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谈判

“实不相瞒，宣武军节度使朱全忠钦佩漕帮帮主的仁义，想收您为义子，等到机会合适，封为留后，继承他的节度使之位，治理汴州。”

聚义堂安静了。

赵弘殷的话，就像一声惊雷炸响在众人耳畔，众人的心思电转。

李彦威：百夫长，这是节帅对我说的词。你个王八羔子，老子跟你跑这么老远，就是听你把我的汴州给卖了？

李思安看了一眼吃瘪的李彦威，感觉这县令能处，就是处不长久，节帅知道这事，肯定就没命了。

敬翔：这小子嘴里的话，但凡我要再信一个字，都是对王八蛋的不尊重。

李让和高季兴终于长舒了一口气，看来这是要招降他们啊！

顿顿饱和一顿饱的道理，姓朱的，原来知道啊！

李让：“原来如此，感谢节帅的厚爱，但是无功不受禄，我还没为节帅做什么，就送我汴州，这不合适。”

高季兴：“帮主，赵大人，我们不如到后边的会议室，详谈如何？”

高季兴做了个请的手势。

赵弘殷：“正有此意，敬翔，你作为节帅心腹，一起跟过来吧。带纸笔了吗？”

敬翔九死一生后，终于对身边这个男人彻底无语了，给了他一个你搞笑的眼神：你们把我绑来的，你见哪个肉票自带纸笔的？

写勒索信吗？

高季兴：“赵大人放心，会议室都有准备。”

高季兴又冲三百帮众喊道：“又不是打群架，都傻站着干什么，不用干活啊，回去干活去。再给两位将军看茶，还用我教吗？”

李让心中最大的一块石头落地，面子有了，里子看来是保不住了，威胁我整个汴州都是朱全忠的，一会儿对方肯定会狮子大张口的，但是能谈，总是好的。

一张会议桌，四个人在进行一场足以改变汴梁现状的秘密谈判。

赵弘殷：“李帮主，我这个人，说话比较直，不喜欢弯弯绕绕，我就开门见山、有话直说了。”

李让：“实不相瞒，赵大人，大夫说我心脏不大好，受不了刺激，您一定要有话直说，而且一次说完，可千万别藏着掖着。”

高季兴：“对，赵县令，有话直说。”

敬翔：“赵大人，我觉得李帮主说的对。”

三人竖起耳朵，都在等待赵弘殷接下来的话。

赵弘殷：“第一，我大老远来一趟不容易，肚子饿了，我手下那一百骑兵也饿了，能准备饭吗？”

李让看向高季兴，高季兴道：“没问题，这事我去办。”

赵弘殷补充道：“要去汴梁最大的酒楼，大鱼大肉管饱，要是有酒就更好了。”

高季兴道：“汴梁最大的酒店是上原驿大酒店，以前专门用来招待外来使节，尊贵的客人。因为战乱关闭，但既然大人点了，我现在马上让他开业，搬上桌椅，今天咱们就在那吃。”

赵弘殷指着高季兴对敬翔道：“你看看，这就叫专业。”

高季兴走到会议室门口，对着门外的人说了几句，立刻就回来了。

李让继续道：“赵大人，对李某还有什么要求？”

赵弘殷是看过心理学的，提要求的顺序，是由简单到复杂，越来越难。

因此他要一个一个提，否则，上来就提最难的，就容易被人拒绝，或者讨价还价。

赵弘殷：“第二，我虽然被任命为汴梁县令，但是我的办公地点和工作人员，都没有。”

李让：“这件小事包在李某身上，县衙立刻就会有人去整修，我再找找失散的工作人员，但是不敢保证能给你找齐。”

赵弘殷：“我不要原来的工作人员，他们来了，跟敬翔做一下交接即可。

衙门里的人，我都会用新的。

我看李帮主你这人才济济，给我五十个拉船的纤夫苦力，都要最强壮的，力气最大的，年纪也别太大，年龄放宽到四十岁，我让他们做衙役和捕快。

你有衙役和捕快的官服吗？

最好能给他们直接配上。”

赵弘殷之所以不用原来的官吏，就是因为他们家族大多世代为吏。

对百姓已经失去了同情心，好像不是同一种物种。

只知道横征暴敛，哪怕官逼民反也不在乎。

所以这次担任汴梁县令，他不会让300年积累的大唐腐朽之风，进入衙门。

而出苦力的纤夫们，则会拥有同情心。

下一步，赵弘殷会发展运河经济，所以会更多接触水运方面，这些人天生拥有这方面的经验。

唐朝有一种官职，叫不良人。

就是用坐过牢的囚犯，去抓罪犯，效果极好。

高季兴道：“这些都没问题，您还要官印和官服吗？不过都是二手的，当时战乱，我们就都收集了起来，想着有一天，献给新来的县令。”

赵弘殷觉得高季兴是个做生意的好材料。

司马迁《史记·货殖列传》中讲：

当商品价格很高的时候，就要像粪土一样抛售它们。

当商品的价格很低的时候，就要像珍宝一样购买它们。

正所谓：贵上极则反贱，贱下极则反贵。

战乱的时候，起义军首要目标就是杀贪官，把贪官不要的案牍，文书，官服，官印，按照废品价格收购，放在仓库里，等着局势稳定下来。

再卖个人情给新来的县令，能不被新任县令引为知己吗？

难怪高季兴，能在漕帮混到二把手。

简直就是个人精。

看着高季兴，让赵弘殷想起了一个人。

上沪，杜月笙。

不能说像，简直是一模一样。

这个时代，仿佛就是为他们准备的蛋糕。

赵弘殷竖起了大拇指，道：“要，都要，有什么开县衙能用到的东西，你就都送过来。羡慕李帮主，能有这么心细如发，会办事的管家。”

李让：“赵大人若是需要，可以让季兴去给你做个文吏。”

赵弘殷：“君子不夺人所爱，来就不必了，要是赵某有什么事，该麻烦，还是要麻烦高管家。”

高季兴：“但凡赵大人有什么吩咐，漕帮高季兴必竭尽所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