不多，却明亮。
孟妈是在听到哭泣的动静后赶过来的，先看女儿，再看宁璟，神色担忧。
宁璟只道：“姨，天大的好事，让小满自己和您说吧。”
说罢便退出房间回到自家。
这种时间，留给人自家合适一点。
大约他回家的七八分钟后，宁璟清楚的在自家楼上听到两道哭声，呜呜咽咽此起彼伏，从四面八方传来，又从四面八方散去。
他如释重负的吐一口气，再搓搓脸，笑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