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济，你还在等什么！”
防线仍在后撤，贾充发怒了。
他怒了，可是要杀人株连的。
“唯！”成济恨恨，抱拳称道。
他提着长矛，浑身的气势澎湃，灵力在经脉之中激荡。
即便是手中的灵矛，也无法压制灵力运转带来的畸变。
骨刺穿透了他的血肉，那些伤口以极快的速度溃烂着。
身躯在破裂，毛发之中尽是黏稠质感。
那些糜烂的血肉突破了形体的束缚，飞落在地面。
它们像是活了过来，有了自己的生命，在地面之上蠕动着。
钻入了那些禁卫的铠甲，惊恐而又沉闷回荡的哀嚎在这片战场上是如此诡异。
伴之而来的，是令人毛骨悚然的研磨与咀嚼之声。
这些都是他亲手训练出来的精锐，没能死在战场上，却死在了他们校官手中。
多么讽刺。
成济知道，是灵器的品级太低，区区三品。
长矛所蕴含灵韵根本不足以容纳自己体内力量的疯狂与畸变。
但有什么办法呢？
他出身卑贱，世家大族宁愿将那些高品的灵器埋在家中任其消磨灵韵，也不肯施舍给他们这些寒门。
他不想继续这样下去了，他不想让自己的弟弟也变成这样！
他只能投靠司马家，投靠祂们！
不被祂们所注视的王朝终将迎来灭亡！
他走过了军阵，看见了那些平日庄严肃穆的禁军像是狗一样，趴在地上贪婪的啃噬着地面上的尸体。
其中有敌人，也有自己的朋友。
他不想这样！
长矛在怒吼，但体内的东西却在嘶吼与狂笑。
对，就是这样，竭尽一切的使用祂们的力量。
矛尖汇聚着成济的灵力，一位五品玉衡境修行者的全部力量。
刺啦…
长矛的锋锐轻而易举的穿透了那个人身龙首的怪物的躯壳。
即便是借助了太祖之力，天子的力量仍旧弱小。
“陛下，对不起。”
他轻声的道歉。
“多谢……只是苦了爱卿了……”
天子的龙口张合，从被堵住的喉咙中发出微弱的言语。
血液在逆流，黄龙的血液蔓延上了灵矛，向着成济的身体中涌去。
成济看见了，那双龙目之内，没有对他的怨视。
有的，只是对被弑杀的渴望。
成济的眸中满是痛苦，不仅仅是因为这位天子对他的理解。
而是他知道，弑君者，弑君者的诅咒将会伴随着他，永远，永远。
天子死了！
那些胆大的居民看见了这一幕，一位战将从禁军之中杀出，刺出了矛。
那位神圣的天子竟然就这么死在了一位不知名的将军的手中。
他们怎么也不会想到，司马家胆敢弑君！
他们以为天子这么闹腾，最多不过是被关押回皇宫而已。
但司马家的人就是在自己这些普通人的眼前弑君！
禁军、大族，他们的一切都是天子赐予，可竟然弑杀了君王！
他该死啊！这些人都该死啊！司马家该死啊！
他们痛哭着，甚至他们都不知道为何要哭泣，但心里就是缺了一块。
天子，上天的子嗣，人间的神圣竟然被人所弑！
……
司马昭搅动着清澈的洛水，那些怨毒的诅咒丝毫不能够影响他。
但忽的，他止住了手中的动作。
耳边疯狂的呓语消散，响起的是黄龙的咆哮与哀嚎，那么可悲。
曹魏不屈的血脉，终于迎来了祂们的审判，终于断绝在了他的手中。
终究，还是不能在自己手中完成家族的夙愿啊。
他眼神幽幽，似乎透过了房顶望向了天穹之中的眼眸，那些被关押在外的东西肯定在欢庆吧。
德、忠、孝。
三代谋国为不忠，青天弑君是无德，司马家的统治必定会走向灭亡。
这便是那来自于天子之血的诅咒啊。
他闭上了眼，任由那些似触手交错的烟雾钻入鼻息。
只有依靠那些东西了吗？
祂们的条件是什么呢，让祂们重返人间吗？
那么答应祂们又如何呢？
世间陷入无尽的战乱苦厄又如何呢？
反正司马家倾尽三江之水也难以洗清恶名了。
于是他放声大笑起来。
……
天子……
早已倒在血泊之中的子合望着，禁军们仿佛疯了一般的啃噬着他的血肉，连带着那些坚硬的鳞甲一同嚼碎吞咽。
他从那些人的眼中看不出什么，他能窥见的，是从它们眼中流淌出的猩黄的须液。
他的血在地面之上流淌着，那些冤魂不顾丝毫体面的跪倒在地，如同野狗一般舔舐着从他身上流出的血液。
但他仍旧握着手中的剑，事到如今，还是不甘心啊。
突如其来的一矛弑杀了天子！
天空之中的黄龙在溃散，绝命的悲歌响彻整个洛阳都城。
他痛苦的阖上了眼眸，一切都结束了。
无人会记得这里发生的一切，就如前朝的历史需要被遗忘一样。
祂们藏在那后面，等待着与扭曲的文字传播人间。
天子失败了，所以无人会记得的。
但不该这样的！该被铭记的！
他不甘心，他不甘心让这一切被遗忘。
强烈的遗恨突破了身躯的限制。
他的血流在剑身之上，他被撕裂的灵魂落在剑身之中。
……
“灵起？”
姜灵起睁眼，只看见老教授关切的神色占据了整个视野，不断摇晃着自己的肩膀。
而自己，却紧紧的抓住了那柄宝贵的文物。
“灵起你？没事吧？”
老教授在姜灵起睁眼的瞬间愣住了，那双眼神，究竟是经历了什么才会有如此强烈的不甘？
“没事。”
姜灵起连忙摇头。
那个叫作子和的甲士，他的一切都似乎刻印在了脑海之内，挥之不去。
前世？梦？还是别的什么？
他分不清，只有茫然。
“你流血了，到底发生了什么？赶紧去打一针，别得了破伤风。”
教授看向姜灵起的指剑，那上面似乎被划破了一个口子。
等等，剑身上面是本来就有铭文的吗？
他回忆之前的细节，而后凑近，在鲜血的涂抹下，剑身上凸显出了几个难以分清的铭文。
“老师，我有破解这铭文的灵感了，只是……”
那上面的铭文他一眼便看清楚写的是什么。
但为了带走这柄剑，他对自己的导师撒了一个无关轻重的小谎。
“那你带回去研究吧，反正这是我私人物品，就当是送给你的礼物了。”
老教授无所谓的摆摆手，反正还没上报，只做私人研究而已。
“多谢老师，到时候，研究出来我给您挂一作作者。”
“这孩子。”
老教授看着抱走宝剑的姜灵起满是笑意，但似乎又是想到了什么，满是纠结。
要不，还是让姜灵起住到学校里面吧，外面，越来越不安全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