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春时节的广州城,清晨的寒意还有些重,伍家花园内的操练声却已经响起。
“后排变前队,向后转!前排蹲下!架枪!瞄准!立正!”
伍绍元跟着一起练了一会,出了半身的汗后决定停下来喝口茶歇歇,看着来自瑞典的老查尔斯还在用蹩脚的中文操练,情不自禁地地笑了出来。
“曾荣生!看看你的兵,队都没站直!黄德才!你也是,别光顾着往前看!你们看看人家顾如意和伍从柯,那队多整齐!”
伍绍元看着庭院中的四百余人,开始意气风发地指挥起来。庭院只能够容纳五百人左右,若是人数再增加,就盛不下了。
伍绍元已经让黄仁轩去找人扩建庭院了,至少要容纳一千人才够,眼下尽管没那么多人,但是提前谋算未来总是没错的。
原本的亲卫军由于人数不断增加,伍绍元便进行了改革,不再提及亲卫军的名头,参考记忆中太平军的兵制进行了整编。
军中五人为伍,伍长统之;五伍为两,以两司马统之;四两为卒,以卒长统之,至卒始有属吏,一卒有一百零四人。
即是5人为一伍,设一伍长来统领,25人为一两,设两司马为统领。100人为一卒,设卒长统领,每卒另有三名吏员,共104人。
伍绍元按照平日表现提拔了四人作为卒长,便是曾荣生、黄德才、顾如意和伍从柯四人,四人各统率一卒,并负责平时一卒的管理。
除了时常在伍绍元面前刷存在感的曾荣生,黄德才乃是黄仁轩的远房后辈,训练中十分认真刻苦,尽管天赋平平却勤能补拙,成绩十分优异。
顾如意名字听起来很女性化,而其人也乍一看像一名文弱书生,生得一副好皮囊。可接触一段时间才发现,此人性格阴冷似毒蛇,诡计多端有心计,众人尽管对他敬而远之却又不得不佩服他的奇思妙想。
至于伍从柯,乃是伍家败落旁系的庶出子,年纪比伍绍元稍大,成长到今天吃了许多的苦,养成了他坚韧不拔且对主家忠心耿耿的性格,是伍绍元最为信任的一名统领。
这四人很快获得了众人的认可,带领各自手下开始了紧张的训练,除了火枪不能激发之外一切训练模拟实战,而表现优秀之人便可由四人提名担任伍长、两司马等职务。
眼下已是三月,训练已经初有成效,用查尔斯的话说便是每名士兵已经可以打十个广州满城里的八旗酒囊饭袋。
除了之前准备的枪械外,伍绍元安排人去铁匠铺打了几百把尖锐的匕首,嵌在步枪前端作为刺刀使用,在比武中显现出了极好的效果。
搞得众人你争我抢地给自己的枪装上了刺刀就开始比划,有了刺刀在战场上感觉就像有了三头六臂一样,竟然还有倒霉蛋太过激动把旁边的人划伤了。
看着这通乱局,老查尔斯满脸涨红,骂了句不知名的瑞典语,上去就给了几个闹腾地最欢的家伙几脚,连续踢了好几个人,这才让场上的秩序缓和下来。
随后在查尔斯的指挥下,众人集合列阵摆出来一个方阵阵型,有120名持刀与弓箭的士兵站在最前,350名火枪兵部署在两翼及后方,另外有50名手持普鲁士步枪、携带火药弹的掷弹兵。
也许是效仿瑞典方阵的特点,最精锐士兵被部署在队列的中间部分,两翼是数量众多的火枪手,若是将来还有用作炮灰的部队,则是摆在最前面和两翼。
经过查尔斯的介绍,伍绍元认识了这种来源于瑞典的步兵方阵,只不过这种方阵使用的前提是对方没有火炮,或者是被我方火炮完全压制。
倘若面对敌军火炮,这种密集方阵无异于送死。
在伍绍元的坚持下,查尔斯同意将方阵密集度降低,每名士兵之间的距离至少八十公分,如此便可以减轻火炮的威胁。
不过今天查尔斯的事情给了伍绍元一个提醒,那便是老查尔斯作为一个训练新兵与入门士兵的教官是合格的,但是在思想战术上十分陈旧,存在可以触摸到的上限。
但是眼下伍绍元并没有更多合适的人选,首先清军武将便可以先排除,这些人绝不会放弃自身职务来训练这帮在他们看来不过是团练、乡勇的乌合之众。
真正有意前来的只有洋商所介绍的西洋军官,只不过这些所谓的“西洋军官”,大部分名不副实,情况最好的也不过是整日酗酒的低级军官,大部分不过是当过几年兵,甚至有些人完全是骗子。
作为伍绍元最宝贵的起家力量,在这几百人身上伍绍元投入了大量的心血,时刻不停地由他逐一筛查各处报来的人选,本着宁缺毋滥的标准严格把关。
每日的训练与餐食都是拿着怡和行的盈余在不计成本的花费,随着人数的增加,每日开销也在不停增加。
已经有多位掌柜前来劝诫伍绍元不要授人以柄,当心被人安上个谋反的罪名,眼下的大清国看上去仍是一副四海升平的景象,没人愿意当出头鸟。
每逢月初,伍绍元都会出动怡和行马车队运送这批新兵蛋子前往广州城郊,城内实弹射击是不可容忍的,但在城郊却几乎无人问津。
原本是猎户打猎的森林在每月月初都会明显地减少相当数量的飞禽走兽,甚至当地还有闹鬼的故事传出,这自然是怡和行想出来混淆视听的方法。
打猎虽然和实战相差甚远,但至少也让他们有一个开枪的机会,只有真正开枪感受过,那么,随着一次次地开枪,士兵的射击精度也越来越高。
时间尽管才1837年,但是伍绍元总觉得时间不太够,几年后那场撕开虚伪繁荣的战争一日比一日近,这种无形的紧迫感让伍绍元整日浑身燥热,只有投入到后代产生的运动中才得以缓解。
眼下的五百人,仍旧不是以一支部队士兵的标准,而是所有人均以将军或士官的目标来培训,在伍绍元眼中,这五百人一定会变成五千人甚至五万人。
对此,伍秉鉴也提醒过他,凡事不要操之过急,权力的制衡与部队战意都是一门学问,只有学会了这些,才拥有真正的统御之能。
伍绍元深以为然,只是时间不等人,而伍家目前龟缩在广州城内极其影响着伍秉鉴、伍绍元这对父子的计划开展。