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子林这时已经拿了三只铜碗呈三角状摆在了场内,三只碗里各倒了半碗水,又在里面掺了一些白酒。而后,秦玉华在前面引,黄昊跟在后面,按照九宫八卦的方位绕着酒碗走了起来,三圈走完,黄昊转身面向龙王,用月斧轻划破额头。王子林顺手从场内拿起一只水碗,额头上的血流入碗内,而后将其他两只碗里的水倒入带血的碗内。
黄昊转身面向众人,唱道:
“众香老庙祝,月斧擎起金花碗,碗内水酒定五方,先定东方甲乙木,后定南方丙丁火;再定西方庚辛金,要定北方壬癸水,要定中央戊己土”,随后他接过王子林手中的水碗,将碗内水酒分别倒在了东西南北中五个方位。
五方安罢,便是砍背花,黄昊手使两柄月斧,先生用月斧砍后背,砍的同时,前后跳动。然后,又砍身前,同样前后跳动。
背花砍罢,他转身面向众人,唱道:
“众香老庙祝,上有九朝八地,下有龙宫海山,闪开龙门,各占山场。龙王打这八百里火焰山出师,一马正走秦州府归林山上,归林山当值主案二龙大王……”神法毕,王济红又如出一辙般走水碗、砍背花、法神,随即外坛到此结束。
王子林和汪文颂二人法了一段落马后,轿夫便抬起龙王,在外坛按照北斗七星的方位开始踩星位。约半个小时,星位踩罢,外坛正式结束,由司供带路,抬起龙王返回庙院。
路上,几人又唱了几段请神词,这才到达庙院。
这时,出去破瓦的几人也回到了庙内。
李八宿所扮的摄魂朱将军一手执月斧,一手拿鞭子,在庙院内时而转动,时而俯身而拜,与此同时,秦玉华也唱起了催神歌:
“往前拜,往后拜,一拜两拜神到来”
“风吹竹帘陋室香,将诗留在粉壁墙”
……
唱罢,黄昊、王济红、秦玉华、杨海涛四人进入场内开始摆网子。
他们四人在场内,时进时退,时转时停,头上戴的摆网也随着脖子的抖动而摇晃起来。待网子摆罢,下午的仪式便已完成。
轿夫将龙王请回了大殿,秦玉华立于阶前,准备安神,他放声歌道:“弟子惊动上天神,打鼓安神稳神身……”神安罢,便到了饭点。
会长罗元明进来僧房,跟教主王子林讨论一些晚上仪式的细节,秦玉华等人则在一旁聊天吃饭。
突然,张旭说道:“那个,今晚要不济红你法家神吧?”他看了一眼王济红“我上次砸完胳膊还没消肿呢”他苦笑一声。
王济红两口吃完碗里的饭,擦了擦嘴道:“行啊,玉华跟我一块吧”。
秦玉华眼中闪过一丝期待说:“可以啊,我还没尝试过呢!”
吃完饭,王子林和几位长辈去了会长办公室喝茶,顺便商讨一些事情,僧房内只剩下师兄弟几人。
黄昊拿出一瓶白酒,打开后倒了一杯,凑在鼻子便闻了闻,说道:“要不咱哥几个喝点?”
卢雷雷一向是看到酒就走不动到的,连忙道:“好好好!!!”
然后几人小酌了几杯,便动神法家神。
秦玉华手掌花鼓,黄昊提着锣,王济红穿戴整齐,向着家神殿走去。
此时,罗元明已经让人在家神殿门口摆好了桌子,桌子上摆放着需要用到的响刀、斧头、石头、铡刀盒等物件。
王济红走向殿内,焚香点表,俯身作了三个揖,随后点燃一张黄纸,扔到殿外的桌子上。
而后,他拿起一柄响刀,在手中把玩了一下后,转身大喝:“哦吼!”
随后,左臂搭在桌子上,右手执响刀,用响刀一下一下抽打着左臂,直到左臂出血。
放下响刀,他又拿起斧头,用斧头背锤击着左臂。
使完斧头,又拿起铡刀盒在左臂上抽打了三下。
最后,拿起一块如小腿般粗的长石头砸了三下左臂。砸完,便拿起一旁的卦钱走向殿内,点燃一张黄纸后,快步走出殿门,将卦钱抛向桌面。
秦玉华凑上前看了一眼说:“全反,不合神意。”
听完,王济红又拿起石头砸了三下胳膊,而后拿起卦钱走向殿内,点燃黄纸后冲出殿门,将卦钱抛在了桌子上。
秦玉华再次上前查看,竖起大拇指道:“上上大吉。”
这是一种问卦的方式,两枚铜钱一正一反即是上卦也是吉卦,全是正面则代表三日雨足,也是吉卦,反之则是不合神意。
秦玉华说完,王济红便拿起了桌上的两柄响刀,左手扶腰,右手摇动响环,唱道:“面前跪的你的一会人等,手掌明香没有为天为地,也没为阴为阳……”
王济红每唱一句,唱罢锣鼓声便响起,与王济红的歌声相辅相成。
法家神的仪程一直持续到晚上八点半,结束后几人便开始准备秉蜡。
秉蜡是在打教结束的前一晚进行的仪程,分为上秉和下秉。上秉由五人共同完成,一人执鼓现在中间,其余四人分列两旁。下秉可以一人独自完成,但一般不少于两人。
秉蜡是供桌上摆放十二品供养和十二支黄蜡。十二供养分别是香、花、灯、水、果、茶、珠、宝、石、衣、米、蜡。
完成供养的摆放,距离开始秉蜡还有一个半小时,恰好村里有几户人家带了自家的小孩过来抽保状,于是几人先忙活抽保状的事。
保状是民间一种请神明护佑自家小孩的方式。
一般来说,哪家的小孩从小多病或者是独生子女,就会请德高望重的先生写好保状,然后趁打教的时候烧给神灵,举行仪式后孩子就保给了神。
16或者18岁以后,保状失效,就要抽保状。
抽保状和写保状类似,只是写好的布文要和铜钱等物品放在一个木斗里,木斗用红纸封口,然后交给秦玉华这样的打教人烧给神灵。
抽保状由王子林亲自上手,他边唱边抽保状,一旁有锣鼓伴奏。
这个仪式不复杂,前来抽保状的人也不多,不一会便结束了仪式。
烧过的木斗里会留一层灰,木斗里面的铜钱和灰一道被倒在阶下,村里的小孩子争先恐后的去捡铜钱,众人顿时笑成一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