热火朝天的禁烟令还在推行,到了这一年的十二月,怡和行在伍秉鉴父子和众位掌柜的合力推动下,基本完成了对于东昌行和大半个孚泰行的消化吸收。
在以怡和行少壮掌柜为中心,原行商伙计与怡和行人手共存的基础上,重新构建了两商行的组织构架。
而这当中,伍秉鉴有意提拔了一些伍绍元的支持者,也是作为父子间的默契,更强化了伍绍元对整个怡和行的掌控。
除此之外,有一件出乎意料的喜事,那便是马佐良的顺泰行因经营不善,一筹莫展之际,伍秉鉴趁势说服了老朋友功成身退。
于是在伍秉鉴为其捐得四品顶戴后,马佐良立刻带着一家老小毫无怨言的返回湖南赴任,临走之际不忘千恩万谢,两位老人也是饮酒畅谈至深夜才同寝睡去。
有着马佐良的全力配合,整个顺泰行毫无阻碍地配合着怡和行的接收,预计只需十天时间就能够完成合并,怡和行众位掌柜对此更是十分欣喜,摆了好几次宴席。
宴席上,王秉良正式向伍秉鉴提出将自己的小女儿嫁给伍绍元,早已经与伍绍元商议过此事的伍秉鉴丝毫不觉意外,便顺水推舟当场应下此事。
众人纷纷向伍秉鉴与王秉良敬酒,伍绍元身边也围着一批追随他的年轻人,两组人喝的不亦乐乎。
话说自半年前伍绍元纳黄氏为妾之后,二人关系十分和睦,只是黄氏的肚子迟迟不见反应,尽管伍绍元对此并不在意,却弄得黄氏时常闷闷不乐。
这个时代,女子嫁入夫家,特别是身为妾室,若是不能生个一儿半女,自己的地位就没有保障,即使有着一时的恩宠,也难以长久。
这半年来,在黄仁轩的恳求下,伍绍元也给了黄氏很多次机会,每个月几乎有一半时间是与黄氏同床共枕,也算仁至义尽。
黄氏整日尝试着各式中药,可也始终不见起色,伍绍元为了多给黄氏些机会,特意将王秉良的话头避开了很多次,可眼下已经是拖无可拖。
对于王秉良这位对怡和行忠心耿耿,将一辈子都奉献给怡和行的老掌柜,伍绍元是极为尊重的,看在黄仁轩的份上拖了几个月,已经是极限了。
王秉良和伍秉鉴的关系也同样十分牢固,这一次伍绍元无论如何无法推脱了。
十二月底的黄道吉日上,一身红装的新娘子被迎进了伍家花园,尽管曾经来过两三次,但毕竟是个十六岁的小姑娘,在盖头下东瞧瞧西看看,充满了好奇。
其实两人在此前相见次数并不多,但对彼此都十分满意。健身初有成效的伍绍元不论是外貌、家世、财力都远超城中的纨绔子弟,而王氏的样貌更胜黄仁轩之女黄氏,性格也更为活泼。
其实比起温婉可人又贤惠的黄氏,伍绍元与青春活泼的王氏相处的更加有兴致,因而对于纳王氏入门,伍绍元内心同样十分期待。
与半年前纳黄氏的场景十分相似,与伍家交往密切的官府要员、洋商代表以及十三行尚存的各家均到场赴宴。
只不过洋商中除了义律,上次前来贺喜的几个知名洋商因禁烟而不敢出现在此,但礼单仍是托义律送来,伍绍元看了其中尽是些西洋玩意,钟表、望远镜、地球仪等,均被伍家下人放入库中。
这一次的十三行其余各家对伍绍元的态度从注视转变为重视,因为在这一代伍绍元几乎是鹤立鸡群的存在,最差也将成为第二个伍秉鉴。
“彩礼黄金十五两,白银千两、银茶筒二具、银盆一具、缎百匹、文马二匹、闲马五匹、纯金马具三套,庄园一座,另予王氏父母黄金二十两、银千两、缎三百匹、布八百匹、英国地毯三百块。”
这次的宴席仍旧摆在伍家花园内,场面比起半年前更加宏大,伍家包下了全城五家酒楼与众人同乐,一切开销由怡和行支付,当然不包括酒楼内的天价酒菜。
而作为王秉良的亲族,这一次伍秉鉴给足了老朋友面子,整整三十桌都是王家人及远亲近邻,其中能上桌的必然也是其中有身份的那一批。
伍秉鉴心系老掌柜,感动地王秉良老泪纵横,要不是多年的养气功夫,伍秉鉴也要泪洒当场,看着被众人扶着坐下的王秉良,伍秉鉴安慰他说:
“老伙计,这大喜的日子,应该高兴才是啊!你看前面那两人,拜堂过后就要来敬酒了,到时看到你这个样子,那该如何是好?”
听闻此言,王秉良才抹抹眼眶,收了收自己的情绪,冲着伍秉鉴回应两声过后满脸喜色地看着两位新人。
松林阁内,新人拜完天地,司仪说道:“请新人行礼、奉茶。”便见伍绍元携新纳的王氏前来拜见伍秉鉴,以及身边的王秉良,激动的王老头差点站起来回敬一个。
“礼成,送入洞房!”
在谢过在场的众人后,微醺的伍绍元便在王氏的搀扶下前往洞房,跟在他身边的曾荣生等一干青少年也想要去闹洞房,被伍秉鉴一道目光吓住了,连忙回到酒桌上大口喝酒吃肉。
洞房内,伍绍元轻轻掀起王氏的盖头,看着眼前精致的面容、炯炯有神的眼睛,内心十分兴奋,就在此时,王氏轻轻一笑,用手抵住了想要靠近的伍绍元。
王氏起身拿起酒杯,胳臂环绕,与伍绍元形成交杯酒的姿势,说道:“请夫君与妾身共饮此酒,方可享洞房花烛。”
沉溺于温柔大方的软声细语,在王氏的提醒下伍绍元当即饮下这交杯酒,心思也因这酒而回转。
便和眼前之人各自剪下一缕头发卷在一起,寓意同心共命、白头偕老、永不分开。
王氏轻轻上前吹灭了蜡烛,便将伍绍元推倒在床榻,二人夜间终于融为一体。
第二天早上,精疲力尽的两人挣扎着起身前去拜伍秉鉴,尽管伍绍元认为规矩繁琐,但在王氏的劝说下仍旧起身,拜会过后二人用过早餐便各自休息,直到中午才恢复精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