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都很辛苦啊……”
金智秀忽然感慨了一句。
此刻，今天的《M！Countdown》的放映已经进入了最后的一位公布以及安可表演环节。
而今天，一位候补分别是Solo的郑恩地以及组合Block B。
此刻，两位站在舞台中央的男主持人正在按照惯例地说着些用做铺垫主持词，一位候补们则分别站在舞台最前方，主持人的两侧。
至于资历最浅的TWICE，她们九个则老老实实地在舞台最后方一字排开，所以也就被前面的艺人们挡得严严实实。
哪怕是略微俯视舞台的摄像机，也只能偶尔从缝隙中捕捉到她们的身影。
而由于角度问题，坐在台下的郑叙植和金智秀本该也只能从大屏幕上看到她们。
但很凑巧的是，因为两个人的位置较偏，某位站在边缘的忙内的身高又过于突出，因此他们两个几乎同时在第一时间便注意到了她的动作。
在主持人还在絮絮叨叨的时候，周子瑜忽然转头对身侧的名井南说了一句什么。
两秒之后，随着一声嘭响，在主持人公布今日一位得主的同时，礼花碎屑也从天花板纷扬而落。
在一片欢呼与鼓掌声中，郑叙植和金智秀却没去看那注定不属于TWICE的一位今天的得主到底是谁，而是注视着已经伏在名井南肩头，身体颤抖不止的周子瑜。
“是啊，她们真的也很辛苦，最近一直在连轴转，睡觉的时间都很有限。在这么努力工作情况下，没能拿到一位确实有些遗憾。”郑叙植点点头，然后又像是在替周子瑜辩解似地补充了一句
“尤其是子瑜和彩瑛，她们……比其它人可能还要更疲惫些。”
金智秀听出了他所表达的含义，也猜到了他所说的这两个人之前应该是发生了些什么事。
但一如既往，她并没有多问这些郑叙植没有主动说明的事，而是半开玩笑地说：
“那作为经纪人，接下来你可要好好在生活上照顾一下这两个孩子。”
“是啊，”郑叙植忽然短促地笑了一声，“我会努力为她们做好应援的。”
上半句话还算正常，只是下半句话里却似乎有着些别的含义。
他的声音忽然变得很轻，
“不过，我能为她们做的，也就只有这些了。毕竟，我只是经纪人而已，只有当艺人们在台下时，我才能参与进她们的生活里。”
听到他的话之后，金智秀莫名偏头看了郑叙植一眼，但男人似无所觉，依然专注地看着舞台。
而此刻，他的神情里带着些怜惜，还有一丝若隐若现的忧虑。
只是金智秀猜不透的是，这份忧虑是为了台上除了依然带着笑容的Sana以外已经各自低着头齐刷刷掉着眼泪的TWICE，还是为了将来即将出道成为艺人的BLACKPINK和她金智秀呢？
艺人和普通人之间是有一道看不见的障壁的，甚至和身处同一个圈子的经纪人之间也同样如此。
正如郑叙植所说，作为经纪人，哪怕和成员们的关系再亲近，他也注定只能在台下出现。
可对于偶像来说，“舞台”却不止限于现实中的舞台，而是有更广泛的含义。
Kpop之父李秀满曾经告诫过公司的艺人们一句话：
对偶像来说，只要有镜头的地方，就都是舞台。
因为偶像本身就不是一种只以歌舞展示自己的职业，而是需要随时随地维持着自己的人设，尤其是在公共场合更是如此。
这所谓的“人设”中，有一部分是她们自己真实的性格体现，但其中同样也有刻意的表演以及公司给出的模板。
粉丝们喜欢什么，偶像们就得展现什么，因为她们本身需要靠这种方式来维持自己的人气。
有人气一词向来是对偶像的褒奖，但同时也为她们增添了许多束缚。
无论是各种狂热到会尾随艺人的粉丝，还是数量密密麻麻的恶评，都是高人气所带来的负面效应。
当然，随之而来的还有一点微不足道的坏处——不能恋爱。
实际上，之所以说这点坏处是微不足道，是因为本身偶像们由于繁忙的行程和独特的工作时间就很难去恋爱，即便真的恋爱也很难走下去。
不过，这些对还没出道的人来说，只是口口相传的理论而已，具体如何还是只有实践过后才能知晓，对吧？
“台下就足够了。”金智秀想了想就轻声说，“毕竟工作和生活相比，还是后者更重要些。”
少见地，她抛去了高丽人惯常使用的反问句，而是用了一种很确定的语气。
但更少见的是，郑叙植居然同样轻声反驳了一句。
“但工作本身就是生活的一部分。如果一定得把它们分开的话，唯一的原因便是两者之间相互冲突，甚至是有着不可调和的矛盾。”
男人终于转头看向金智秀，脸上的表情也被他自己调整回了惯常的温和。
金智秀却悄然握紧双手，再次低下头去，不敢跟他对视。
其实她本不该有什么心虚的地方。
但是在感情中，对与错的界限其实模糊不清，事情走到最后的结果也无关道理，只凭良心和心意而已。
于是在周围的欢呼声和台上一位艺人的安可表演里，两人间却短暂地沉默了下去。
在这短短的时间里，金智秀其实想到了很多东西。
快有十年日以继夜的漫长练习时光、组合里无比渴望出道的三个妹妹，还有来自自身理性的，对未来的不确定性。
当然，还有那段在记忆中一直不敢触碰的伤痛经历。
她曾经和一位练习生因为彼此间的相似和默契成了最亲近的朋友，却又因为这份相似而不得不陷入残酷的，只有一个人能留下的竞争里。
最终的结果显而易见，金智秀成为了出道组的成员，而她的那位朋友却离开了首尔远赴海外，以普通人的身份进入了音乐学院就读，也从此就和她彻底地断了联系。
所以，金智秀没有任性而为的资本。
尽管还没出道，但她其实和大多数艺人一样，已经处于身不由己的境地里。
她情不自禁地抿紧嘴唇，坐直身体，犹豫地想要说些什么，但却被男人的动作打断了思绪。
在女孩呆愣的注视里，男人站起身，一脸平静地说：
“表演已经结束了。走吧，我送你回去。”
他看起来和平时没什么两样，说话的神情也是无比自然。
除了，那只已经轻轻握住了女孩手腕的手以外。
两种不同温度的皮肤接触时，总会让人心头泛起一种莫名的羞意。
感受着手腕处传来的那股温暖感觉，金智秀的耳根和脸颊也迅速升温，让她只能乖巧地点点头，小声地嗯了一声。
毕竟，都被抓住了，他力气又那么大，我也逃不掉，对吧？
只是跟在他身后离去时，金智秀本能地把自己的口罩拉了上去，头也垂得很低。
这一幕郑叙植并没看见，但台上却有一双晶亮如柴犬般的眼睛把这动作尽收眼底。
于是那双灵动的眸子当中便带上了些许怜悯。
而眼眸的主人则忽然没理由地微微一笑，然后才从名井南肩头接过了刚刚伏低头的周子瑜，开始柔声安慰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